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丐帮马长老日前遭奸人所害,马长老一生为我丐帮立下奇功无数,想不到却惨死在他自己的成名绝学‘三阴蜈蚣爪’之下,普天之下除了云霞山庄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外,实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如此。故而鄙帮想请贵庄庄主到我丐帮阐明真像,这是丐帮众位弟兄的意思,亦是老帮主的意思。”
钱长老讲完,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云剑飞,但见云剑飞一脸平静,神色淡然地看向钱长老,跟着问道:“不知贵帮马长老是在何时何地遇害?”
“上个月初八,总舵洛阳。”
“哦?”听钱长老说完,云剑飞又在心里一阵推算,这才跟着说道:“上个月初八,我大哥应该还在四川唐门,距洛阳至少半个月路程。不若我修书一封,由丐帮弟子传至唐门,若是唐门门主肯出面作证,到时自然可以解开误会,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而那钱长老听完似是犹豫了一下,跟着脸上立即现出笑容,道:“如此就最好不过,若有唐氏双杰作证,老夫也愿在老帮主面前为云庄主洗清罪名。”
既是一言为定,云剑飞当即便命人回庄内取出笔墨,修书一封,交与钱长老。
而那钱长老将信看了一遍之后,这才收好,随后对云剑飞拱手道:“老夫这便前往四川唐门,今日之事皆因我等心系马长老之死,一时冒犯,还望二庄主海涵。”丐帮众弟子当中虽看上去仍有人心中不服,却终不敢发作。
“诸位前辈请便,今日晚辈亦多有得罪之处……”云剑飞此番话未说完,却见那侯人清在两名崆峒派弟子的掺扶下走上前来。
“侯某今日败得心服口服,以二庄主的武功才智,日后定可成为我中原武林后起之秀。”那侯人清说话时神色显得竟有几分颓丧,云剑飞这才隐隐发觉自己太过年轻气盛,一时只想着替丁三哥出气,今日一战之后,这侯人清日后恐难以再在武学上有所突破。他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侯人清却似是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跟着说道:“二庄主无须多言,侯某已经决意退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潜心研习武艺。倒要感谢二庄主今日手下留情。”
云剑飞这才释然一笑,跟着说道:“晚辈有一话却不知该不该说,当今武林人士都心存门户之见,却不知天下武学本同出一源,家父在世时便收集天下各门各派武学典籍,去粗存精,望能从中悟得武学真谛。假使前辈只局限于本门武功而轻天下绝学,怕日后亦难有所建树。”
侯人清此番闻言竟连连点头,略加思考之后竟忽然大笑三声道:“能够结识二庄主这样的少年英雄,侯某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云公子,请,日后还要靠你多多赐教。”说完,云剑飞又与侯人清二人寒暄两句,侯人清这才率众离去。此时,丐帮众弟子早已离去多时,跟着一起来的江湖人世见丐帮,崆峒两派弟子都已退去,也纷纷作鸟兽散,只唯独剩下一众海沙帮弟子。
这时,才见那林巧绫牵着汤如绘的手一起走上前,一脸乖巧模样却又看似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妹因奉了家兄之命,才不得已来为难贵庄,还望二庄主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我这小女子一般计较。”林巧绫说话时,却仍见那汤如绘铁青着脸,忙一拉她手臂道:“这位汤女侠是小妹闺中密友,今日前来也是受小妹之约,二庄主你还生她的气吗?”
