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岸的美景燃起了文昊的音乐灵感,他拿出吉他,开始自弹自唱起来,面对着潇彤和表叔,山川湖泊就是他的听众。上了岸,三人一直绕着青山小径的阶梯向上走,潇彤半天不见到达目的地,随口问道:“还有多远啊?”
文昊转过身抬头指着山顶回答:“不远了,就在那!”
“什么?!”从这里望过去,才爬了一半的路,这叫不远了?又被文昊忽悠了,她双手叉着腰,累得直喘粗气抱怨道:“你奶奶是世外高人么?住这么高的地方?”
文昊看着她嘲笑道:“站得高,望得远!再说了,这里还没我们公园的山高,我看你是这段时间缺乏锻炼,懒了。”
潇彤解释道:“是今天赶得急,坐这么远的车很累人。”
“要不我背你。”文昊走过去欲要牵她的手,被她倔强地甩开回道:“不用。”
在表叔面前不给颜面的直接拒绝,表现得哪像一点情侣,要在奶奶面前早被看穿了,文昊心里琢磨了一会,让表叔先走在前面,过会儿跟上来,拉着潇彤在后面商量道:“我跟你说,这次回来,是因为奶奶突然身体不适,老爸出远门了,就让我回来看看。”
“关我什么事?你不是说音乐之旅吗?”潇彤耸耸肩,显得漠不关心,这和之前说过的音乐之旅完全是两件事,他随时都有胡诌的理由。
“喂!我免费带你游山玩水,有好吃好喝招待你,你不感谢我,还说不关你的事?”
“死小子,你要弄清楚,我可是被你拐来的,是被强迫,不是自愿!”潇彤被文昊强拉硬拽带来,要不是被沿途的美景抹灭了心中的戾气,早转身离开了,文昊居然还理直气壮让自己感谢他。
“就当请你帮忙,这次奶奶坚持要我带女朋友回来,要是病的不轻,恐怕就是最后一面了,我还要马上告诉老爸。”文昊和潇彤相处了一段时间,早明白她的性格是服软不服硬,想要挟威胁统统滚远去吧,他双手合十在潇彤面前央求,每次装作可怜的模样,一定能让潇彤心软。
“文昊啊文昊,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从不征求我的同意,免费女友啊?随叫随到。”
“我当时要告诉你,你肯定不会答应,只有出此下策了。”
“我就不明白,你女朋友挺多,随便带谁来都可以,为什么每次都要是我。”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反正也是在你奶奶面前演戏,我又不是演员。”潇彤越说越不服气,每次都要摊上这种事,就好像是他雇佣的演员,随时来客串女友角色。
“我说的是你和她们不一样。”文昊嘴角微微一笑,好似话里有更深层的含义。他确实不缺乏女友,可和那些女人相处时,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就好像年轻气盛的帅气男生身边总要围绕不同的女性,才能证明他的魅力,和他交往的女性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情场上的互相利用,也只不过是来了去,去了来。
“算了算了,反正来都来了,但是我有条件。”潇彤挥挥手,不想再听文昊的解释。
“什么,你尽管说。”忽然想到潇彤经常威胁让他搬出去,又补充道:“但不能让我离开那所房子。”
潇彤瞥了他一眼:“还说尽管说。”接着严肃地要求道:“这是我第二次假扮你女友,虽然不会发生什么事,最好是别发生什么事,但是还得强调,不得有越界行为,这是最重要的。”
“呵,我会对你越界?”文昊指着潇彤,嘲笑她有什么姿色可以自以为是。
潇彤见他露出轻蔑的笑容,急忙补充道:“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自恋的认为这么优秀的你会看上我。”这句“这么优秀的你”明显带有讥讽的语气,借机想压住文昊傲慢的气势,接着说:“可爬山涉水来到这陌生地方,我又不清楚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潇彤的担心是事实,她和文昊认识不过数月,还未达到真正了解清楚的地步,他对于她还有许多的未知,现在的社会又复杂,一不小心掉入陷阱的人太多太多,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她也只能怨自己太轻信人,竟然卸下心防跟着这小子,但愿自己想复杂了。
“你把我文昊当什么人?再说了要骗也不会骗你这种要钱没钱,要貌没貌。”
文昊脸色一惊,没想到潇彤的小脑袋里会装着这么复杂的想法,当然了,她的担心也很正常,毕竟自己有许多事从未告诉过她,或许这次也是让她了解自己的一个契机。
两人谈好了条件,潇彤用准备好的纸笔坚持要文昊签字落款,真要发生什么事,也可以当做证据,不过这只是她天真的以为。爬到了山顶,潇彤明显感觉到小腿发酸,只见一座偌大的庭院孤立在此,围墙被繁茂的常青藤包裹,好似一道绿色的天然屏障,藤枝上开出蓝色、紫色、红色的喇叭花。庭院中间的红色大门敞开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栋两层楼的木房子坐落在池塘中央,一道狭窄的木板桥延生至前方一楼门口的水泥台,池塘两边的荷花随风摇曳,在欢迎到来的客人,荷塘里颜色各异的观赏鱼穿梭在荷叶间嬉戏,二楼的阳台撑出长长的干架晒着谷物,房檐的灰色瓦砾上还覆着青苔,看起来是年老的宅子重新装潢过。
两个人随着表叔一起上楼,打开第一道房门,就见一位灰白色头发的老人平躺在床上,旁边摆放着氧气瓶,鼻子上盖着透明的氧气面罩,见文昊急忙向前走去蹲在床边,看来这就是他口中的奶奶了,原来他并没有骗她。
文昊看见对面坐着身穿医生制服的人问道:“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不乐观。”医生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回答。
听见说话声音的奶奶半闭着眼问了声:“是昊昊吗?”
