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月光从小竹窗照进来,将本就不是很大的房间照得通亮,却又是朦朦胧胧仿若置身于梦境。
林轻羽侧着身子,背靠着窗沿,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脸的安逸。不远处的床上,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把被子捆成团双手双脚的抱住,脸上犹带着微笑。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想必李仙人知道有自己这么个奇葩,不知还能不能做出这样的诗句,谁曾想到再次醒来却已穿越千年,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梦。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他分不清这是梦境亦是现实。
不怪他能这样想,今晚如梦般的夜色,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看向床上睡得香甜的小丫头,他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笑了起来。
我本就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浪子,东游西荡,随遇而安。管他今人古人,在哪里不还是一样的闯荡。
想通此处,他突然脚尖轻点窗沿,身子像不受重力约束,轻飘飘的飞向高处,然后就这么突兀的定在空中。
银光轻斜,一袭黑衣潇洒迎风独立,摘星般与月亮对立而站,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仔细一看还能从他眼中感受到笑看天下的冷漠,就像俯览众生的神。
“咦?”一丝疑惑突然出现在他的脸上,转而望着东边的山头。
“嘿嘿……正愁今晚太无聊了。”只见停立在空中的身影渐渐的淡去,最后消失不见。
………………
今晚,被月华笼罩的村寨格外美丽迷人。神秘老头站在东山的悬崖,望着银装下的村寨,慢慢的张开双手,桀桀怪笑,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阴冷。如果说山下村寨此时是一个人间仙境,那么老头所在地方就是阴森地俯。他身后的鬼影躁动越来越剧烈,而老头阴冷的眼神扫视着这群阴魂,好像很满意。
“都饿了吧?不急,等下让你们吃个痛快……桀桀!”
突然,在他头顶,空气出现一阵轻微的波荡,一个淡淡的身影出现,然后慢慢的凝实。
“巫族饲鬼术么,一下子能招出这么多鬼奴,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过如此良辰美景,你弄出这么吓人东西出来,实在是大煞风景。”来人正是林轻羽,脸上依然是招牌式的微笑。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个本来就很平凡的小村寨,自己刚来不到一天就能碰到这事。
老头被这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循声抬头便看见一个稚嫩的身影站在空中,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笑容很亲和,让人看不出一点歹意。
“桀桀……小娃儿,你现在离开,老汉或许会放过你一马,不然……”说到这他用眼角示意的看下身后的鬼奴,“你就要和他们一样。”
丽淼很郁闷,本已为很顺利就可以完成饲鬼术拍拍屁股走人,没想到这么个小村寨竟然会出现一个娃儿高手。
林轻羽站在空中,双手背在身后,脸上依旧古井不波。眼前的老头应该是巫族的人,或者说是巫族的叛徒。饲鬼术历来就被列为禁术,因其有伤天和,要是被发现有人使用,将会被定为邪巫,全族人共起追杀。而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以前就和这些巫族的人打过交道。当时他们也在追杀着一个邪巫。
丽淼身后的鬼奴见到有生人到来,尖啸声更大。突然,前头的一只鬼奴张开獠牙,仰天长啸,就疯狂的冲向林轻羽,其他的鬼奴见此,也并一起冲了过来。
林轻羽轻哼一声,从背后伸出一只手。不急不慢,轻轻的一点空气。犹如一指点在了水中,竟然出现了波纹。
“定!”
上百个鬼奴嗜血的冲向林轻羽,张牙舞爪。第一个冲来的眼看就可以抓住他的脖子,却突然发现动不了,就这么被定在了空中。不只是他,他身后的同伴也同样被定住。
林轻羽前伸的手慢慢地打开,一指向前变成单掌相向。轻喝一声:
“开!”
只见他白嫩的手掌旋转了个半圆,前面的空气突然出现一个漩涡,冲在最前面的鬼奴身体开始扭曲起来,最后变成一条带状跟着旋转起来。漩涡一直向他身后的同伴蔓延,所有的鬼奴不断的旋转着飞向漩涡的中心,最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丽淼目瞪口呆的看着头顶上发生的一切,来不及阻拦,更无力阻拦,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本以为遇到一个历害点的小娃儿,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妖孽。他没有心疼这些鬼奴,毕竟这些只是侍鬼,是为养鬼主而招出来的。
天生无极,开启轮回。林轻羽刚刚使出的是无极门的轮回手,当然不是真的“轮回”,不过却是对付阴物的不二功法。
收回手掌,他看着脚下惊呆住的老头,嘴角抿出一个弯度。下一刻,一只手已经掐住老头的脖子。
丽淼看着仍然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俊逸的小脸,眼里有震惊、恐惧,还有一点点绝望,少年的动作竟然快得他来不及做出任务抵抗,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管你是不是邪巫,不管你修练饲鬼术是为了什么,哪怕你想要屠戮天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更紧了一下。
