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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停车场**

任刚走出超市的南门左右望望没看到可疑之人。左侧不远处传来了曼妙的乐曲之声。他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看到停车场的一大块空地上围着一大圈人。一条高高挂起的横幅上写着:A国文化周服装模特表演队露天表演。任刚想,看来只有混到人群里去才安全。于是,他快速地向那边跑去。走近之后,他看到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铺着T形的红地毯。一些穿着艳丽的女青年正在音乐的伴奏下迈着猫步走秀。在表演场地的旁边,有几个排成一行的绿色帐篷。原来有数支表演队同时在这里竞技。每个帐篷就是一个表演队的营帐。任刚绕到帐篷的后面,那里也有门,是和前面的门相通的。任刚走到帐篷的后门前,想看看里面有无藏身之地。帐篷的门帘半开着。当任刚探身进去的时候,看到有两个女模特正在里面换衣服。其中一个高个的模特背向着他,正在将她的一件长裙向上撸起想把它从头上和胳膊上褪出去。她穿得是一条T形裤衩,那黝黑结实的臀部和修长的腿部在任刚面前暴露无遗。任刚的心此刻“嘭”得跳了一下。大概表演队的模特的换衣时间都是以秒来计算的,她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和关注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存在。任刚知趣地迅速退了出去。他又走到第二个帐篷跟前,门帘是掩着的。他在想象,里面是否会有人呢?他听了听,似乎没有声音,他便掀帘闯了进去。帐篷里有点暗,借着顶部天窗透进来的光,任刚看到一个高个漂亮的姑娘正在看他。

姑娘的上身穿着一件浅粉色带蓝色条纹的贴身吊带装,下身是一条红粉色的长裙。似乎里面有细钢丝撑着,裙子稍显鼓涨。裙摆一直拖到地上。她面容姣好,大大的眼睛。长发飘逸地披在肩上。脖子上系有一条与上装同样的浅粉色带条纹丝巾。整个的服饰十分协调合体。手上还戴着一枚大大的镶宝石戒指。姑娘此时正在用眼睛询问着他的来意。“我遇到劫匪了。他们在追我,请你帮帮我。”说这话时,任刚左右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帐篷里只有几个衣服架子,上面挂满鲜亮的衣服,周围还有一些纸箱子,里边也堆有衣服和服饰。正在任刚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女子指了指他的鼓涨的裙子,任刚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手中的平底锅搁在一旁,用一只手把裙摆撩开,然后用另一只手把装钱的公文包塞了进去。他正要起身,那个女子又指了指裙摆下,看任刚没明白,忙说:“进去,快进去。”啊,任刚似乎明白了:这是让他钻进裙子里去。任刚正犹豫的空当,外面响起了由远及近的重重脚步声。任刚顾不得许多了,立即钻了进去。在里面,他摸到了姑娘富有弹性的纤细的小腿和革面的高跟鞋。他抱住模特的腿,尽量将身子缩成一团,同时嗅到了一种他重来不曾闻到过的迷人气味。后门的门帘被掀了一下,又闭上,接着又被掀开。一个中等个子,肌肉发达的人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异样,在犹豫了一下后,就躬身走了进来。此人就是刚刚被任刚踹倒的司机歹徒。他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便恶声恶语地问:“看见有人进来了吗?”

“没有。”女子镇定地回答。

“没有?”司机歹徒带着强烈的怀疑问道。他指了指地上的平底锅厉声问:“这是什么?你们模特表演还要这个?”

“我们用他热饭。”

“那灶呢?嗯,好哇,你还想骗我。快说,他在哪儿?!”

“走了。”

“好哇,你敢窝藏他。今天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着,他抬起肮脏的手臂猛推那女子的胸部。

模特姑娘被任刚抱着腿,无法后退,“呀”一声,就向后倒了下去。任刚这时一下从裙子里窜了出来,一头向歹徒撞了过去,把那个家伙摔了个昂面八叉。他想压住歹徒,不想自己的对手十分有劲,几经挣扎就一下翻过身来,反骑在了任刚的身上。他一只手搂住任刚的胳膊,另一只手狠狠卡住了任刚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一时间,任刚感觉自己的胸口像被压上了一块大大的石头,越来越憋闷,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好像灵魂就要离开自己的身体一般。忽然,他听到自己的上方发出一声闷响,那卡着自己喉咙的手放松了,歹徒的头一下落到了自己的头侧,把自己的左脸颊砸的生疼。任刚的呼气开始变得通畅,意识也一下子恢复了。他用力推开重重压在自己身上的歹徒身躯,把头稍稍抬了起来。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勾着腰,双手握着一个黑乎乎的家伙,愣愣地看着那个趴伏着的歹徒。任刚仔细辨别眼前的女子,才想起来,这就是刚才的那个女模特。

“他死了么?”女模特问。

“我想不会。他一定是昏过去了。”任刚说。

女模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身子一下变得绵软,瘫坐在地上。任刚迅速起身,摸了摸歹徒的脉搏,在肯定他没死后,从纸箱旁拽过一条粗大的塑料绳,把那个倒地的家伙的手脚结结实实捆绑起来。

