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微风和煦,阳光很好。
远处,是仙鹤在吱叫,今天注定是个美好的日子。
“西池……你真的要跟我们走吗?”文人悦似乎有点惊疑,但很快又被高兴取代了。
“我……我现在什么东西都没了,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天下之大,何处为家?”
常杰霸哭丧道:“大……大大王……你……你……别……”
只见土匪们个个神情沮丧,满脸迷茫。
“大王!你海油我们啊!”想必说话的就是梅闻花了。
土匪群:“是啊,是啊,还有我们……”
西池抬头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洞里面还有些财产你们去分了吧,足够你们过下辈子了,还有……以后别当土匪了,安安心心的活下去,你们……能做到吗?”
相见时难别亦难。
西池不敢面对这所谓的分离,转身,向着山下徒步走去。
土匪们不断的祝福与呐喊在这山间回荡着。
又有谁能明白这个年仅十八的少女所承受的压力呢。
或许,他能吧。
……
山脚。
宁城看了一眼西池,蹙眉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是去找人或者是因为某个人。”
西池呆呆的凝视着宁城,惊呼道:“你怎么知道?!”
宁城望了望天,轻叹道:“因为我也去找人。”
“找人,你找的是谁?”
宁城淡然一笑,道:“是谁并不重要。”
西池鄙夷的看着宁城道:“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接着又看了一眼宁城腰间的剑,道:“和这把剑一样奇怪!”
宁城:“……她叫竹月。”
文人悦:“原来它还有这么温柔的一个名字……”
西池:“……”
西池静静的望着天,淡淡的说道:“你们知道吗?从前有个男人,他很自负,有一天,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虚荣心了,他说他要去带兵打仗,他说他可以光宗耀祖,出人头地,我们都很相信他。他这一去就是三年,当他回来的时候他说他可以带百人军了,不同的是他的左耳没了,左耳没有了还可以继续生活,可是他并不满足。他第二次一去又是三年,当他回来的时候他高兴的说他可以带千人大军了,不同的是他的右眼瞎了,可是他还不满足。于是他又走了,这一次,只走了一年,他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抱着我们,不断的流泪,流泪……我们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我抱着他说,不要哭不要哭,我们还在,我们还在,当时他看起来多么像个小孩啊……接着,他推开了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残缺的身体,向着屋外不断奔跑,奔跑,他想要呐喊,可是,他已经是哑巴了。”
她红着双眼,望着天地,忽然觉得天和地是离的那么远,那么远。
文人悦低声叹道:“我想就算他遍体鳞伤也不会后悔的,他有着他自己的世界,他的世界,是血与泪组成的。”
西池:“……”
宁城忽然对西池叹道:“所以你要找他?你又可知世间沧桑,人海茫茫,要找一个脚不会落地的人,是有多不容易?这只是大海捞针,无稽之谈,又或许,他现在只是一团……灰。”
西池深吸一口气道:“灰也好,风也罢,我定是要找到他的。”
文人悦拍了拍西池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灰也罢,风也好,吃顿大餐再去找!”
西池:“……哪里有大餐……”
文人悦:“文府。”
……
……
正午。
闻风镇,文府前。
闻风镇位于常雨峰之下,因靠近大海,常年吹过海风,故名闻风。
“西姑娘,宁兄,就是这了。”
不亏是富贵人家,这围墙都建的足足有五米之高,只见入门便是曲折的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甬路两边佳木茏葱,奇花异草,姹紫嫣红,一泓清流,自花木深处曲折通与石溪之间,青山绿水,如诗如画,亭台小楼,应有尽有,只让人彷佛置身于人间仙境之中。
西池欢呼道:“哇,这里真美!”
文人悦挥了挥扇子,微微一笑道:“你们在这里随便玩会,我先去吩咐下人做饭。”
文人悦转身向厨房走去。
“我说宁城,你怎么一天到晚这么闷啊!”西池不满的说道。
宁城:“……”
“哼!闷葫芦,叫你都不出声,我自个儿玩去了!”临走前似又不舍,偷偷看了他一眼。
终于,静下来了,宁城很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因为安静能使他感到警惕,这种本领是他在山上的日子学会的,在那独立的七年中宁城没有一天不提防着竹林中的野兽。
他静静的观察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女人才会拥有的手——纤细、修长,彷佛能织衣绣花,又彷佛能撕破天际。
就是这一双手,温柔的杀死了无数凶恶残暴的野兽。
阳光洒在了宁城的脸上,温暖,这种感觉彷佛使他回到了小时候,躺在了她的怀里……就是这种感觉让宁城回忆了七年……
一个人刻意去忘某些事,反而会使自己记得更清晰,不去想不去忘,在不经意之间就会被遗忘,宁城似乎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宁愿痛苦,他不后悔。
回想起昨天短短一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又结识了两个朋友,宁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恍然觉得人生如梦。
人生就是这样,她像女人,你越想琢磨却越琢磨不透,她是善变的,谁也想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宁兄,西姑娘,开饭了!”
……
大厅。
只听,一个浑厚的男声,“想必你们两就是人悦的朋友吧?来来,请坐请坐,不用和我老头子客气。”
说话的男子是个过四旬的精壮大汉,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大的痕迹。
西池微笑的回敬道:“文府主好,小女子西池。”
宁城抱拳道:“见过文府主,在下宁城。”
文府主似乎对宁、西两人很是满意,笑道:“言重了,在下文止猖。”接着转过身对文人悦低声道:“好小子,这么美的姑娘你是怎么勾搭上的,你什么时候娶她过门啊?
说是低声,可是他那大嗓门屋里的人不想听到都难了。
文人悦红着脸低声道:“老爹,你……她只是我的朋友。”
“咳咳”一声清脆的干咳打碎了这尴尬的气氛。
“……老爷,小姐她……不见了。”说话的是一个丫鬟,想必刚才干咳的也就是她了。
文止猖怒道:“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是不是你们又放她出去采药了?”
丫鬟胆怯的说道:“小姐,她早上说……出去一会就会回来的,可是……”
文止猖叹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丫鬟:“是。”
文人悦快步走到文止猖面前,说道:“老爹,欣月……她,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她回来。”
文止猖缓缓的坐了下来,满脸倦容,似是陷入了沉思,叹了口气道:“唉,也好,路上要小心啊。”
文人悦摸头笑道:“我轻功了得,闭目走路都行,你就别担心了。”
于是,文人悦转身向外跑去。
宁城快步追上道:“文兄,我和你一起去。”
“喂!你们两只兔子,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