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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别时此情问青袍(2)

青袍老者嘿嘿笑了两声,却道:“教你功夫的是白袍黑袍,还是红袍黄袍?”唐景升一愣,再仔细端详一番,这位老者面色红润、身形魁伟、气度非凡,分明就是自己的恩人,虽然着了青袍,发色灰白,但是已分别两年多,老人家年纪大了白些头发也是正常,于是道:“那时前辈穿的是白袍。”青袍老者点头道:“白袍是我大哥,他哪里有我这般风采。那天夜里,我就发觉你小子呼吸时断时续,心跳不徐不疾,正是我家独门功夫五龙蛰伏法,一想也是我那几位兄弟所教。”唐景升讶异,这位前辈只有神态与恩人有细微差别,饶是熟人也难以分辨清楚,仰首说道:“白袍前辈的确教了小子一门练气心法,却是没说名字。”宫雪娇见唐景升仍然下拜在地,一边拖其右臂起身,一边向青袍老者撒娇道:“爷爷。”老者捻髯大笑道:“进屋说话。”

厅子不大,木桌藤椅,桌上一壶四盏皆为上等的青花瓷酒具,墙边老旧的木架上并无书籍摆件,而是放满了酒坛,青袍老者提了其中一坛,转身示意两人坐下,道:“这坛乌程,虽比不上那晚你俩所喝的花雕,却也是上等陈酿,我一向好酒,今日难得有人对饮,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妨边喝边聊。”唐景升点头谢座,宫雪娇从老者手中接过酒坛,分别斟满三杯,笑意盈盈道:“唐哥哥,原来是大爷爷教的你功夫,难怪这么厉害。”唐景升苦笑摇头,心道,怕是没你厉害。老者满饮一杯,正容道:“那鱼龙鼓可是丢了?”唐景升想起那晚杜氏兄弟谈话,答道:“应是丢了。”老者一声叹息,皱眉道:“没想到藏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藏住,我那二哥糊涂,自己撒手不管,东游西逛,却是把如此重要之物寄于逍遥宫,真个不晓事。”

唐景升听的一头雾水,老者似是看出其疑惑神色,解释道:“教你功夫的是我大哥,喜穿白袍,好武,将鱼龙鼓寄存在逍遥宫的是我二哥,黑袍好游,红袍老四贪财,黄袍老五嗜赌成性。”说到这,神色懑愤叹恨,举杯不饮,眼中闪过一幅幅鲜活画面,若有所忆。唐景升凝视着老者眼睛,觉得仿佛过了千百年,又好似只是一念之间失了神,待老者放下空杯,厅中静响,才幡然醒来,头有些轻微胀痛,一切来因去果已然印在脑海之中,与此同时,心中一惊一叹一了然。

五老本是日月池中的五条蛟龙,参连昆仑山中至妙之气,后受祖龙蛊惑,泄了山中气运,昆仑山主杨环发现后,勃然大怒,封住五老修为,赶出山门,并责其日夜反省,度过万个甲子日方可回山,又令守山童子二人混进秦宫为官,使本就讳暗的朝政更加浊乱不堪。

此时,六国早灭,祖龙诏令收天下金铁,铸十二金人置于秦宫,令方士徐福,韩终,侯生炼六宝,分别置于咸阳,九原等六郡,以镇气运。六宝既成,祖龙遂以为赢氏天下稳固万年,行事愈发荒唐暴虐,又差徐福东渡寻仙问道,欲求长生不死,东海蓬莱仙岛孙灵秀得知此事后震怒非常,用雷绝大阵将其镇压在嬴氏一族发源地——关山,并重练六宝,秦王玺为每朝帝王印信,流传至今,而其余五宝秦王简,鱼龙鼓,随侯珠,翠凤旗,太阿剑作为开启大阵的信物分别交予五老掌管。

是以,秦王地宫之中有的不是财宝金丹,而是一桩天大的祸事,一旦封印开启,祖龙出世,势必引来横殃飞灾。

唐景升稳了稳心神,恭敬道:“前辈,唤小子前来莫非是为了雷绝大阵一事。”他明白,一万个甲子日,约为一千六百年,如今最多还有两年,五老就要回昆仑山。

老者望着西南方向,眼神迷离道:“雷绝大阵一事,大哥以后自会对你交待清楚,唤你来是因为有一事交由你去办。”

