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2000年11月17日,天朝,xj。
一架V-22“鱼鹰”倾转旋翼机打破了高原的宁静,双翼的螺旋桨激荡起无数的雪花,好像是两盘洁白的雪之轮在带着飞机飞行一样。
“真是的,自从那枚陨石撞上南极之后全世界都乱了啊···两个月前这里还是沙漠吧”机舱内,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年轻男子抱着双臂,一边哆嗦一边不满地抱怨着。
“国联正式公告,9月13日世界规模的大灾害,是由于有10%光速的大质量陨石,冲击南极大陆所引致,其破害性相当于40亿年前的地球与小行星的撞击,这次“撞击”造成海面上升近20cm,扭曲地轴,世界人口锐减了二分之一,各地的气候也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
另一边,似乎是他的同事的女人淡淡的说,褐发黑瞳的她有着精致的五官,不能说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可却无形的吸引着他人,给人一种“啊,真是值得信任的女人!”之类的感觉。不过奇怪的是,在她说到“撞击”的时候,语气里竟带着几分不屑,就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不过唯姐,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呀,还利用你的私人关系,你在组织里的贡献应该已经用不完了吧?还有,”他拍了拍身旁的巨大金属容器,“还带了这么个大东西,难不成这地方还会有人定快递?”
被称作唯姐的女子微微一笑,用手抚摸着奇怪的容器:“这可是,剧本外的剧本啊···”
“长官,接到未知对象通讯请求,请求指示。”坐在驾驶舱的副飞行员打断了唯姐的自言自语。
“到了么?接通吧。”
“是!”
显示器的画面在雪花与模糊的人影之间跳动了许久,终于不甘的变成了SOUNDONLY的图标,随之传来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碇唯,你又来找我这个老家伙干什么?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对你们那个selee没有兴趣。看在师生情分上,你还是回去吧。”
“老师,”女子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古怪,“这次来是以我自己私人的身份,想请您帮个忙。”
“是····这样么?那就欢迎你回家了,小唯!”
画面闪烁了几下,换成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这里是塔台,重复,这里是塔台,请遵从引导在第二停机坪降落。”
飞机缓缓落下,重达14800千克的机身在驾驶员精湛的技艺下几乎没有任何摇晃,连落地时的磕碰都消泯于无形。女子——不,现在应该叫她碇唯了——碇唯从舱门口一跃而下,腼腆的笑着看向面前那个张开双臂向自己迎来的老人。老人尴尬地放下了手臂:“你还是这个样子啊,小唯。不过,”他的眼中绽出了不可抑制的,真挚的喜悦与期待,“你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呢?”
碇唯看了看左右,笑着,没有说话。
老人一拍脑门:“对对对,你看我,这里哪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这里虽然不如当初我那个军部实验室,但自由得多啊!”
···
与其说这里是会客室,倒不如说是一个介于仓库与单身老男人客厅的地方,各种“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但感觉很厉害”的仪器占据了70%的空间,这些仪器之间的数据线,电源线则如蜘蛛网一般覆盖了地面,仅有的一组沙发上,扔着两位数的衣服,原本纯白的实验服上黑的黄的什么都有,而沙发前的那个茶几,则是被方便面盒子掩埋。之所以对这间房间进行如此细致的描述,是因为此时,碇唯和那个老人就坐在这垃圾堆中。
“老师,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有变呢。”
老人尴尬地笑了笑,正欲开口,忽然眉头一皱,细细端详起了碇唯的脸和小腹:“你···怀孕了?”
“嗯。”碇唯用手抚着腹部,“尽管没有什么迹象,但果然还是没能瞒过老师你呢。”
“真是,还老觉得你是当初那个小女孩呢,没想到这么快···对了,是谁有这么好福气娶了你?什么时候带来给老师我看看?”
“他叫六分仪元渡,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呢。”碇唯说着,露出了让人目眩的幸福的笑。
“不过老师,我还是先说说我来的目的吧,我的时间不多。毕竟,把元渡他一个人骗去南极并瞒过seele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呢,大概我只能在这里待5天。所以,要完成的话,必须抓紧。”苦恼地皱了皱眉,她把身后档案袋递给了老人。
“关于南极的巨大灾难,我想老师你也有所了解吧。”
老人端正了坐姿,从档案袋中掏出了一叠资料,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一张照片:一个发着白光的生物略弯着腰,它的胸口有一个正圆形的暗斑,而双肩上各竖了一个古怪的突起。生物的轮廓和人类相似,可从那个只堪堪达到生物胸口的建筑残骸可以看出,这个迷之生物的体型远远超我们的想象。
“光之巨人···”老人叹了一口气,“这么说,这东西真的存在?是它导致了南极的爆炸吗?”
