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可找到那来人的下落?”玲珑殿堂内,一中年男子背手而立,面若古玉,两眉剑竖,目若朗星,望着殿堂壁墙上那几个血字。
“宗主!那人...”殿堂外,死去的宗门子弟的尸体早已清扫干净,一个红色身影缓缓呈现而出,红袍之下,沙哑地声音传递而出,却是顿了顿。
“直说无妨!”那中年男子正是谷宗宗主厉绝天,背手而立间,如常人一般,那漫逆的气息颇为平静,若细水清流。
“前往后山追赶的子弟,追寻一半便失去了那人踪影,只在紫竹林寻到一件黑色外袍。”那红色身影轻踏而至,枯树皮般手上递出一件黑色的破旧外袍,“而厉悦前往宗门外,追寻本宗一弟子之时,也发现一黑衣之人,厉悦与两弟子围杀那人,两宗门弟子被那人所杀,厉悦则是重伤而回,现在塔中调息筋脉。”
厉绝天漫步间回过身,暗红宗袍轻飘,从大长老手中接过那黑袍,眉目一合,轻笑道:“倒是好手段!竟然会如此秘术。那人离去之时,可曾对厉悦言说什么?”
“宗主!为何知晓那人是从宗门外离去,而非往后山离去?”红色身影身影微闪,“那人离去之时,并不曾对厉悦说了什么。”
“不若,我已说过,直说无妨,不必忌讳。”厉绝天右手轻挥,那黑袍被轻浅地挥出,在落地间燃烧殆尽,连一丝一线都不曾留下...
“那人在离去之时,曾放言说,再临谷宗之时,便是血洗谷宗之时。”大长老不若谨身回道。
“鸡鸣狗盗之辈。不足为虑。”厉绝天气息若火在空中漫出,璧上血字徒然被抹得一干二净,“无痕和二长老此番可是顺利。”
“少宗主和二弟此去,虽有波折,但几件事物应当已经凑齐,支撑一年时光尚可。”大长老不若回应道,“少宗主在路上似乎救了一人,那人通过谷宗试验,现是谷宗弟子。”
“你指的是无痕带了一人回宗?”厉绝天闻言亦是小惊,左掌在袖中隐隐握拳。
“是。不过,那人倒是没有一丝玄气。”不若直言道。
“那人在谁人门下?”厉绝天问道。
“二弟一浮白,似乎对他颇有兴趣。收了那人为徒。”
“白长老?”厉绝天发笑道,“也罢,白长老多年以来只曾指点过无痕一些玄火术,并不曾收过一个子弟,此番竟然破天荒般收了一个弟子。也好,也好。这么一来,倒也省事不少。”
“宗主,不知对那黑袍人,是否要发布宗门令进行追捕?”不诺见宗主发笑,心中不敢大意。
“不必。”厉绝天淡笑道,“那人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还配不上我谷宗门令。大长老你先行下去,安排此番宗会所议之事便可。还有,九离在后山祭母,三日后接回紫竹居。”
“是!”红色身影闻言缓缓淡去,消逝在空中...
红烛摇曳,整个殿堂内独留厉绝天一人,厉绝天背手一合,殿堂之门顷刻间关了,那宽大的殿堂壁墙缓缓分开而出,一倩丽壁画慢慢映入眼帘...
“什么?老头你说什么?”许天诺刚换上一身新宗服,便听那衣服白念叨说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成亲对象还是那上官彩儿,这消息对许天诺而言,却是如万丈霹雳劈入万丈深渊一般,余声三年不散也...
“小子,何须惊慌,有老夫在此,此事可定。”一浮白躺在那藤椅上,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我去你大爷的此事可定。”许天诺见那老头还无动于衷的模样,心中怒火翻滚不断,一脚飞起踹向那摇曳的藤椅...
“咳咳!小子!为师可是为了你好。”一浮白轻咳两声,脚尖轻点,身随藤椅向后滑去,躲过了那一记脚踢。
“好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变态老头,本小爷入你门下,半点本事不曾学到,才那么几株香的时间,给我搞了一个撒泼女子做娘子!”许天诺见踢不到他,一手举起衣服白放在桌上的那壶碧玉清茶,一饮而尽,气喘道,“我看你不需要当这个宗门的二长老,剔去发须带朵红花,去清河镇当个媒婆,保准生意兴隆!衣服白的大名必定在清河镇广为流传!凡是光棍者,闻衣服白三字,必定扣地求拜!”
“唉,小子。”一浮白见许天诺一副欲杀人的模样,假作一脸叹息地言道:“老夫已然一把年纪了,才收你一弟子,一心为你,为师费尽心血,才从上官仁德那里定下这门亲事,竟然被你曲解成这般,老夫真是痛心啊...”
“且慢!”许天诺也不管那衣服白痛心疾首的言情,打断问道,“你是说,这门亲事,还是你去求那上官老头订下的?”
“正是!正是!”