唐景升拱手道:“前辈尽管吩咐便是。”

老者斟了杯酒,转向宫雪娇道:“雪儿,将玉简拿出来。”宫雪娇正瞧着唐景升发呆,闻言回过神来,从腰间掏出一物递了过去。

唐景升小心接过,疑问道:“前辈,此是何意。”

老者捻了捻灰白胡须,道:“你将玉简交予老五,他此刻应在南京,模样与我一般,着黄袍,想来不会认错。”

唐景升收好玉简,心里暗道,没想到在夔牛峰对徐温乱说一气,竟变成了不打自招,倘若朝廷纠缠不休,丢了性命倒也罢了,丢了秦王简可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

老者见唐景升紧皱眉头,却是会错了意,起身微笑道:“你们随我来。”

二人不明所以,只得跟着老者出了厅子,走向栅旁另一座竹舍。

这座竹舍只有一间屋子,前后左右约莫一丈,三人进了门,显得有些拥挤,老者伸手摸了摸胡杨木的书架,神采飞扬道:“这些都是我多年的收藏,你可以挑选几本,就当是给你的报酬。”

唐景升躬身推辞道:“小子能有今日,全是白袍前辈栽培,前辈吩咐之事,万万不敢因劳取酬。”

宫雪娇扯了扯唐景升手臂,急道:“唐哥哥,爷爷让你选,你选就是。”又转向老者轻哼一声,道:“爷爷喝了几盅酒,说话就不清不楚了,唐哥哥是自家人,偏要说的这般见外。”老者哑然失笑,又对唐景升道:“雪儿说的对,大哥既然选了你,我们就是一家人,不过这些书,都是前朝流失的秘本,世人千金难求,说不定对你以后会有所帮助。”

唐景升看着胡杨木书架,上面果然有竹简,丝帛,麻沙,罗纹各种材质书籍,又以精致木牌分为机关,武学,易卦三类,不由得见猎心喜,谢过老者后,随手抽出一册武学类典籍,竟是逍遥宫的轻身功夫《鱼龙逍遥游》,惊讶道:“前辈,这门功夫不是逍遥宫的么。”

老者闻言,笑道:“这门功夫是我二哥传出去的,不过逍遥宫的人却只学了皮毛,丢了我们兄弟脸面。”

唐景升点点头,拿了易卦中的一卷《九宫三命》,心道,占卜之术对自己没多大用处,竹简沉重也不能随身携带。

又转向机关类,取了一本《守城诀》,默看索引,发现其中不但记录了墨家种种机关布置诀窍,而且还详述了墨翟及其弟子的种种事迹。唐景升回想逍遥宫暗道,又和书中所说前后比对,愈发敬佩墨家奇工巧技,浑然忘了身边还有旁人。老少二人见其入神,相视而笑,轻轻缓缓出了屋子。

不知不觉,院门的影子越爬越远,越爬越高,已到了竹舍梁檐,唐景升依然沉浸其中,待宫雪娇点上屋中提灯,方才醒转,合上书,脸色微红道:“有劳雪儿姑娘了。”宫雪娇嘻嘻一笑,道:“唐哥哥,吃完饭再选吧。”唐景升道:“只要这本《守城诀》足以,凡事贪多嚼不烂,反而不美。”

宫雪娇提灯上前两步,踮起脚尖,从武学类中抱出一摞,笑道:“爷爷说了选几本,他都不小气,唐哥哥也不该小气才对。”唐景升慌忙接过姑娘怀中古本,道:“太多了怕是要背个书箱做那秀才打扮,行走江湖也有颇多不便。”说着从怀中随便抽出两本,其余尽皆放回原处,宫雪娇想到唐景升秀才模样,噗嗤一笑,转转眼珠,打开书架上的一个古朴精致的木盒,将盒中东西大大落落抓在手中,道:“这块羊皮是极方便携带的。”唐景升无奈一笑,只得接下,连同先前两册一起放入怀中妥藏。

