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运输队比来时多出了八百来人,这些多出来的人是越商与汉商。在队伍的最后头,一个少年身背古扑长剑,虽是越人装束,却长得唇红齿白,面容俊逸,那白嫩的肌肤足以让任何少女嫉妒死。
走在前头的是楚国的军队,后面是一群汉商,在这多出来的队伍,他们就占了八成。这些人看不起越人,而越商们则不屑与他们交往。林轻羽看着泾渭分明的商队,双手抱胸,无聊的看着沿途的风景,耳边听着阿满这个越商跟几个同伴的闲聊。
阿满是个瘦弱矮小的中年男子,今年刚四十岁,看起来却像个六七八十岁的老头,每次笑起来,就是一脸的菊花。每次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林轻羽都会忍住笑出来的冲动,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这时,几个越商看着一路来沉默少语的林轻羽,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少年什么来头。虽然穿着越人的衣服,却长得白白嫩嫩,一路来也没见他跟什么人交流。
林轻羽友好的对那几个人微微一笑,也没理会他们的目光,继续东看看西瞧瞧,嘴里哼哼着歌曲,怡然自得。
按照地域的划分,他其实还是货真价实的百越人。不过与这两千年前的越人差别太大,所以也就没有解释。“大家都是华夏一族,何必呢?”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话题,无论在什么年代,总离不开女人,古人也一样。阿满抖动着他的山羊胡子,对着几个同伴嘿嘿道:“那汉人家的姑娘,那个水嫩,那屁股白花花的,啧啧……”听阿满说到这里,几个越商都纷纷赞同的点点头。有几个家伙竟然闭起眼睛意淫起来,嘴角流出长长一条晶莹哈达子。
林轻羽无语的看着这几个无耻大叔聚在一起嘿嘿淫笑,那猥琐的样子,让他心里一阵恶寒。稍稍慢下几步,把头扭向一边没再看他们,脸上写着,我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样子。心里暗自幸庆,还好自己选择呆在这不起眼的地方,不然真丢脸啊!
阿满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这时突然走了过来,搂着他的肩膀,道:“小兄弟,来来来……大叔跟你说,这男女之欢啊,可是人间最美妙的事。虽然你现在还小,不过,多听听对以后会很有帮助……”竟然一点也没有把他当作外人,自顾自的又开始说起来。然后,几个男人又毫无顾忌的放声大笑。
林轻羽认命地任由这几个无良的猥琐大叔包围着。不过,他们的话有时候让他有着强忍住爆走起来的冲动,这不,阿满不怀好意的笑道:“小兄弟,你那长毛了没有?”周围几个听见这么经典的问话“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最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林轻羽满脸黑线,有种要脱裤子的冲动。不就是长毛吗?咱有,虽然还稀少了点。
队伍中,唯一一辆载人的马车里,白衣男子还是一派从容。跟他同行而来的中年人却没有来时的从容,眉头紧皱。
白衣公子说道:“看常师的样子,似乎有心事。如果需要在下的帮忙,尽管开口。这一路多亏了您,避免了不少麻烦。”
中年人叹气道:“此事前来西瓯并没君上的意思,而是我自己有事非来不可……三十年前,巫族丽氏一脉出了一个叛徒。族里传来消息,西瓯有好几个村寨莫名其妙全部死光,经过调查发现,这些人都是死于巫族的禁术。所以,大长老怀凝是那人所为,派我前来处理些事。”说到这里,他拿起几上的茶润了下喉,继续道:“可当我刚到达这里,族里的眼线却说那人十几天前便失去了消息,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此人心术不正,阴狠毒辣,利用巫术滥杀百姓,我担心他这次逃了,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死在他手上。”
“哦?既然如此,为何常师不说与小子听,我定会举全城兵马,助常师一臂之力。”白衣公子回道。
中年人摇头道:“没用的,此人善长易容之术,平常人很难找到他。只有同是巫族的人,利用蛊虫之间的特殊感应,才能认得出他来。不然,就算把整个定周县都挖个底朝天,他也一样能逃走。况且,这是我们巫族犯的错,也必须要由我们巫族来解决。”
白衣公子沉思了一下,道:“常师不必太过自责,我想他这次突然消失,一定是因为遇到了什么情况,或者遇到了什么人的阻碍,不得不躲起来。所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来兴风作浪。”他也只是为了宽慰常师才这么说,没想到却被他猜近事实八九分。丽淼那晚被林轻羽轻松打败之后,胆子吓小了不少,也不敢继续呆在西瓯作恶,于是便逃向巴蜀。
赶了一天路的队伍,在一水边空地上停了下来,这时大家便各自忙碌的生火造饭。林轻羽刚想去抓些猎物回来,阿满却叫住了他。
“小羽,过来一起吧,大叔再跟你讲讲中原的事。”
林轻羽其实还有很多肉干,不过,这一天的相处发现阿满几个虽然猥琐了点,但人其实不错。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也就走了过去。
天完全黑了下来,时值深秋,天气开始冷了起来,尤其是深山的气温。大家吃饱了便都躺下来休息。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累坏了。借着月光,林轻羽想要去河边洗个澡。来到河边却发现一白衣男子正站在河边,抬头望着月亮出神。没有理会那男子,他径直来到河边。