“正是!!!!!你大爷!”许天诺举起那已饮尽的茶壶,一把砸向衣服白。
“哎!老夫的紫砂壶!”一浮白单手一拍藤椅,周身跃起,将那紫砂壶似宝贝般得护在怀中,又躺回到了藤椅上,望着那发疯若狂的许天诺,一脸的淡定地说道,“你可知,那上官仁德何人?”
“本小爷怎会知道那上官老头何人?我只听那撒泼女说,那老头是他爷爷。”许天诺见那一浮白煞有其事的模样,半信半疑地翘腿坐在椅上道。
“上官仁德,勿要以为名中带有仁德二字,此人便是个和善之人。”一浮白摇曳着藤椅,眯着双眼,慵懒地言道,“此人,六十年前便是名震江南,年少之时,玄气修为在江湖榜上也属靠前之流。凡有实力之人,性格也难免暴躁,上官仁德年少之时,更是如此,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眦睚必报的性格。凡是得罪他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即便实力高深之人,也对之毕恭毕敬,谁也不想有无妄之灾。”
“那又如何?”许天诺不屑道。
“呵。”一浮白一脸阴笑地对着许天诺言道,“今日,你与其宝贝孙女比武,赢了她宝贝孙女已然抹了他很大的面子,这是其一。其二,你某非不知青丝何意?既然你得了他孙女的青丝,你便是他孙女的郎君,你若是退婚,他必杀你。你若是不退婚,他也得让你断手断脚,这才能挽回他那江南上官家族的威名。”
“什么?!”许天诺放下翘脚,在居中开始渡步,渡了几圈,沉不住气地言道,“老头,都是你害我赢那疯丫头,此事该你替我摆平。”
“目无尊长!”一浮白怒目喝道,眼神微眯,冷言道,“此事由你而起,老夫在那女娃手中救你一命,已然尽了为师的一责!莫不是老夫非得要你这个弟子不可,你若对老夫再如此无礼,老夫便将你逐出师门,到时候,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呃...”许天诺吃吃说不出话了,回想此事,也是衣服白所说一般,都是自己鬼迷心窍竟然会去调戏那疯丫头,若不是衣服白出手相救,自己非重伤不可,至于那几束发丝也是自己随手得来的。
“师父,小子知错了!”许天诺心道保命要紧,连连拘谨地躬身道,“小子怎说也是刚入师父门下,若是被人杀了,也折损了师父的威名。还望师父救小子一命才是。”
“嗯!很好!很好!”一浮白听了,一脸受用的模样,但心中却是有一丝怪味,想了会,才明白过来,怒道,“小子,给老夫好好说话!”
“你大爷的。小爷我都快被杀了,还不救我!”许天诺鼻孔气息一出,又坐回到椅上,不好气地回道,刚才一番装斯文还真累,还对着个快过百的老头,又不是美貌女子。
“你这小子,罢了罢了。”一浮白头痛得随他去了,这厮不是无赖就是斯文败类,无赖总比装得斯文败类要强一些。
“到底这事该如何解决?”许天诺不厌烦地问道。
“老夫不是说了么,已经替你解决了!”一浮白回道。
“啊?”许天诺好奇地回道,“老头,啊...不,老师,你是如何退亲的?”
“老夫何曾说过,给你退了这门亲事!”一浮白学那许天诺翘起二郎腿,得意地言道,“老夫给你的解决之道,便是厚颜向上官仁德求下这门亲事,哎,那上官老头看在老夫年迈的份上,才勉强得答应下来,你成了他孙女的郎君,他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小夫妻之间,打是亲骂是爱。小打小闹总归有的嘛,你这条小命,也就自然保住了。”
“好你个老头,这就是你的解决的法子?”许天诺又气上心来,回头一想,发觉自己还真奈不了这个老头,细细一琢磨,嘴角一笑,翘着二郎腿,歪坐在藤椅上道,“我倒以为什么宗门二长老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吧,连个江南来的老头都打不过,那么多年,不曾收个弟子,好不容易收了个吧,还被人家压了一头。连自己徒弟的性命都保不住,难怪不敢收徒啊,哎,说出去,真够丢脸的。堂堂二长老,竟然被一个江南来的不知道什么名声的小人物,威胁得将自己的徒弟任由他们处置了,真是可悲啊!”
“放肆!老夫岂会怕上官仁德?!”一浮白听他嘲讽,心中一怒,怒道,“你这小子,用这法子激老夫,也是无用,你若不答应这门亲事,老夫不用那上官仁德出手,自己动手便清理门户!”
“...”许天诺见那老头两番大怒,知事不过三,不敢再出言顶撞,这门亲事是铁定逃不掉了,嘀咕道,“娶了便娶了,到时候,我天天喝花酒去,看不气死那撒泼女!”完全忘了上官仁德的存在,敢喝花酒,断得可不是手脚那么简单了...
“玲儿...”一个身影对着殿堂壁墙,喃喃自语,有些痴痴得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