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微亮的时候,李叔醒了过来说口渴,杨娟上前探了探,发现热度已经下来了很多,就将手边的水倒了半盅喂他喝了,又将昨晚准备好的抗生素溶在半盅水里喂他,李叔喝出了其中的苦滋味皱了眉头。杨娟赶紧解释说这原是自己地震中受了伤大夫给开的伤药,自己外伤好了,就将剩下的带在身上,如今见李叔受了伤,才拿出来给他吃的。李叔昨晚昏沉沉的烧了一夜,现在精神并不好,听杨娟解释还算合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商队的人也都醒了,听这里有说话声就都过来了,众人见李叔已经清醒了,烧也基本退了,总算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负责伙食的人用锅煮了粥,给李叔端了一碗过来,杨娟接了,一口口喂了给他吃,其他人也都就了热粥吃些干粮。等到中午和晚上杨娟再给李叔喂药时,他也不再问什么,接过就喝了下去。也不知是李叔的身体素质太好,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没用过抗生素,没有形成抗药性,等到了第三天早上,李叔基本已经不发烧了,人也精神了不少,除了腿脚还行动不便外,就没有别的什么问题了。这天人们又去探了路,发现前面的河水已经浅了不少,估计第二日车队过河就没什么问题了。
第二日清晨大家早早起来整了车马出发,李叔因为腿伤不能骑马,依旧坐了杨娟的车。待到车队到了河边,又由人去试了深浅,才一辆接一辆的过了河,过了河双行了半个时辰,就是中后所,在这里车队补充了粮食,又寻医馆给李叔看伤口,待医馆的大夫解开包扎,发现里面丝毫没有感染的迹像,伤口也长得很好,待听说受伤仅仅三天,更是不能相信。只是又给拿了几付药,多是些补气血的。
车队继续前行,傍晚的时候,车队已进了东郡。李叔一路上告诉杨娟:“东郡素有沟通关内外咽喉要道之称,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果然东郡的守卫要比别处严密,驻守的官兵也很多。东郡城内一片繁荣景象,沿街店铺林立。商队众人投了店,李叔交待杨娟三人商队明日里要停下来做交易的,后日一早才启程,三人明日可以随便在城内逛逛。
第二日清晨,杨娟吃过早饭就与赵伯和林师兄一起出门,东郡其实并没有什么特产的,只因扼了南北的咽喉,南面临海,又通西又塞外草原,占了地利上的优势,各处行商的人都要在些停上个一时半晌,所以经济异常的繁荣,尤其是商业,全国各地的货物在此几乎都能买得到。三人走了半日,并没有买下什么东西,临近中午,随便找了家酒楼准备吃午饭,正是午时,酒楼里已是人头攒动,空位置几乎没有,等到三人进来,被伙计引到靠近门口的一张小桌,三人也不挑什么,随便点了几样小菜,给赵伯要了壶酒,又叫了米饭。一边等着上菜,一边听着来自天南地北的客人侃着各地的新鲜事。忽然听到店门口一阵吵闹叫骂声,仔细看时,却原来是一对讨饭的姐弟,想趁着伙计不注意,混到店里来向吃饭的客人要些吃食,或讨几枚铜钱。不料刚迈进店门就让伙计给发现了,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还被臭骂了一顿。
待到三人吃饱喝足从店内出来,却发现刚才的姐弟仍然蹲坐在离酒楼门口不远的地方,那个女孩子正在低声地安慰着男孩什么。杨娟见那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也哭成了花猫脸,女孩子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极其瘦弱,满脸菜色。见了她们的样子,杨娟不禁心生同情。想着如果自己这一世若没有赵伯和林师兄的看顾,会不会也象他们一样到处流浪讨饭,整日里忍饥挨饿,四处遭人白眼呢?不对,要不是有赵伯和林师兄,说不定此时自己还被压在废墟里,那样早该死去了吧。
杨娟摸出了几个铜钱送到小男孩手中,想让他去买些吃食,却不料被那小女孩拽了衣襟跪在了面前:“好心的姐姐,求你收留我们吧,我什么都会干,求你,只要给我们一口饭吃,让我们姐弟俩儿有个活路”。杨娟一时蒙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林师兄刚想上前替杨娟挡了那个女孩子,却被赵伯拦住了。“小姐,就让她跟了你也好,你也有个伴儿,将来也能帮你做些事的。至于这个小的,就让他跟着我吧,我也年岁大了,就当养个小孙子,日子也有些盼头。”即是赵伯发了话,杨娟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让赵伯带了两小先回客栈,自己和林师兄又去了卖成衣的铺子,给姐弟两个各置办了两套从里到外的衣裳。又在小吃街买了些特色的吃食便也回了客栈。