“你是用什么东西打昏他的?”任刚问。

“你看这个。”她用手指指身旁地上的平底锅。

任刚一下明白了。他感激地把那女模特从地上扶起,帮她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任刚把他遇到劫匪和受人之托保护钱财的经过简单向女子说了一下。并告诉她,歹徒不止这一个人,他还有同伙,正在追寻他,想夺走这笔钱财。女模特点点头,表示一切都明白了。

突然,朝着表演场地的帐外响起了脚步声。传来一个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艾米丽,快做好准备,马上该你上场了。”艾米丽想了一下果断地说:“快,咱连一块儿上场。你一人在这儿很危险。”

艾米丽把公文包里的一沓沓钱全部倒在一个腾空的纸箱里。然后再上面覆盖上一些衣物。又把一些衣服和宣传广告塞进了这个公文包。她让任刚穿上自己公司的男服装设计师脱下的西装,又把任刚凌乱的头梳了梳,让他提上那个作了假的公文包。她对着摆在帐篷内的大镜子补了一点妆,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挎着任刚的胳臂走出了帐篷。外面音乐声响起。艾米丽和任刚双双走上了红地毯。围观的人看到俊男靓女上场都热烈地鼓起掌来。只有站在场边的男服装设计师皱了皱眉头。

任刚在美丽的像公主一般的艾米丽身边走着,反而有些不自然。他从来就不了解模特这个行业,第一次落入这样一个场合感到十分的陌生。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他要配合艾米丽演好这场戏,而不让她丢脸。他昂首挺胸,故意拿出一种绅士的派头来。走到红地毯的尽头时,他和艾米丽给大家做了个Pose。这时艾米丽把手搭在他的腰上,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对面的人群里有个人左张右望很可疑。”接着,就在任刚的脸上吻了一下。任刚的脸登时羞的通红。而观众看到这样一幕后兴奋地鼓起掌来。与此同时,任刚也看到了围观人群中的那个高个歹徒。看来,他被日本人摔晕过去后才苏醒,现在追寻过来了。

艾米丽接着用胳臂揽着他的腰转了个180度的弯。两人又开始牵着手顺着红地毯往后走。随着音乐声的落下,两人也走到了红地毯的尽头。当他们转过身来时,公司的男服务设计师喘着粗气跑了过来。“艾米丽,你怎么不按我的计划安排来表演。临时改变也应该提前告我一声。他是谁?”男服装师伊普莫索责问道。

艾米丽把嘴凑到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他的脸由绷紧变得松弛,接着又严肃起来。他开始拿出手机打电话。

这当口,任刚觉得手臂突然被人拧了一下,握在右手的公文包被一下拽了出去。原来,高个歹徒已经混在人群众中悄悄从后面接近了他,并趁其不备抢了公文包就跑。任刚追出了几步,就停住脚步,心里面说:“跑吧,跑吧,越远越好。拿着这个包喝西北风去吧!”

伊普莫索先生已经打电话报了警。他们三人一起把装有钱款的纸箱放到公司的面包车里,并将车门都锁上。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任刚心上压着的石头才算落了下来。

过了不一会,超市的西南方向有几辆警车鸣着警笛疾驰而来。其中有两辆警车顺着停车场后面的马路向东急速驶去。几秒钟之后,那边传来了一阵枪声。枪声持续了几分钟之后便沉寂下来。接着有一辆警车驶入了超市南门和停车场之间的马路,向任刚所在的方向驰来。当车停在了任刚所站的位置后,从车上跳下了两个人。一个是任刚所认识的那个往他们车上塞公文包的内政部官员,另一个是市警察局的刑警队长。内政部官员走过来紧紧握住任刚的手,连声说:“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他告诉任刚,有两名歹徒刚刚被击毙。听任刚说,还有一个歹徒被捆绑在帐篷里,他更加松了一口气。这表明,当日实施抢劫的歹徒已经全部被击毙或擒获。

这位内政部的官员名叫西格马。他简单地向任刚介绍了一下案情。原来这是一个号称“疯牛”的匪帮。其头目就是那个带着鸭舌帽和墨镜的持枪打劫者。他真名沙罗,外号“眼镜蛇”。他和同伙经过在联合银行的踩点,锁定了A国国营航空公司前来银行提钱的会计和她的保镖。当沙罗带着高个匪徒准备在街上行抢时,他们没想到会计的保镖非但不乖乖交出钱款,反而作出反抗的举动,抛出装有钱款的公文包,并准备同他们格斗。于是,沙罗残忍地向这位忠于职守的保镖连开两枪,导致其当场死亡。然而,在保镖抛出公文包的一刹那,恰逢A国内政部副秘书长西格马经过此地,而公文包又正好抛到了他的脚下,于是他抓起来就跑。看看歹徒快要追上他了,而任刚他们的车刚好经过,西格马又认出这是中国医疗队的车,于是他急中生智,把钱塞进张诚的车,以避免巨款落入歹徒之手。看到钱款被转移,两名歹徒放弃了对西格马的追逐,转而乘上由另一歹徒驾驶的接应轿车,对张诚的车展开追逐。所以才有了后来在超市内外发生的惊魂一幕。