这林巧绫媚眼如丝,举止更显得有几分乖俏可爱的小家碧玉模样,叫人心里忍不住的怜惜,谁又忍为难于他。云剑飞跟着洒脱一笑道:“既是妹妹的朋友,哥哥又怎么忍心责怪,还望汤女侠不要怪罪在下刚才无理冒犯才好。”
话一说完,两人便相视一笑,那林巧绫自是有几分腼腆,俏脸不自觉泛起两道红霞,而云剑飞却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汤如绘看了二人一眼,忽然脸色煞白道:“技不如人,自取其辱。岂敢埋怨他人。”说完转身便走。
见汤如绘转身离去,林巧绫这才显得有几分慌张,但仍语气平静道:“既然哥哥认下我这个妹妹,他日若有缘来江南游玩之时,定要着人通报一声,好让我这作妹妹的一尽地主之谊。”
“这个自然。”云剑飞微微点头,二人这才依依作别,而那林巧绫离去之时似仍不舍地回头望了几眼,却见云剑飞正与孙礼一起招呼手下返回庄内,这才一声娇喝,众海沙帮弟子顿时精神抖擞,在这巾帼英雄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远处去了。
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孙礼之后,云剑飞这才回到庄内,不知为何他竟觉有几分不妥,只见府中三个丫鬟早已在正厅恭候多时,心里忽觉一阵心虚。
三个丫鬟当中,属碧盈年龄最小,平日里也与云剑飞最为亲密,只见她一脸淘气模样,笑嘻嘻看着云剑飞道:“小公子,表姑娘来了,正一个人待在后院,着我们转告你一声,一回庄便要先去见她。”
云剑飞却将三女看了一眼,见她们每个人脸上都略带有笑意,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也不多作纠缠,谢过碧盈丫头后,转身便朝后院走去。
刚转出正厅,便听后院中传来一阵琴声,云剑飞猜想是表妹正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独自抚琴为乐,于是放轻了脚步,生怕搅了她的雅兴。
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琴音柔媚,曲调缠绵,却如怨如诉,云剑飞聆听琴声,整个人都仿佛被阵阵幽香包围,一颗心自随着婉转的琴声飞扬,飘飘荡荡如在仙境,非复人间。但回过神来,才惊觉心头一阵凉意,连忙快步朝凉亭方向行去。
荷花水塘边,只见一座精致的红顶绿柱凉亭,而琴声正是自凉亭下传出。池塘边水气萦绕,小凉亭和亭内弹琴之人似是也被一阵朦胧的水雾所笼罩,只是在那暗藏幽怨的琴声衬托下,此情此景显得竟有几分凄凉。
云剑飞方才还心中急切,此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目光一动不动地朝那弹琴之人看去。只见那女子肌肤胜雪,娇腮欲晕,蛾眉敛黛,更是有几分清丽绝俗的感觉。
似是察觉到面前有人,少女忽然之间停下手中琴声,缓缓抬头来朝云剑飞看去,不觉一笑。——自是秋波流转,如烟蒙雾笼,唇角微笑,似暗夜花开。
“表妹,你怎么来了?”云剑飞这才开口,言语简单,却再难以遮掩此刻的心情。
少女却轻轻一笑道:“听说丐帮集合崆峒,海沙两派来云霞山庄寻事,三日前我就想来告知二表哥,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却不想……”
云剑飞闻言只觉一阵惭愧,自己当真是养尊处优,江湖消息竟还不如表妹灵通。却又跟着问道:“刚才在山庄门口你都看到了?”
少女闻言频频点头,跟着又似是带着几分点评的味道,开口言道:“崆峒派先败在二表哥手下,而那海沙帮来的应该是林远图的妹妹林巧绫,想必她也不愿与二表哥交手。剩下丐帮孤掌难鸣,再加上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本却是一群乌合之众,自然凭二表哥只说一两句话就会乖乖退去了。”
她虽语气平淡,云剑飞却觉得自己现在如同正与惊世高手对决一般,倍感压力,尤其听到她讲海沙帮林巧绫时,更加觉得身后阵阵凉意逼来。
少女却依旧一副让人感觉非常平静的模样,吃吃一笑道:“谁叫二表哥生得风流倜傥,莫说女子,纵然男子见到怕也会不禁倾心。”
虽语气平淡,但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醋意盎然,云剑飞只觉兵败如山倒,再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连忙开口道:“新近得了一首曲子,弹给你听。”说罢坐到少女身边,少女亦不以为然,向一旁避了避,好专心听他弹曲。
曲调铿锵,时而高亢如千军万马征战沙场,时而又如情人之间在耳边细语,却又不让人觉得英雄气短,反倒有几分傲笑群雄的洒脱随意。
“弃剑封刀,大隐归闹市,自觉逍遥,断江湖旧梦,任六界风飙,金窗锈户看妖娆,情丝暗生,心事难描,佳期晚,怕流年暗消年少。”
曲子却是很短,叫人听完犹感意犹未尽。但见那少女此时却是蛾眉紧锁,颇像是一副深思模样,不多时便摇头道:“不好,忆琳觉得这首曲子非常不适合二表哥。”说完便见她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却是背对着云剑飞。
看着佳人魅影,却难以猜测出她心中所想,云剑飞只觉内心之中一片茫然,亦不敢多说一句话,反而静静地等待对方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