“ADAM,我们这么叫他。准确的说,ADAM只是引起冲击的因素之一。”
“亚当?第一个人类,上帝的使徒。”老人喃喃自语着,“看起来你们对整件事的了解比我之前想的还要多得多啊。”
“我这次来,就是想老师你帮我向ADAM注入一个隐性神格,我想,老师你20年前的理论现在应该已经完善了吧。”
老人从听到ADAM就张大了嘴,而后越张越大,越张越大,算上标点也只有50字的短短一句话,让他的嘴张到可以塞进一个拳头。
“等等,你,你说隐性神格?注,注入ADAM?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实验已经完成了,不,这不是最重要的,你刚才的意思是你弄到了光之巨人的官能核心?”伴随着老人激动的话语,碇唯翻开了照片下的资料。
“这里是seele打算执行的‘三体’计划,很抱歉我不能告诉您为什么,但我必须阻止他们。通过对“三体”中的一个进行影响,让这个最坚固的堡垒破灭在堡垒内部的人的手中。”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碇唯对那个所谓的“三体”计划十分紧张,正是没有把握才会出现这样的自言自语。
“好吧。”老人摇了摇头,“你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需要向我汇报的小女生了。”他翻看着资料,眼神愈发凝重。终于,在翻过了最后一页时,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个计划,也只不过是另一个计划的保险吧。利用这三个···人,来达成你们的目的。”
“不,那只是seele的目的。人类的命运不该只有几个人操控,况且···”碇唯摸着小腹。温柔地看着远方,“我也希望能保护他们。可是只凭我一个人无法阻止他们,再说我也没法···”说到这里,她垂下了眼睑:“所以,我希望您能帮我。”
“看着我!”老人忽然严厉地说。嗯?碇唯抬起头,两双黑色的瞳仁对视着。
时间流逝,谁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是当初的那个她,可老人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个女人,自己曾经的学生,seele的叛逆的眼中,他看到了熟悉的东西,看到了当初的那个小女孩。
“呵呵,啊哈哈哈哈!”老人突然站了起来,任由身边的衣服和方便面山塌成一堆,那样狂放不羁地笑着,“好!我干了!”仿佛回到了15年前那个愤然抛下一切名誉和基业,来到这个偏僻无人问津的实验基地的时候。
“你以为,我是谁啊!”
···
“在制定你的计划之前,我必须说明一下隐性神格的具体定义,我想,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掌握这只存在于我脑中的情报吧。”
碇唯看着会议桌另一头得意洋洋的老人,轻笑了一下,抿着嘴摇了摇头。
老人见状,愈加开心:“通过量子技术,我对人类的灵魂进行了分析,在实验中发现,人类的灵魂有两种素材构成。我将它们命名为魂体和魂核,魂体为灵魂的主体,提供灵魂存在的基础,贮存着所有与身体沟通的信息。如果没有魂体,魂核能否独立存在不说,至少它再也不可能和任何人类的肉体产生互动。另一方面,魂核是灵魂真正的核心,虽然体积——当然,灵魂没有体积,这里的体积只是为了方便描述——只有魂体的十万分之一,相当于原子核之于原子的大小,但其中包含了数倍的信息,记忆,人格,一切用于将这个人与别人区别开来的东西。还有···还有一些奇怪的···噁,就叫它程序吧,”老人兴致勃勃的说到这里,却突然卡了壳,“好吧,我也不知道那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更精彩的是这个!”
他打开电脑:“通过对魂体和魂核的逆向解析,我发现了这个。”画面中,数之不尽淡蓝色人体的胸口上都亮起了一点红光,红光汇聚,很快变成一个红色的圆球,圆球分开,成为了三小七大十个不同颜色的圆球。
“将10亿人的魂核数据融合起来,那些无法确认用途的程序开始了资讯融合,然后就出现了这个,一个新的,不可思议的完美体。如果这种生物真的存在,我想那一定是远超人类的完美生物吧···”他看了看碇唯的目光,耸了耸肩,“没错,这个基地的电脑无法支持10亿级的运算,不过当初国家建造生物电脑女娲的时候,我也是参与者之一不是?”
带着一副“你懂得”表情的前超级科学家继续着他的理论:“我将这十个素体——也就是这些圆球——称为三魂七魄,这也是来自我手中的一份古籍,据说这是真正的人的灵魂的组成。人类曾经的秘密啊,还真是···”他愣愣的盯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间,仿佛这样就能看穿时间与空间,看到过去的秘密一样。
“老师?”
“咳。抱歉抱歉,又走神了,那么,我的隐性神格就是基于魂魄理论研制的,将数亿人的魂核数据通过资讯操作植入一个志愿者的魂核中,再利用拘束制御式将其封印,逐步瓦解魂核与魂体的联系,最终创造出一个人造神明!不过···我失败了···”
“什么?怎么可能?”碇唯被最后一句话噎了一下,但深知老师个性的她很快反应过来,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
“嘿嘿,吓到你了吧,其实说要失败也没错,因为我创造出来的不是神,”老人苦笑着:“我还是太天真了,造神那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我得到的,只是一种工具,或者说神器。利用这种工具,我可以影响人类的灵魂,不过只有一点点作用。不是说这工具不给力,事实上,它已经烧坏了我6个观察仪,而是···不兼容吧,人类的层面很难感受到它的力量。所以总而言之,我只是制造了一个鸡肋罢了。”
“不,老师,那个东西,并不是鸡肋。因为它的作用对象,并不是人,而是神的灵魂,您创造出来的,是神格。利用这个,我们可以对神的一部分灵魂进行操作,从而改变其世界观来阻止seele的计划。”
碇唯微笑着,正如她一直以来那样的微笑着:“这就是,我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