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彤和萧远航相处了一周了,见他每天只有一种表情——就是面无表情,没想到今天居然提出一起去吃饭,她赶紧收拾好东西,眉开眼笑地向他说道:“你刚来这里,每天这么辛苦的工作,应该还没尝过我们这里的特色小吃。”
白天的雨淅淅沥沥下着,直到夜晚终于停了,潇彤带着他来到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是个弯弯曲曲的小巷子,飘散着雨停过后淡淡的潮湿气,走到尽头,终于看到灯火亮丽的庭院,是个居民社区的小楼。
“原来是个不起眼的小民房。”
听他的口气像是瞧不起这个地方,想必是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倒也不在少数。潇彤从来不是会奉承的人,所以一开始就没产生过要去高档地方消费才能符合他身份的想法,在工作中对他还有些敬畏,可既然到了私下,就没顾虑那么多了。她朝他微微一笑说道:“你不说我想吃什么,就带你来吗?高档店我可消费不起,你别小瞧,他家的东西可好吃了。”她指着小摊上的食品问道:“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萧远航敷衍道,看这窄小的摊面,满地油腻的污水,已经没有吃的欲望了,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吃这种路边摊,只是那样的日子早已过去,再也不想回首。
潇彤点了几道平日里喜欢吃的菜,向摊贩说:“老板,再加两份卤味,一份不要放辣椒。”
“你挺细心的,知道我是外地人,吃不惯辣椒?”萧远航对潇彤这点细微的观察赞赏道。
“你初来乍到,总要有人关心关心你吧。”潇彤有时就是快人快语,说话不经大脑,这句话
本来是无心之意,她说完之后转身去找空闲的双人座位,可是听者有意,萧远航没有多说,朝她指着的位子走了过去。
潇彤与萧远航还不熟悉,两人坐下后,她想要打开话匣子,努力在脑海里思索,要找怎样的话题,半天憋出一个字:“你”然后,想不出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萧远航端着茶喝了一口,说道:“我第一天来公司时,你见到我喊一个人的名字,那是谁?”
“哦......嗯......是一个同学。”潇彤玩弄着手上的筷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想起那天真的太丢脸了。
“是你男朋友?”
“不是,不是。”潇彤赶紧挥着筷子否认道。
“呵呵,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不出和你说什么。”
原来他和潇彤一样紧张,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等老板上完菜,萧远航竟接连吃了三碗饭,“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潇彤自信地认为介绍了个不错的地方。
“我很久都没吃过路边摊了,没想到这么好吃。”萧远航露出满意的笑容。
“哦,他竟然笑了。”认识他一周,从来没见过他的笑脸,潇彤忍不住说道:“看来我真没带你来错地方,居然会笑了?”
“我又不是死人,死人才不会笑。”
“自你来到这里,整天都是这样的表情。”潇彤故意张大了眼睛,拉长了脸,模仿萧远航平日的表情。
“你太夸张了,有这么可怕吗?”萧远航看着潇彤夸张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有!比这个还可怕。”潇彤语气肯定地回道。
“这样不好吗?让人感觉到害怕,才会尊重你。”
“谁说的,你看工程部的李经理,圆圆滚滚像个熊猫似得,一天笑嘻嘻的,同事们挺喜欢他,因为没架子。”
“嬉皮笑脸我做不到,我就想让手下懂得尊重我,对手害怕我。”
“端着架子很好吗?你才三十二岁,就过得像个四五十岁的人。”
“四五十岁的男人沉稳,难道你们喜欢浮夸的男人?”
“也不是,只是幽默的男人容易亲近,你这样,哪个女孩敢接近你?”
“我又不喜欢她们接近我。”
“哈!像你这样的男朋友不沾花惹草,那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了。”
当潇彤提到“女朋友”三个字,萧远航的笑容转变成了沉默,眼神里似乎有说不出的故事,抬起碗只顾着吃饭。潇彤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起当初跟骆阳提到“女朋友”时,他也曾避而不答,她瞥眼看着萧远航,是不是在他的人生中,也曾经历过难以启齿的伤心往事,所以不愿提及,选择回避。
今天的晚餐,让潇彤了解到萧远航不像表面那样冷酷,其实心里隐藏着渴望想被认识和理解,只是过度压抑着内心的热情,把自己紧紧地束缚着。她心中隐约感到不安,身边的这个人和骆阳有着相似却又不同。不同的眼神,他的眼神更加凌厉,眼角微微下垂布满着忧郁,而骆阳的眼神充满了阳光,相同的是,十年后骆阳说话的语气和他一样内敛,时过境迁,生活不尽如人意,骆阳也早已改变了。
一段绯闻有时候就是不经意间制造的,尤其通过一个喜爱八卦的女人,潇彤无意间跟舒眉说到了上周五和萧远航因为加班而一起吃饭的事,没想到就引出舒眉酸溜溜的醋意:“哟,真没想到,才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和他就一起吃饭了,我连话都没能和他说上几句。看来人不可貌相,你追男人还是挺有一手的嘛。”
“嘘。”潇彤捂着舒眉的嘴,小声说道:“吃顿饭而已,你别想复杂了。”
“我开玩笑呢。”
潇彤想到舒眉的性格,突然心有余悸地说道:“你那张嘴,可别给我乱传,到时候那些女人不把我活剥生吞了。”
舒眉拍着潇彤的肩头埋怨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守不住秘密么?”
“我是信你才跟你说,只是有时候你就管不住那张嘴。”
舒眉笑道:“好好好,我不会乱说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除非你和他恋爱了,我才会到处宣传。”
“恋爱?”——潇彤只是从萧远航的身上依稀看到了骆阳的影子,将一个人的爱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是因为不曾得到而想重拾,是因为不舍而不愿放弃,可现在,她不敢想那么多,因为她和萧远航的距离比和骆阳还遥远。
潇彤突然想起最近要解决的一件事,“舒眉,想拜托你件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你知道我住在外面,独自在外开销挺大,本来就没存款,每月支付的房租、水电杂费都占了薪水的三分之一,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合租人,你如果有朋友想租房,介绍给我。”
“没问题,等我问问,有消息给你答复。”
“谢谢了。”
“嘿!客气啥。”
窗外,五月的星空有些黯淡,潇彤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不停的开关书桌上的台灯,想着前几天姚瑶告诉她骆阳结婚的消息,想了一会,她打开电脑,在空间日志记录着这样一段话:
我们在人生旅途中思量,徘徊在十字路口上,难以抉择所向何方
我们在不停歇地前行,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期盼累的时候能有个心灵依靠的港湾
我们渴望平凡,才发现这也是梦想
我们想要得简单,才知道那越困难
我们希望顺其自然,可总是充满遗憾
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也许不尽如人意,渐渐放弃期许,可还是要学会释放
我们要开心时嘴角上扬,伤心时轻闭双眸泪两行,心是最好的倾述对象
我们的列车缓缓驶向远方,不是一路平坦,时有阴霾的天气,也要相信,会遇美丽风光
——5月5日,我遇见了萧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