把钱塞进张诚车后,西格马去往市警察局直接部署对这伙歹徒的抓捕。他们调阅了街头录像,了解了歹徒轿车的性状和车号,立即部署全市警力对这辆车进行围堵。通往市区外的几条主要路口被设置了临时哨卡,对通过的车辆逐一进行盘查和搜索。但他们此时仍不了解张诚和歹徒车辆的确切去向。恰在这时,他们接到了服装设计师伊普莫索先生的报警电话,便风驰电掣的赶来了。在超市的东南角,他们发现“眼镜蛇”沙罗的轿车正在掉头逃逸,遂追了过去。在向歹徒发出停车命令后,歹徒仍不停车,头一辆警车便冲向前去,从侧面去撞击歹徒轿车,终将其逼停。当众警员扑向歹徒的车实施抓捕时,沙罗和同伙跳下车试图顽抗,还开枪打伤一名警员。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警员果断处置,向两名歹徒开枪,将其二人击毙。

从歹徒抢走任刚的公文包到警车赶来大概有10多分钟的时间。按理说,歹徒应能从容逃逸,可为何反而与开来的警车相遭遇呢?原来,他们本已驾车离开超市周边,但开了一段路发现包里并没有钱,只是几件衣服和宣传海报而已,便又调转车头往回开,想再找任刚抢夺那笔钱。恰在此时警车赶到了。歹徒只好再次掉头逃跑,警方则对其展开了追逐,终使两个歹徒伏法。

任刚听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和艾米丽带西格马去到服装公司的面包车前,从车上搬出航空公司的钱款,将其郑重交给西格马,又带警员去帐篷中带走了那名司机歹徒。当一切办妥后,任刚突然想起了被打昏的张诚,于是发疯般地向超市东门那边跑去。艾米丽也紧跟了过去。

在超市东门小停车场的一颗树下围着一圈人。任刚走过去拨开人群,看到张诚正头裹纱布,背靠着粗大的树干发呆。经询问方知:张诚被手枪把儿击昏后,瘫倒在地。有行人路过,看到他还有口气,便将他抬到了大树下。有人从附近药店买来一卷纱布给张诚渗出血来的头部进行了包扎。慑服于沙罗的淫威,他们不敢叫救护车或报警。张诚头部受重击后,一直昏迷,只是在发生了警方与歹徒的枪战后他才苏醒过来。

任刚问他是否还能走路。张诚坚强地点了点头。于是任刚和艾米丽架着他的胳臂把他一直扶到仍停在附近的吉普车上。艾米丽说她会开车。这样她坐在了驾驶座上。任刚坐在后排扶着张诚。吉普车正要启动时,突然有一个人拦在了车前。任刚定睛一看,是在飞机上认识的记者恩戈马。原来,恩戈马在听说发生枪案后,便急速地赶来采访。他想通过任刚了解更为详细的案情。可救人要紧,事不宜迟。任刚让他赶快去找还留在停车场,正在收拾模特表演队服装道具的知情人伊普莫索先生了解情况。恩戈马这才不太情愿地离开了。

艾米丽以中等速度驾车向医疗队所在的B市第二医院驰去。在车上,任刚看到艾米丽端坐驾驶座,稳把方向盘,时而转头看一下右方的后视镜,时而换一下档,动作十分娴熟。不禁暗生钦佩之情。尤其是当她伸出略显纤细的手臂扳动档把时,他很难把这条手臂同那两条持着平底锅打向歹徒脑袋的手臂联系起来。一种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

在医院,中国医疗总队的廖队长亲自为张诚做了检查。认定是脑震荡,但并未造成颅内出血。只要治疗和调理几天就能恢复。看看,没什么事了,艾米丽就离开了医院。离开前,任刚把张诚的电话告诉了艾米丽,以备日后联系。

第二天,医疗队的翻译小葛拿着一份当地的报纸跑来,嘴上喊着“快看,快看!报纸都登载你们的事迹啦!”任刚接过报纸,只见这份《联合报》在头版头条位置上刊登了一篇通栏标题为《热血青年智斗歹徒,人民财产失而复得》的文章。文章报道了昨日市内发生的抢劫案,赞扬了中外青年相互配合、智斗歹徒的英勇行动。文章尤其讲述了任刚、张诚两位中国小伙如何见义勇为,还报道了艾米丽如何协助中国小伙制服了其中一名歹徒。称这样的中外青年协同斗歹徒的事迹“是中国和A国人民深厚友谊的象征”。通过报道,任刚知道,昨日公文包的钱款价值1500万非洲法郎(按当时汇率折算约合3万美元),是用来发放公司职工工资的。一旦被劫走会使公司和职工利益蒙受很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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