文昊轻轻抚摸着奶奶额头间灰白色的发丝,眼含泪光的应了一声。站在身后的潇彤看见这样的场面,心中也不免难过起来,她最见不得亲人间生离死别的场景,虽然现在只是在病重期间,可看着老人躺在床上,呼唤着亲人的名字,那种怜惜的情感油然而生。
医生示意文昊和潇彤过来说话,低声嘱咐两人:“你奶奶的病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这话怎么说?”文昊不明白医生的意思。
“哎呀,就是说她有急性心脏病,受不了刺激,不要违逆她,要尊重她,顺她的意思,如果一不小心刺激她......”医生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会怎样?”文昊焦急地问道。
“还能怎样,嗝屁呗。”
“那赶紧让我老爸回来看看。”文昊听医生的语气是说奶奶是命在旦夕?他赶紧抽出手机就要准备拨打电话,没想到那医生慌忙握住文昊的手制止道:“不能打,不能打。”
“为什么不能打?”文昊满脸质疑医生的做法,居然禁止奶奶临终前见自己的亲人。
“额......那个,刚才我也说了,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医生支支吾吾回道。
“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文昊和潇彤实在受不了医生到这个时候还拐弯抹角,两个人同时急着异口同声地追问。
“就是不能受刺激,那个......万一你......你让你老爸来了,她老人家一见他激动,立马嗝屁。”
“那还是挺严重的啊。”潇彤听他这样描述,信以为真,随时生命就会转瞬即逝。
“哎呀,你们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医生显得比两人还要着急:“就是你让她老人家高兴了,活个长命百岁都没问题,你要让她生气,随时嗝屁。”医生话语里已经充满了不耐烦,又好像紧张地找不到词汇来形容。
“什么嗝屁不嗝屁,你这乡下医生会不会说话啊。”文昊心中焦急,听他嘴里总是“嗝屁嗝屁”的强调,肚子里憋着一股气,“你不会医,我这就把奶奶接回城里。”
被文昊话语训斥,这医生也开始激动万分,将头上的白色帽子往地上一扔,抬头看着高大的文昊,瞪着眼睛喝斥道:“嘿!你这毛头小子懂个屁,以为城里来的了不起啊,我在隔壁村多有名,你知道么?是你奶奶花钱请我来,我给那么多头......”话还没说完,表叔急忙捂住医生的嘴,解围道:“昊昊,乡下医生就这样,别跟他计较。”
这时文昊的奶奶睁开了眼,挣扎着想要起身,文昊赶忙俯身低下,以为争吵惊醒了他,按着奶奶的肩头,叮嘱道:“奶奶,好好休息,别担心,我马上通知爸爸来接你回去。”
奶奶盖着呼吸面罩,被文昊按住肩头起不来身,嘴里含糊了半天,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索性伸手拿下面罩说道:“千万别让你爸来。”
“你都病成这样了。”
“哎哟,就是个心脏病,只要你不气我,就没事。”奶奶努力撑起身子想要起来,却被文昊死死的按住肩头不让动弹,怕她动了身子,影响心脏。没想到奶奶大声喝斥道:“哎哟,你这死小子,我要起来。”
潇彤拉住文昊说:“你奶奶想起来,你别老按着她。”过去扶住文昊奶奶肩头,给她垫上高高的枕头,让她坐卧起来。
“还是这姑娘懂事,真讨喜。”奶奶握着潇彤的手,慈爱的目光仔细端详着,连声点头夸赞:“不错,不错,是个好姑娘。”
奶奶夸奖的是潇彤,显得不好意思的却是文昊,只知道挠头傻笑,过一会好奇地问道:“奶奶,怎么会突然有心脏病,你身体一直都很好啊。”
“医生都说了急性嘛,急性的谁会料到。”奶奶不以为然地回道,一直握住潇彤的手不肯放,满脸笑容地说道:“我这孙儿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向站在床头的表叔递了个眼神说:“阿南,快去准备饭菜。”
表叔点头应道,急忙将医生往外拉,顺便让自己的老婆开始准备晚餐。刚才进门还觉着奄奄一息的奶奶,过一会儿就看起来神清气爽了,文昊心里纳闷,莫非真如医生所说,只要让她开心,身体就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