朱英好奇地打量身边俊逸的小男孩,见对方神态从容,气质出尘。发现对方竟然穿着越服,不由勾起兴趣,再次细细打量起来,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林轻羽给白衣男子一个大白眼:“你看够了没有?要不要我脱光了,你再慢慢看?”说着,也没理会那男子的意见,三下五除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朱英讶然的看着这个行事雷利风行的家伙,尴尬的咳嗽一声,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同时用眼角快速了瞄了下小男孩的胯间,“小雀儿,毛都没几根,装什么大人”他心里这么想着,小男孩此时已经跳进水中。“嗯,就小雀儿。”朱英看着在水里洗刷的林轻羽,心里再次肯定了一下。
他对着河里的林轻羽喊道:“小兄弟,这么冷的天下水,小心着凉了。”
林轻羽没有理他,慢慢有洗刷着。而朱英也不生气,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岸上看着他。不过,那双狭长的眼精却精光闪烁连连。
感觉洗得差不多了,林轻羽便跳回岸上,也不急着穿回衣服,而是像只小狗一样,抖了抖身上的水渍。然后,才慢条斯理的穿回衣服。
朱英见他穿回了衣服,这才又开口问道:“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林轻羽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学他一样席地而坐,然后双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抬头看着月亮,这才说道:“有酒吗?”
朱英朝身后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拿些酒来!”
不一会儿,几个士兵便抱来了一坛小酒和几个杯子。朱英接过酒,将酒杯均满,递向他道:“这回可以说了吧?”
林轻羽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一仰而尽。这才满意的答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还有一句叫‘酒逢知几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要么一起喝酒、赏月,要么就都休息吧!”
朱英听他这么个调调,抚手道:“善,大善!小兄弟大才,随口就能说出如此妙句,朱英受教了,今晚咱们就只喝酒赏月。哈哈……”投身为春申君的门客,本想着可以一展心中的抱负,却不曾想处处被提防,甚至被委派来百越运输货物。每当想起,都会觉得失落。刚刚也就是出来散散心,没想到遇到这么有趣的小男孩。只是一翻话,便扫去了他心的积郁。这男孩小小年纪,竟然可以做得这么洒脱,自己又何必如此拘于一泥。
听到“朱英”这两个字,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微笑道:“我这此都是粗理,还有几句粗理,你听不听?”
朱英听他还说还有几句“粗理”,饶有兴趣的等他开口。只见林轻羽抢过酒坛,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才开口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说到这里他便停了下来,因为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朱英看着这个潇洒不羁的小小身影,当听到“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便整个人陷入了沉思。林轻羽没有去打扰他,独自己灌起酒来,不一会整坛酒便见了底。
忽的一阵轻风吹过,涌起一阵酒意,便抱着酒坛睡了过去。从沉思中回过神的朱英看着已经睡着的林轻羽,唤过护卫拿来一个毛毯给他盖上。
朱英替他盖好毯子,突然开口问道:“常师觉得此子如何?”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白袍中年人。中年人深深的看了眼睡着的林轻羽,吐出了五个字:“绝非池中物!”
朱英深以为然道:“此子绝不简单,希望他日不是与之为敌。”
回到车中,朱英唤进一个护卫吩咐道:“去查查今晚那位公子,要详细些。”
第二天上路,林轻羽照样混在队伍的最后面。朱英没有招见他,而他更乐得清闲。此时,阿满又开始了他那无营养的话题。
越过江水,便到达了楚国的旧都郢城。林轻羽脱离了商队,一个人逛在大街上,好奇地观赏着这座古城。
这里的人们对于越人并不陌生,所以他穿着越服并不显得奇怪,但是他的长像配上他的穿着还是惹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没办法,他只好买了几件汉服给换上。
可惜他错了,用二十一世纪经典的话语来形容就是“你以为躲起来就找不到你了吗?没有用的,你是那样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象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换上一件米黄色粗布衣服的他,将头发随意的挽起来。出尘的气质,配上淡淡的微笑。犹如浊世佳公子,偏偏美少年。
几个大妈更是大胆的去调笑他几句,对此林轻羽照样报以微笑,然后便听见大妈可惜的道:“可惜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哥儿。”
林轻羽表情不变,镇定自若,心里却狠狠的想着:“小鸟虽小,但终究还会变大鸟。等长齐了毛就糟蹋你们闺女去。”
他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这些钱是他村寨干掉几只老虎和野狼,用他们的皮在镇上换来的钱。还有就是兰虎也送了他些盘缠,本来想拒绝,不过兰虎却容不得他拒绝,最后只好妥协的只拿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