丽淼被他抓住呼吸困难,憋得满脸通红,只能咯咯的喘着粗气。然后,看着收起笑脸,一脸严肃逼视自己的小娃儿,眼中恐惧越来越浓。
林轻羽看着他的样子,没有理会老头的不安,继续道:“这些事情都不关我的事,所以我可以不管。”
丽淼脸上爬满疑惑,“你这还叫不管,我的小命现在还在你的手里捏着。”他当然只是心里这么想想,可不敢真的说出来,更不明白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怎么样,不过脸上的恐惧减少了一丝。
林轻羽没有理会老头的变化,道:“现在给你一个选择,马上离开,并且永远不得再靠这个小村寨。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一个”还“选择”?丽淼无语了,不过除了点头,他还能做什么?不过,林轻羽接下来的话让他明白了,为什么要他做这个“选择”。
“我可没有逼你,要是以后敢触犯今天的约定,嘿嘿……”
…………
从竹窗跳回房间,小丫头睡得依旧很香甜,八爪鱼般抱被子的姿势也没有改变,不出所料的话,今晚要被她独占一整晚了。他摇摇头,便回到窗沿的位置坐了下来。
“脱胎换骨,脱去凡胎,洗练筋骨,以达仙人之境。以我现在的修为应该是近仙的天人之境,只可惜今晚遇到的巫师太弱了。中原……”
村头,一个孤独的人影回首,深深的看了下小村寨,无力的叹息一声,化作一阵轻风飞向远方,消失不见。
次日太阳初升,村民像往昔一样开始忙碌起来。那些背着农具出行的人,路上相见都会热情的打声招乎,然后加入队列,开始家长里短的聊起来。娃儿们则牵着牛走在前面嘻闹,几个比较大胆的则骑在牛背上,对着只能走着跟在后边的小孩,洋洋得意哈哈大笑。
小依昨晚睡得很香,起来的时候发现,太阳早已照到屁股上。醒来的时候,眼睛就开始在房间找起她的小哥哥,当确定小哥哥已不在房间,不由失望起来。
林轻羽坐在竹屋的阶梯,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出勤的村民结三成五的路过。而村民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孩,好奇的打着招呼就走过。
天快亮的时候,他在小院里活动了一下拳脚,完了之后提着脸盆开始洗刷起来。这时,兰虎的妻子正好起来做早饭。看到这个比自己起得还早的小男孩,只问了下:“昨晚睡得可好?”看到林轻羽点头,便也换了盆水洗刷。
林轻羽想着帮她去做早饭,却被赶了出来。不是他不会做,而是兰虎的妻子没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
而兰虎妻子见他细皮嫩肉,比少爷更像少爷的样子,不相信他会做饭,而是出于好心想帮个忙而已,所以随便找了个由头便打发了出来。
起来的兰虎刚好看到被妻子赶出厨房的林轻羽,笑呵呵的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要是觉得无聊,等小依起来了,让她带你出去转转!”
林轻羽露出了个无奈的笑脸,只好郁闷的跑到阶梯里坐着。没想到,竟然被人小看了一回。还是不能分辩的,谁叫你“失忆”了。
“小哥哥,你在这里啊,等下吃完早饭,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小丫头起来找了整个屋子,终于在门口找到了小哥哥,兴冲冲的跑过来。也学林轻羽一样坐了下来,双托着下巴,一双大眼看着他滴碌碌转个不停。
林轻羽轻柔地抚摸着小丫头的长发,道:“先去洗脸梳头,等下我一定陪你去玩。”
得到林轻羽的答应,小丫头兴奋的跳起来,笑呵呵的跑去院子里找水洗脸,然后向里屋大叫着:“阿娘,快帮我梳头,小哥哥答应今天陪我出去玩了。”
兰虎妻子,带着围裙从里屋迎了出来,双手在围裙擦拭,扮起怒脸,对着走小丫头的额头轻轻一点。
“你这鬼丫头!”
时间匆匆,来这里已十多天,林轻羽每天被小丫头乱转,除了第一天在村寨里转。后来,她总是喜欢带着他在村寨周围的山里乱跑。在这段时间里,村里的人都跟他熟悉起来。偶尔,看到小依拉着他走的时候,一些人还会出言调笑几句。
………………
自楚吞并百越,为了交往互市,更为了方便输送百越之地采夺的矿产兵器,硬在这遍布山川之地,开通出一条可通车马的官道。
此时,盘山的官道上,有三千人马的军队行进。在队伍中间,有一辆两马拉着的马车。马车外表看起来很普通,车里有一榻,一茶几。一中年人一青年对面而坐,老的约五十多岁,身材瘦弱,红巾绕头,两颊画着红色牙形印记,白麻布袍子,赤足。盘腿而坐,闭目沉思,不动如山。青年约二十五六岁,眉毛粗密,犹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细小狭长的睛睛,精光流露,好看的单薄嘴唇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身形略显单薄,身着一袭宽袖白衣,气质清雅,神情专注的摆弄茶具,端的是偏偏美男子。
………………
今天林轻羽没有再和小丫头出去玩,而是呆在了家里。小丫头这些日子就像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边,除了上厕所跟洗澡的时候没有跟着,简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半步。
林轻羽躺在院子的竹席上,闭着眼睛,舒服的晒着太阳,嘴里哼着曲子,还时不时合着节奏轻拍扶手。
小丫头见他这个样子,撅着小嘴,手里拿着一根小竹棒上下飞舞。初时动作很慢,后来舞得越来越急,腾挪流转间,像只蝴蝶偏偏飞舞,很是赏心悦目。
这是林轻羽闲得无聊,忽然兴起教起她武功来,这套功法名叫《蝶舞》,刚好也适合小丫头,况且他准备就要离开这里,可不想那天晚上的事情再发生,小丫头没有一点自保能力。
“阿爸,阿娘,小依!我回来了”随着说话声,院门被推了开来,一个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