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虽暗,但君言对路娴熟之极,几个转折便抛开了数个街道,来到正德镖局的门口。伏在不远处,借着天上微弱的星辉仔细辨瞧。
只见镖局的大门紧闭,两道封条十字插花般的将其紧紧贴牢。门前的两座石狮子一倒一歪,杂草随意的茂生,已快要将路铺住。
君言想了想,他亦不敢施施然的从大门进入,转身沿着围墙朝后行去,以防被人发现惹来麻烦。
转了一阵,寻至一处枝繁叶茂处,灵巧的一番而入,里面正是内院的所在。
空地依旧,房舍俨然,只是鲜花无人照料早已枯萎,院中的大多物件早已被清搬一空。
“爹爹~~~”
“福爷爷~~~”
“晋叔叔~~~”
君言紧走几步,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眼圈不由得又是湿润起来。
他举步来在客厅,房门应手而开,里面空荡荡只徒四壁。又移至自己的房间,境况也大同小异。
又接连探看了一周,君言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阶上,眼神怔怔的想到,“他们把家彻底的搬空啦!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留!”本想寻个物件作纪念,如今竟不可得。
他越想越气,忽的一下站起,双手掐腰,“官中果然没有好人,个个贪婪无比!你们不是要捉我么?我偏偏从大门离开,让你们知道我陆君言来过啦,哈~~~”
想到这,大步来至大门前,取栓落格,双手用力猛的朝后一拽,大门登时吱呀呀朝两边分去。
看着那断为两截的封条,君言顿感心中快意无比。
“什么人!”
突然一声大喝从门外传来,吓了君言一跳。他跃至门外,只见一队人手持火把正往这边奔来,借着火光,君言看出正是官中差役的打扮。
“糟糕糟糕,真是流年不利!”君言的头脑一清,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当下身形一转,朝东边奔去。
“哈哈~~~定是那叛贼余孽!兄弟们,快快将其捉住,随我回去领赏啦!”为首的一名差官大叫,他亦看清了君言的相貌,顿时兵器出鞘声纷纷响起,张牙舞爪的从后面追来。
君言奔得极快,不多时,将军庙的轮廓便隐约可见。但后面那些差役依旧大声呼喝紧追不舍,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一百两黄金真不是吹的!”君言边跑边把那个悬赏之人在心中不知骂了多少遍。
忽又想到了复阳子,“师傅也真是的,走的那么急,连一招一式都没有传授,这让我怎么行走天下?”
心中又把复阳子埋怨了一通,虽说君言会用家传的梨花枪法,可现在两手空空,哪有枪可用?
枪?
君言望着将军庙,脑中忽的灵光一闪。他突然记起这将军庙供奉的是前朝鼎鼎大名的岳飞岳将军。
人像虽毁,但手中的那杆大铁枪依旧仍在。我何不先借来用用!想到这,急忙脚下加劲直直的朝庙内奔去。
待差役追到庙前,忽见君言在庙前长身而立,手中提着一杆铁枪。铁枪极大,兼且锈迹斑斑。
为首的差官哈哈一笑,“小子,要用这根破烂玩意儿来拒捕么?乖乖的束手就擒便罢,否则,定叫你追悔莫及!”他追君言追得心中大急,此刻见到君言不再一味的奔逃,登时喜出望外。
“束手就擒?”君言大枪在手,胆气登时一壮,蔑笑道,“不行不行!还是你来捉我罢~~~”
差官大怒,手中长刀一挥,“嘿!在我面前竟敢负隅顽抗,兄弟们,给我并肩子上,大人说了,死活不论!赏金不变!”
