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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海上迷雾

海上迷雾产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没人说得明白,但它带来的后果却让常年在海上行船的人谈而变色。

在厚重潮湿的迷雾中,你会看到心里最惧怕、最抗拒的景象,恐惧越深感觉就越真切,抗拒越强烈显现得越清晰——海上迷雾就像是一把带着魔咒的钥匙,在你最慌乱的时候打开你心底最阴暗的那扇门,放出平日隐藏在华丽外表下的丑恶,上演人性当中最令人恶心的颠狂闹剧。当迷雾中的闹剧上演到最高潮的时候,一艘来自地狱里的船就会出现,为那些颠狂的人们打开通往死亡的航线……

虽然,这只是海上迷雾的传说,但经历过海上迷雾的我却知道,这样带有迷幻作用的雾气足以让我们一行人死在海上,不必等待传说中的那个从未露出过真面貌的“鬼船”来,我们一船人就已经命归黄泉。

我静静地站在迷雾之中,耳边又响起了一声声的呼唤,那飘渺冰冷的声音一遍遍地唤着我的名字,虽然厚重的迷雾紧紧地裹在身边,但我却可以看得到迷雾中一个个晃动着向我靠近的身影,他们一边向我走来一边不断地叫着我的名字,一个低沉的男声夹杂在那些呼唤当中低低地呢喃,我的耳朵即使再灵敏也仅仅只能捕捉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救赎……绝望……人……放弃……不可改变……”

这些曾经在梦境中一遍遍重复的景象再一次如实地在迷雾之中呈现出来。

我死死咬住牙关勉强保持清醒,为了不让自己迷失在幻象当中,我的指甲已经刺进了手掌心。

就在我与幻象相抗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靠近我的左脸颊,一丝冰凉的气息呼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到一个全身裹在白色尸布里的人,他只露出了一张青白的脸,正冲着我诡异地笑!

我看到那张脸之后,禁不住“啊!”地大叫了一声,刚叫到一半,这个人就“呼”地一下扑到了我的身上,一边笑一边蠕动着黑紫的嘴唇,僵硬的声音魔咒一般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满心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却不觉一脚踩空,就在我向仰倒的那一瞬间,一双有力的手一把扣住了我的膀,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一个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苏曼戴莉,我们回到船舱里去吧!”——眼前的幻象和耳边的鬼哭一下就全部消失了,我抿起嘴唇,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歪头看一看自己的身边,只有一团团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我根本看不清身边有没有人,但是此刻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艾伦教官就站在我的身后。稳定好自己的情绪,我平静地开口问:“现在谁还留在甲板上?”

过了好一阵子才在迷雾中传来亚历山大有些紧张的声音:“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所有的船员都已经到船舱里去了。”

我点点头吩咐:“大副,菲菲迪娅就站在你的左手边,麻烦像个绅士一样拉着她的手送她回船舱里去;塞科勒斯元帅和我们的海盗头子正站在你的身后,你只要转过身扶住他们的肩膀就可以一起走回去了;迪那瑞应该就站在艾伦教官身后,大副你直接向前伸手就可以抓住他,他应该没有经历过海上迷雾,所以尽量抓紧他。”我顿了一顿继续说,“至于您,艾伦教官,不知道您可不可以送我回船舱里去呢?”——说完这句话,我突然很庆幸自己是站在迷雾之中,别人也看不到我,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迷雾中响起了几声干涩的笑声,每个人都按照我的指示互相抓住自己身边的人慢慢地摸索着往船长室走去,我转过身,向迷雾之中伸出手——虽然不知道艾伦教官能不能找到我的位置,但是就在我伸出手的一瞬间,一只温暖的大手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即使迷雾永远都不会散也无所谓”的荒唐想法。

我们一行人一边慢慢地摸索着往船长室走,一边又要小心地绕开脚边可能存在的障碍物。我被艾伦教官拉着手边走边问:“大副,你知不知道海上迷雾为什么要比暴风雨还要让人害怕?”

亚历山大的声音穿过迷雾清晰地响起,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轻松:“不知道,船长。”

“其实,海上迷雾就是一面带有魔咒的镜子,在迷雾之中你可以轻易地看到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和恐惧,你会在迷雾之中因这些幻觉失去理智——也就是迷失在自己的恐惧和欲望之中,扒下平时光鲜的外表,露出不为人所知的丑态。”说到这里,我冷笑一声,“说实话,我现在很想知道各位‘合作伙伴们’都在迷雾中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很想在迷雾之中将我分尸然后抛入大海呢?”我尖刻的话带着嘲讽的笑意毫留情地揭开身边每一个人心底不可见人的那道疤。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话给戳中了心事,刚走了两步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吃痛的叫声,好似撞上了什么东西,侧耳辨认了一下,我哼笑一声:“从这里到船长室的距离虽然不算远,但也请各位要多加小心,毕竟在这种环境下想要一边避开甲板上的物品还一边保持贵族的优雅形象实属不易,不过我倒是希望我们不是撞得鼻青脸肿地回到船长室去——你说是不是?迪那瑞先生?”

虽然不知道被我点到名字的人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我却听到了菲菲迪娅轻快的笑声和别人的几声尴尬的干笑声,我只是无声地扯了一下嘴角没再继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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