二人回了厅子,酒食早备,淡粥清香,菜点别致。老者身前并无碗筷,只是兀自喝着小酒,道:“这些全都是雪儿准备的,尝尝味道怎么样。”唐景升夹了口青菜,有些艰难的嚼在嘴里,道:“味道……不错。”老者听完一口酒喷了出来,哈哈大笑,宫雪娇娇声道:“爷爷。”唐景升莞尔道:“虽然清淡了一些,但总比大鱼大肉吃的舒心。”宫雪娇意识到错处,慌忙尝了一口,脸上泛红,轻声道:“好像忘记放盐了。”唐景升安慰道:“这几天吃的都是荤腥,此时,吃点青菜反而开胃。”宫雪娇喜上眉梢,又帮唐景升盛上一碗清粥,道:“唐哥哥,你尝尝这粥。”唐景升谢过,喝了一口,居然不错,微笑着夸赞了几句。

青袍老者借口休息,回了自己屋舍。余下两人,一人连续夹菜,一人不断品尝,一顿晚饭整整用去了个把时辰,宫雪娇撤去碗筷,手托香腮,道:“唐哥哥,那马湘兰真的很美吗?”唐景升想起那晚讲的一些秦淮河韵事,一幅幅回忆画面浮现脑海,淡然道:“不能单纯用美貌来评鉴一个人,马湘兰之所以出名,不在其美,而在其心,即使沦落风尘之中,也可以用一个‘义’字来概括其言行品格。”宫雪娇郑重点头道:“这么说,这马湘兰倒是个良善之人,只是可惜了。”唐景升沉思不语,说起来眼前姑娘与马湘兰性格颇为相似,而马湘兰小字月娇,也占了一个娇字,又瞧了瞧宫雪娇眉心月边娇的羊脂玉坠,道:“确是有些可惜。”

宫雪娇叹了口气道:“可惜爷爷还不让我出去,否则这次我就要和唐哥哥一起去南京,到时候一定要见一见这位奇女子。”唐景升心道,还有两年,五位前辈就要回昆仑山,想必青袍前辈所掌握的一宝定会交予宫姑娘,不知道白袍前辈手中的又是哪一件。

宫雪娇拨转着精致的酒杯,笑道:“唐哥哥,那绛云楼的酒菜果真比天元楼的还要好么?”唐景升小饮一杯酒,道:“没法比,天元楼有西域葡萄酒,绛云楼却是绍兴陈酿,说起来这酒与前番所喝的花雕倒有几番相似,比较菜式,天元楼豪放有余,精致不足,绛云楼却是样样精美绝伦,味道更是不可言表,非是天元楼能比。”

宫雪娇呵呵笑了两声:“唐哥哥,将来我要先去绛云楼。”唐景升微笑,柔声道:“好。”

宫雪娇扬起手掌,似是小计得逞,眉眼带笑,道:“一言为定。”

唐景升只得举掌相迎,无奈道:“一言为定。”

宫雪娇知道,天明唐景升即要起程赶赴南京,佯装困倦,依依不舍的回了后院,唐景升上了内室竹榻,辗转反侧,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想着今日烙印般刻在自己脑海中的一幕幕过往画面,竟如项日感梦。

既不能入睡,只好拿出几本古籍翻阅,除了一本《守城诀》,一张不知名的奇怪羊皮卷,余下两本一为《八十七神仙图经络注解》,似是一本医书,署签郝三龙,后者为《瑜伽振铃》,应该是西域密宗一支的修行功法,唐景升对这两本书兴趣不大,依旧翻阅起《守城诀》,偶有晦涩难懂,只得略过,待看完整本,天已大亮。

辞别之时,宫雪娇眼眶微肿,不知是未睡好还是刚刚哭过,青袍老者轻声道:“雪儿,再等两年吧。”说完叹了一口气,对唐景升道:“去南京之后,多寻一些赌坊,一定能找到老五,他的名字,叫做郝五龙。”唐景升点头称是,拿出摺扇,递向宫雪娇安慰道:“雪儿妹妹,可不要忘了绛云楼的约定。”宫雪娇接过摺扇,这才展颜微笑,不迭点头。

唐景升本想去和骆襄告别,又恐遇上徐温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买了匹快马,出卧龙城,径直奔东南方向的巴中,穿州过县行了一天,并没有发现朝廷通缉自己的榜文,也没人跟踪,心里奇怪,莫非土木堡战事吃紧,徐温和杜伯年无暇理会旁人。

再不多想,上了官道,晓行夜宿七天,终于到了蜀地,唐景升望着巴中州城,心中一片悲凉,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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