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昼将至。
凌晨。
夜空,月已归罪,星光稀疏,天地似乎陷入了沉睡。
客栈外的一处柔软的草地上,躺着四个人。
正是宁城等人,今夜未眠。
四人望着天,不语。
远处有虫鸣鸟叫之声,稍近还有微风摇叶之声。
一个柔弱女子之声,打破了这份凄美的寂静。
“是我连累了你们,也许……我们本不该走的……”文欣月轻声道。
西池道:“才没有,这一路上我反而觉得刺激的很呢,文人悦!你说是吧?”
文人悦半眯着眼,望着月亮,道:“人生就应该这样,若是不发生点什么事,岂不是无趣的很,和你们在一起的每天我都过得很快乐……但愿我们四个可以永远在一起,那我也不枉此生了。”
宁城道:“无论何时……”
忽然,四人齐声道:“不离不弃。”
说罢,四人竟大笑了起来。
西池对宁城笑道:“原来你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呢,哈哈。”
宁城收起了笑容,起身看了一眼四人,望向明月,道:“但愿我们的情谊像这月光……”
三人接道:“是永恒的。”
月,恒古不变,她在人心中代表的正是永恒。
四人静静的凝视着明月,享受着今天特有的月光。
风沙吹过,一吹就是一年……
……
一年后。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一年之短,无非就是花草树木的四种转变。
虽如此,但时光是神奇的。
这短暂的一年中,总能让人淡忘些什么,让人改变些什么。
冬。
正午。
冷风无常,浩瀚的苍穹挥下片片残雪,雪悠悠的飘着,似要将天地吞噬。
乡间小道,白茫茫。
下雪天总是很安静的。
此时,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纯色的安静。
这是一辆崭新的马车,马车里有三个人,围着火炉,有说有笑。
马车前,一个人,驾车。
寒气袭人,他穿着单薄的麻衣,双手早已冻得通红,可他似乎并不惧冷,他讨厌这种冷的感觉,但他又宁可冷,因为这种冷使他感到刺激,因为这种冷使他感到清醒。
他抬眼望向前路,这是双迷人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热气,这是双勇敢的眼睛,不会为前路的凶险而退缩。
马车无止境的向前方行驶着,他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腰间。
这是一把类似剑的武器,不知是很久未使用,还是沾血太多的缘故,其上竟呈暗红色,配上这颜色,竟使这滑稽的东西多了分诡异。
他对着腰上的武器天真地笑了笑,这是对待朋友才特有的笑容。
忽然。
“宁!城!你不是说马上就到了吗!怎么还不到!”
一个傲娇的声音自马车内传了出来。
驾车人正是宁城,而说话的就是……
“西池……这可不能怪我,这雪下的太急了。”宁城无奈道。
西池在车内大声哼道:“哼,我不管,你给我快点。”
宁城苦笑着摇了摇头,吆喝一声,挥了挥马鞭,向西急驶而去。
……
黄昏至,雪已住。
苍白的月牙无力的漫上灰色的天空,寒风时不时响破天际。
这是一个茶摊,一个简陋的茶摊。
而此时这茶摊却人满为患,冬天的茶摊生意果然不一般。
忽然,一辆马车驶来停在路旁,马车上陆续走下四人。
正是宁城四人,一年的岁月使他们看上去更多了一分坚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宁城四人吸引而去。
茶摊老板见到四人急忙走来,殷切道:“四位客观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没有位子可以坐了……”
文人悦挥了挥纸扇,潇洒道:“没事,给我们上四杯热茶即可,我们站着喝也没事。”
茶摊老板笑道:“好好,马上就到。”说罢转身去沏茶了。
西池轻声道:“真奇怪,那些人看着我们干嘛……”
文人悦干咳低声道:“有我们西池美女在这里,他们能不看吗。”
西池尴尬不语。
没多久老板就把茶送了过来,顺便道:“几位客观你们可是来自中土?”
文人悦点点头道:“正是。”
老板疑惑道:“那几位来这边境做什么?”
文人悦道:“我们是去西域。”
老板道:“哦,难怪,这里一直往西,会有一个沙漠,经过那个沙漠就到西域了。”
文人悦道:“那我们坐马车可还要行驶多久?”
老板道:“这沙漠不大,最多三天吧。”
文人悦点头谢过。
说罢,宁城四人将热茶一饮而尽,付完了钱,正准备走的时候。
这时茶摊来了一个怪人。
他光着脚,身上的衣服尽是破旧不堪,似乎不会冷一样,更怪的是他腰间的长剑,这是一把看似铁锈的长剑,却足足有五尺之长。
老板走了过去道:“客观需要点什么。”
长剑男子淡淡道:“人头。”
此言一出茶摊内的人无不惊慌失措,个个吓得逃走了。
老板急忙叫道:“你……你们还没给钱呢!”
只见众人早已逃得不见人影,除了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宁城四人。
老板低声低气道:“你……你这可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了。
长剑男子并没有理会他,转身面向宁城四人。
长剑男子望向宁城道:“你可是叫宁城?”
宁城淡淡道:“正是。”
长剑男子道:“我要杀你。”
这话委实让人感到好笑,哪有人杀人之前还这么天真的。
宁城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宁城一路上已经问过无数遍了,但没有人正真回答过他,有人想回答却也已经死了,而他……
长剑男子淡淡道:“一个铜板。”
宁城感到惊讶,这简洁好笑的回答竟使他感到了一丝危险。
一个人竟然会为了一个铜板跋山涉水的去杀一个人?莫非他是傻子?
长剑男子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哦?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你是个空虚的人。”
“空虚?”
“只有面对强者你才会感到兴奋,热血。”
长剑男子笑道:“不错,还有呢?”
宁城道:“定有个人在你面前说起我,于是。”
长剑男子:“于是?”
“于是你便认为我够强,表面上以一个铜板的代价,而实际上却是想打败我。”
长剑男子笑道:“果然没让我失望,你很聪明。”
宁城却道:“你很笨。”
长剑男子似乎并未生气,淡淡道:“笨?”
宁城道:“你就算打败我又怎样?你赢了全世界又能怎样?你一辈子都注定是空虚的。”
长剑男子愣了愣,目中带有萧索之意,许久,轻叹口气道:“我又如何不知?但我必须打败你。”
宁城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宁城。”
宁城也愣了愣,许久,淡淡一笑。
长剑男子道:“你最好别对我这样,我不想和你成为朋友。”
他很欣赏宁城,但他不能和宁城成为朋友,因为等正真成为朋友的时候就下不了手了。
说罢,长剑男子转身走去。
宁城道:“你为何不动手?”
“我没准备好。”
一步一个脚印,似乎连他的步伐也是萧索的。
宁城望着他渐渐模糊的背影愣愣出神。
许久,转过身,道:“我们先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