众差役仿佛打了鸡血般,嗷嗷直叫着挥刀冲了上来。其中一人跑的最快,来到君言近前兜头就是一刀。
君言忙托枪一格,顿时把刀崩开。紧接身形一拧,借惯性挥枪横扫向随之而来的众人,正是梨花枪中的一式‘狂风摆柳’。
那铁枪本就很长,再加上君言的臂展。众差役没等近身,便见一根黑黝黝的东西朝自己砸来,顿时吓得纷纷后撤让过身去。
君言也没想到如此硕大的铁枪,居然能被自己驱使的如此利落。当下心中一喜,未等式尽便枪头一转,一式‘左蛟龙’朝那差官戳去。
差官钢刀一挫,正磕在巨大的枪头之上,长枪虽被格开,但一股大力顿让他站立不稳,一跤跌在地上,吓得他一头冷汗。
众差役这才方知君言也非好欺之辈,随即不再贸然上前,只是围着他游走不定。
君言见状,心中豪气蓦生,枪法使得越加酣畅淋漓。时不时的或砸或戳在众人的身上。怎奈枪钝无锋,众差役除了身上被砸戳得疼痛淤紫外并无大碍。但也被君言打得口出污言喝骂不止。
但大枪并非真正的武器。本身兼又极重,过不多时,君言枪法便渐渐地慢了下来,已有滞涩之意。
“兄弟们加把劲,这小贼要坚持不住啦~~”差官欢叫一声,精神为之一振。
君言亦感到枪身越来越重,暗道不妙。正一筹莫展之际,突觉丹田中一动,随即一道真气流泻而出,沿着他的经脉游走起来。
“哈~~~终于舍得动了么!”君言忙默念化炁真诀,引导着这道真气在体内快速的游走一周。霎时间只觉神清气爽,所有疲累倦顿一扫而空。
铁枪虽在手,但却轻如无物。
他哈哈一笑,铁枪如风轮般如飞舞动,有真气相辅,与之前实是天渊之别。须臾间便将几柄长刀磕飞出去,亦有人惨呼不止,显是受伤不轻。
“哎呦~~~这小子是装的,大家莫要上当!”有人提醒道。
几个正往君言身前凑的差役,登时吓得退了回来,不敢再贸然上前。
“小六子的胳膊短啦~~~”这时有人惊呼道,“这小子好大的力!”
“啊~~~,我的腿…痛死老子啦!”
“哎呀!!二癞子吐血啦!”
……
差官听着众差役的叫声,脸色铁青,边躲着铁枪边恨声道,“他妈的小崽子,别让老子抓到,到时定将你剥皮抽骨….”
突然,阵阵蹄音攸起,一队骑兵忽现,马上人手一根火把将其映得如同一条火蛇。场中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那差官欢呼一声,“哈哈!!我们的人来了,这回看你这小崽子还有什么威风!”
君言借光凝目一瞧,顿时火贯顶梁眼丝通红,马上当先一人黑衣黄褂腰系丝绦,正是曾带人到其家中的锦衣卫百户长周善。
要说这周善也是命大,那晚在镖局晕过去后再次醒来,正赶上刀王谢云阳与复阳子对峙,见没人注意自己,顿时连滚带爬的悄悄遁走,在家足足养了七天,居然连去青楼的劲头都没有。
后来听说陆元正伏法,镖局被封,其嚣张气焰顿时复燃。
这晚忽有人来报,说镖局余孽现身,顿整衣带卫纵马追来,想着夺个首功。堪堪追至将军庙,马尚未停稳,便觉一物当头袭来,在众锦衣卫的惊呼声中,正中其脑门。他只觉眼前一黑便栽下马去。
此举正是君言所为,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不顾一切的运起全身力气,当中夹杂着那股先天真气,快若惊鸿般朝周善抛去。没成想一击便中。
“大人….大人死啦!”众卫士看得真切,那物正是一杆巨大的铁枪,而周善则已然脑浆崩裂死于非命。到头来终未逃得一死之厄。
正是:人生于世莫行恶,免得早早赴幽冥。
听到那边的喊声,君言只觉得心中快意无比。这一击让他手足一阵酸软,显然用力过度。他看了看周围有些发愣的众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借机转身欲溜。
“杀了人便想逃么?”
一个声音忽在君言耳畔响起,君言不免大吃一惊,转头看,一人已悄无声息的来至近前,他五指一伸,砰地一声紧紧抓住了君言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