待到杨娟回到客栈的时候,姐弟俩都已梳洗了一番,又换上杨娟带回来的衣物出来,不禁让人眼前一亮。这是两个非常清秀漂亮的孩子,待仔细问下来,才知道这两个原也是地震中失去了亲人,却早他们一步流落到此地,两个孩子姓杜,姐姐叫杜淼,今年十岁,弟弟叫杜磊,才六岁。杨娟将带回来的小吃拿给他们,姐俩道了谢,才到一旁吃了。看了姐弟俩尽管很是饥饿,但还是互相谦让的样子,杨娟对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
因为又多了两个人,杨娟自然要跟李叔打着乎的。李叔听了情况并没有问什么便点了头。只是第二日出发的时候,李叔并没有再坐杨娟的车,而是自行雇了车马,倒让杨娟有些过意不去。即是李叔不在车上,马车的车箱又很大,自然没有空着的道理,于是姐弟俩个也被赵伯安置在车箱里。那个姐姐的确是个懂事的,一路上端茶倒水伺候着杨娟,杜磊却因年纪小,很快地恢复了活泼的本性,一路上哪怕看到一只鸟飞过,也要大喊大叫,叽叽喳喳半天,倒也给枯燥的旅途增添了些乐趣。
就这样行进了两日,两日都是露营,杨娟特意从商城中寻了蚊不叮出来,擦了手脸,倒也没受什么苦。到第三日一早,李叔就告诉杨娟,今日午时,即可到达候城。现在杨娟已经完全确定候城就是S市,不禁有些近乡情怯。
李叔似乎察觉了杨娟的不安,让她坐到自己的马车上,一路聊着天,李叔仔细问了杨娟舅舅的姓名、地址,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却没有丝毫的印像,显然是不认识这个人的。没有办法,只得将商队将要落脚的客栈名称交待给杨娟,还说候城是关外重镇,商队在些至少要盘横三五日的,这期间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客栈找他。
待得进了候城,杨娟五人要去的地方与商队的去处并不是在一个方向的,于是就分了手,向了各自的目的地行去。李叔站在街口望着杨娟他们离去的身影,直到她们消失在街头的转弯处才回头追上了自己的队伍。
商队的领队李如海今年42岁了,从十六岁那年起就南北行商,每年在家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至今已二十余年。这二十年间,他经历过的危险无数,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几次在万分凶险中捡回了一条命。但此次受伤,虽然不是几十年来最重的,却是最凶险的,他不敢想像如果困在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三天三夜得不到医治自己会是什么一种情况,也许会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吧,把生命留在异地他乡,然后一捧骨灰由同伴捎回家乡吧。其实那天,杨娟用酒精给他伤口消毒时,他就已经疼醒了,醒来后,他发现那个小女孩子正皱着眉头给他擦洗着伤口,还用针像缝衣服一样缝了自己的皮肉,那份疼他是咬着牙硬挺过来的,等到杨娟重新包扎好他的伤口才让他舒了口气,可不料那个女孩子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吸了亮晶晶的液体,先是扎在了肩膀上,虽然有点疼,但比起缝伤口还要好得多。可是没想到扎完了这一下,她竟然解了自己的裤子,当时吓得他差点大叫出声,还好最后是忍住了,让她把那针顺利地扎在自己的臀部,还好也不是很疼。还有她做些事时用来照明的工具,那是能发出些刺眼的光亮的,是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那个小女孩做完这一切后竟然瞬间消失了,等再出现时,那些他不认得的东西就没有出现在车箱里。没想到自己第二天再次醒来时,他感到全身都舒爽了不少,烧也退了。等她喂自己吃药时,他见到了那些白色的药汤,那些都不是自己以前所认知的。但她找了些很好的借口,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她不说,他也不问。告别时李如海在心里说: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会为你保守一生一世的,但愿你能如意地找到亲人,寻到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