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柔总是一个人发呆,这引起了方舟的重视。跟贝柔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方舟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极大提高。晚上不用吃外面的便当,而是吃贝柔做的家常饭菜,喝营养汤。早晨,贝柔会提前起床煮面条或者煲肉羹粥。差不多要熟的时候,才叫方舟起床。帮他熨好衬衣,打好领带。贝柔的领带打得又快又好,握住领带在手掌上缠两圈,将细的一头往圈内一塞,捏住两头一拉,漂亮的休闲领带就打好了,结头斜斜的,长长的,就好像《替身杀手》中周润发打的那种领结。方舟简直被贝柔宠坏了,他不知道自己离开贝柔以后还有没有自理的能力。现在,方舟已经退化到不知道煮饭,不知道洗衣服的程度,脑海里只剩下工作、赚钱、投资。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跟贝柔表白,求她一辈子别离开自己。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觉得,一份真挚的爱情应该能接受得起三年的考验,就宛如他这样的奇才也必须接受三年的考核一样。
三年以后,方舟认为自己会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一个家庭的重任。到那时候,他会好好爱她,保护她,给她幸福。女人总是希望这辈子第一个男人就是自己最后一个男人。她为之付出了初贞,就能为他付出一生的感情,为他生孩子,然后为他们洗衣做饭,等他们回家。这也是方舟想要的生活,他不想轰动天下,只要过平凡幸福的日子,一家人每天在一起、用自己的方式打发自己的光阴,别为钱烦恼就好!出来打拼十来年了,做过很多种行业,每个行业都做得很好,却没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也没有什么积蓄。他拿什么去承诺人家?他有资格让别人用一生的幸福来押注自己吗?因此方舟这辈子遇见过很多的女孩,但都没有勇气去要求她们留下来。别人都以为他花心,却没有人理解他内心的真实世界。所以,她们爱他,却最终离开了他,导致他内心对感情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封闭。现在,方舟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继续拼”!他心无旁骛的去赚钱,去积累,都是为了得到能给别人一个承诺的资格。如果没有这样的资格,那么最好的方式是不给别人承诺。
肥肠拖了半个月,才把三套房子的业主约定,因为他们都在外地,所以难确定时间。终于要签合同了,这是方舟平生第一次置业,所以心情有点激动。这半个月里,南山的房价又往上窜了不少,虽然这三套房的业主都在外地,不了解目前的房价,但方舟还是很担心他们反水。方舟给肥肠下了死命令:要保证卖方回到深圳的第一时间就跟自己签合同,不要留时间让他们去了解市场。
肥肠在跟业主联系的时候也打好了针,将买方的时间说得很紧迫,说买方要出国,下了诚意金,专门在等卖方回来。如果他们再晚几天到深圳,买方就不要这房子了!这样就可以保证卖方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回去签合同。至于什么了解市场、反水,都没空去想了。
签合同通常是在晚上,深圳人白天都忙,所以都习惯晚上谈这事。三套房子,不能同时签,这样就是傻瓜都能看出买方是做投资的,不然谁他妈一次买三套啊?买着好玩吗?既然买方是做投资的,卖方肯定就知道自己的房子卖得太便宜了——投资人会买贵货?所以这事还是分开操作比较好。好在泛城地产是方舟的娘家,人离开了,人脉还在。肥肠那个分行签城市印象那套房,小曹分行签金钟大厦那套,贝柔分行签万象新园那套。时间错开,从18点约起,到23点。每套花一个小时,还有留有余地。方舟作为买方,条件已经交代清楚,随时可以签字按手印。肥肠和小曹只需要搞定卖方就行。其实只要卖方签了字,方舟随后去补签都是可以的。晚上18点,方舟准时到达肥肠的分行,卖方也已经在路上了,肥肠准备同方舟演场戏。
卖方一到泛城地产,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大厅里抽烟,眉头紧锁,显得疲惫而烦躁。肥肠看见卖方进来,马上迎上去问:“是城市印象的业主杨先生吗”?见卖方点头承认,肥肠马上把杨先生请到里面的谈判室,避免他与方舟坐到一起。卖方在谈判室坐定之后,肥肠倒了杯水给他,说:“杨先生,买方半个月之前在我们公司下了诚意金,就等着你回来签合同。他马上就要出国,要不是一直在等您,此刻他早已去了美国”。杨先生喝了一口水问道:“就是外面那个抽烟的年轻人吗”?“是的,听说他准备结婚,手头也没有多少现金,就只能买个小一点的房子。看来看去,觉得您这房子挺合适,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肥肠停了停,看见杨先生的面色平静,于是继续说:“他在蛇口的造船厂工作,经常要去国外出差。正因为手头没有太多现金,所以之前一直没给到合适的价格”。杨先生听到这里,不由露出不快的脸色,问道:“既然出不起价格,你叫我回来干嘛呀”?肥肠见卖方开始进入圈套,马上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他已经下了诚意金,我想他应该差不多能接受45万吧”。肥肠故意讲得语病百出,一连运用了”我想“、“应该”、“差不多”三个不确定的词语。杨先生急了:“什么叫你想、应该、差不多啊?我就是45万,一分钱也不能少”。肥肠一听卖方亲口说出45万,不由在心里暗自叫了一声好,卖方终于上当了。再次确定了杨先生的卖价之后,肥肠就安抚他坐着喝茶,告诉他一定把客户的工作做通,一定让对方出到45万的价格。
出了谈判室,肥肠松了口气,卖方总算不会反水了。方舟见他使了个眼色就明白搞定了,于是大声说:“经理,43万到底行不行啊?我都等了半个月,你们也不给个信,要是不行就算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诚意啊”?肥肠赶忙说:“哎呀,方先生,方先生,不急,不急,我们当然希望你能买到合适的房子啦,只是这个价格嘛,业主一直是说45万,您是知道的呀”。他们一唱一和,把卖方弄得急了,跑出来叫道:“经理,你怎么回事呢?大老远把我叫回深圳,敢情价还没谈好呢?45万现在就签,不行我就走了,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嘛”。肥肠装做慌张的样子,拉着方舟往谈判室走去,一边说:“方先生,您看业主都这么说了,您是年轻人,就别再纠缠这两万块钱了吧,早点买到合适的房子,早点装修好。这不,您还等着让另一半住进来嘛”。气氛于是显得和谐了许多,方舟装做无可奈何的样子,扭扭捏捏的签了合同,心里那个狂喜劲啊,简直无法形容。
搞定这套90平米的房子,另外两套小面积的就相对容易多了。还是肥肠陪着方舟去另外的分行,一唱一和的演戏。本来肥肠是交给小曹和贝柔,他自己不去的。但是,方舟不放心,演戏也要好搭档,哥俩之前同事的时候配合过几百回,今天这关键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就硬拉着肥肠一起去了。签了合同,又是联系卖方明天上午去做全权委托公证,又是联系评估公司马上出评估报告,还要联系担保公司担保赎楼,还要联系银行做资金监管。只要明天卖方做完全权委托公证,就万无一失了,因为卖方将房子的过户权限全部委托给中介公司去办理,自己将退出交易舞台,这样,肥肠就可以完全按照方舟的意愿去办理一切贷款事宜了。卖方只要收到全款,他可不管买方在银行贷多少钱呢。
这样一搞,就到了深夜,方舟叫肥肠、小曹与贝柔一起,四个人随便吃了点消夜,就回家休息了。方舟心情大好,等着烹小鲜。贝柔知道方舟心里的鬼,但也为他今天的顺利而感到高兴,喝了一点啤酒,兴致很高。肉搏大战,不再细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