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非常好。”我笑着对他说,“亲爱的大副先生,你是我的手下,是我苏曼戴莉船长钦点的大副。而如今,我们的大副却在告诉他的船长要听从他的指挥到牙买加去。那么,是谁让你有胆子作这种事的,大副?”话里带着轻挑嘲讽的语气让亚历山大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从开始就不成立的忠诚与信任终于在今天有了一个交待,我对亚历山大的怀疑是正确的,但并不代表这一局我就赌输了,至少我敢肯定他并没有害我之心。不过我仍需给他一个警告。
船长室里很压抑,我背着手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笑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迈步走到他的身后,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他的耳朵旁边冷笑着问:“大副,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亚历山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他的脊背却很明显地微微僵硬了一下,我无声地勾一下嘴角在他的耳边慢慢地吐出答案:“是背叛!这是我恨之入骨的东西!”我的话让亚历山大的身形小小地晃了一下,他的头微微地向下低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离开亚历山大的身边,我走回到桌边,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扫一眼依旧站得笔直的亚历山大,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知道为什么我手上有‘卡曼德拉航海图’的残片却依旧能活得这么久吗?那是因为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占到便宜,无论是那些巧言令色的王室还是贪婪狡诈的海盗,没人能在我面前放肆。”顿了一下我用手指状似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桌子上被扯碎的航海图,继续说下去,“我向来对背叛我的人没什么好感,更不会对他们施予什么同情与宽恕。不过你不同,大副。我可以相信你并非对我不忠,但是我需要你的证明,就像你当初在威尼斯酒馆里的证明一样,如果你自认并没有背叛我的话,那么就请你拿出你的‘证明’来。”
似乎是听出了我话里的含义,亚历山大本来绷得笔直的身体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放松,他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权衡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像下定了决心一样,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抱歉,船长。到目前为止,我被命令不能透露任何的消息给您——我必须要遵守这个命令直到牙买加为止。另外,我从未想过要背叛您,也从未想过对‘希望之星号’上的其他人造成任何威胁,一切都只能在到达牙买加之后才能见分晓。”
我眨了眨眼睛,耸一耸肩微笑地看着亚历山大:“那么,你现在站在这里还在等什么呢,大副?我们的船还没有冲出暴风雨的包围,你是打算在这里偷懒吗?”不耐烦地挥一挥手,“赶快滚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我亲爱的大副先生,不然的话我的船员会在暴风雨当中欣赏到你被踹到海里喂鲨鱼的英勇身姿!”
亚历山大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把手举到额角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是的,船长!我马上就去!”说完转身离开。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他半侧过身体对说我:“虽然我没办法向您透露更多的细节,但是我可以向您起誓,我绝无拿船上船员性命作赌注的想法,船长。等一下就会有一条船跟您会合——那是一条很特别的船。”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船长室再次安静了下来,我向后靠坐在椅了上,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腹部,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脑子里还在慢慢地消化着亚历山大刚刚的那一番话。
这时,一声轻轻的猫叫声让我想起了还缩在箱子后面的小家伙,我没有转头,只是向旁边伸出一只手勾勾手指:“出来吧,小家伙。刚刚被吓坏了是不是?”
牛奶从箱子的后面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看到我心平气和地坐在椅子上,这才很放心地“喵——”一声,叫声里似乎有很大的委屈一样,它跑到我的面前轻巧地跳到我的腿上,用它毛绒绒的小脑瓜儿蹭了蹭我的手,我伸手挠了两下它的小脑袋之后,低下头看一看它,喃喃地对这只胖乎乎的名叫“牛奶”的猫低声自语:“牛奶,猜猜看我们的大副是受了谁的命令而来呢?看来又有麻烦找上门来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变成了这么明显的目标了呢?牙买加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着我们呢?你也很期待吧,小东西?”
听到我的自言自语,牛奶只是低低地“喵”了一声,然后从我的腿上轻巧地跳下去,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在我的脚边蹭来蹭去。
我闭上眼睛,正打算好好地放松自己一下,好让自己先把这件事仔细地分析一下时,船长室的门被人敲响了,“呯呯”的砸门声让我皱起眉头咒骂了一声,冲着门口吼了一声:“又吵什么?你们这群蠢货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门外的人被我骂得静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些惊慌的声调叫嚷着:“船长,不好了,我们左弦有一艘海盗船!”
抬起手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压下冲出门把人暴打一顿的冲动,起身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骂着门口的水手:“迪瑟尔,你是没见过海盗怎么着?这么慌张干什么?”骂完这个倒霉的水手之后,我一边往甲板上走一边冲着其他的水手吼,“都愣着干什么?把火炮给我准备好,拿起武器来!准备接弦战!”
我的话刚吼完,一个极不正经的声音穿过暴风雨清楚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亲爱的船长小姐,我并不打算对你们动手,所以请不必紧张!”
我抬起头,暴风雨中黑色骷髅旗下那头长长的张狂的红发让我瞬间就愣在了原地:“海盗之王,巴沙罗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