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安格尔城不远的山路上,斯旺达要塞静静地矗立在山道的转角。
前一秒,你还在费力的爬坡,目力所及只有侵入道路、似要把你挤下山崖的石壁,和远处隐藏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的群山;下一秒,这座高耸的要塞就凭空出现在你的面前。
数面墨黑色的大旗悬挂在城墙上方,旗上绘制着代表武神拉塞尔的赫菲斯托斯之枪,这是因达王室的标记,象征着他们是武神拉塞尔的后裔和拥护者。
要塞正面有5扇门框突出的黑漆铁门,每扇都有近50米高,10米宽,显得狭长而高耸。每两扇大门之间的城墙上设有一个突出的瞭望台,安格尔的黑袍卫士手拿长枪铁戟,随时警惕着北方的入侵。
整个要塞外围虽没有护城河保护,但是却插满了一人高的铁制倒刺,没有攻城塔和云梯敢随意在这里造次。城墙后面的主体塔楼高百米有余,靠近岩石处则建有稍矮的副塔,两座塔间有凌空架起的石桥连接。整座要塞的建筑都以高高的塔尖封顶,尤其主塔的尖顶部分就占去了整个建筑高度的近一半,让人看上去有种巍峨而狰狞的感觉。
古达仰着头,仿佛第一次见到这座要塞:“乖乖,俺每一次见到它的时候,都不信它是人造的。你们说这是那帮叫斯特兰姆人建造的,他们在上千年以前就能造了这么个大家伙?”
“不错,他们的建筑水平也许领先了我们几个纪元。”阿达尔也由衷的赞叹道。
在要塞中吃过午饭,菲利特便告辞去阿达尔的封地了,那是在安格尔南部的一片肥沃土地,他去那边征收这个季度的赋税。
古达和整个第五波斯蒂亚特骑兵军团作为波斯蒂亚特雇佣军,按照安格尔的法律只能在斯旺达要塞里驻扎。阿达尔则要带着国民卫队继续赶路回安格尔城。
越往山上走气温越是凉爽,现在和在“死亡之海”时已是截然不同的气候。安格尔城是安格尔王国的首都,建在群山之上。最高的山峰是南峰鹰眼峰,王宫就建在其上。拜斯特兰姆人巧夺天工的建筑水平所赐,他们在帝国修建的城堡基础上建造了现在的王宫。
仿佛是为了庆祝自己在新的土地上安家,他们把王宫建造的异常巍峨高耸,尤其是王宫高塔,哪怕在几十里外都可以瞥见其鎏金的塔顶。
北峰大熊峰山势平缓,半山腰上有一大片平地,安格尔城禁军和国民卫队的军营就建在这里。阿达尔的家也就势安在了国民卫队的军营旁边。其他诸如魔泉峰,圣手峰等五座较小的山峰侍奉在侧,安格尔城的市镇则建于七座山峰脚下的山谷中。
从斯旺达要塞出来后,国王大道一直指引着进城的方向。大道两旁是初春的田野,农户们正在忙碌的播种。山地的梯田不成规模,人们必须去开垦每一小块可以种植的土地。安格尔城人口不如南方的大城市稠密,把首都建在这里完全是防卫波斯蒂亚特侵袭的需要。虽然已经有百余年没有大的战事,但是没有哪位安格尔国王敢于迁都去人口稠密而富庶的南方。
城门口稀稀拉拉的站着几簇欢迎的人群,以这次留守的国民卫队战士和出征士兵的家属为主,其中还夹杂着几名阿达尔并不熟悉的大臣。
这正好符合阿达尔的心意,不光彩的胜利不值得大肆宣扬。
他翻身下了战马,牵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几名大臣夸张的说着一些恭维的话,好像他为国家立下了多么伟大的功劳。阿达尔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他不喜欢这些阿谀奉承之辈,此刻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搜索着那几个熟悉的身影。阿米许没来,这在他意料之中,才一周而已,他的身子还需要将养;头曼也不在,这也说得通,如果阿米许需要休养,那头曼势必也要在旁伺候。可为什么诺波利也没来?
“这么多日不见,难道他连我回来的日子都要去花天酒地吗?”阿达尔愤愤的想。
诺波利是安格尔军中的一名参谋,他虽然年长几岁,但是和阿达尔以及阿米许的长子头曼都是好朋友。
说来奇怪,阿达尔是个是荣誉为性命,严肃的有些过头的军人;头曼则是个恩怨分明,有棱有角的武士;而诺波利却是个南方来的巧舌如簧,花天酒地的浪荡公子。
他自称来到安格尔是因为自己决定不再向修士马瑞恩祈祷,而改为向武神拉塞尔忏悔心中的罪孽。而实际上,诺波利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在恶水街和集市区的各个酒馆里穿梭,那里多得是美酒和姑娘。不过如果说他只是个花花公子,也未免有失偏颇。诺波利严肃起来的时候颇有些政治家的风采,让人隐隐觉得他在南方时也许不只是花天酒地那么简单。
如果硬说有什么原因使得这三个人走在一起,那也许就是对现在米德尔加宗教信仰的共同看法,他们都不信仰修士马瑞恩。
头曼信奉波斯蒂亚特的真神拉迪诺,阿米许生在古老的伊斯洛特,那里拉迪诺教是国教。所以虽然后来他们父子一直混迹于南方四国,甚至越过边境远赴米德尔加,不过宗教信仰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阿达尔虽然领口上别着象征武神拉塞尔的赫菲斯托斯之枪形状的别针,甚至胸甲上也蚀刻着赞美武神的诗句,但其实他是个无神论者。他觉得这很好理解,如果身体里的血液都来自两个地方,那么怎么能强求自己有单一而虔诚的信仰呢?
诺波利则是三人中最为复杂的,他来自麦肯第公国,那里靠近教皇国,本应是信仰修士马瑞恩最集中的地方。可是据他所说实际情况却不然,人们在信仰了这个修士之神五百年后,似乎有些厌倦了。
原本米德尔加分为四大帝国,名义上各自尊奉四神中的一位。可是后来频繁的人口迁徙和国家的分裂,信仰变得不再以国境线区分。由于米德尔加是个气候宜人的大洲,它不会像波斯蒂亚特那样每天烈日当空照他二十个小时;也不会和雷吉斯特一样两千年前便陷入永夜。所以每年大家都是温饱有余。于是农业的保护神阿尔塞恩斯最先被人们遗忘,一个不发威的神有谁会记得呢?
之后由于和波斯蒂亚特关系的修好,战争之神拉塞尔也不再那么被大家需要了。
最后一个离开众人心中圣地的是商业之神法拉莫特,因为见识了波斯蒂亚特人惊人的商业天赋,人们相信法拉莫特在沙漠地带找到了新的归宿。
然而修士马瑞恩却始终都在倾听,无论是否风调雨顺,无论战争与和平,无论富足与赤贫。慢慢的修士成了整片大洲唯一被信仰的真神,在其他三神的石像经历风吹雨打时,马瑞恩的金身巨像被供奉进教皇国神圣的教堂。教皇国则由一个单纯的宗教组织变成了整个米德尔加的主宰,教皇更是凌驾于所有国王之上的存在。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至今。
但诺波利说有新思潮在南方涌动,教皇的统治力似乎有些衰减的趋势。人们开始怀疑修士,怀疑他的公正,农民之子必将务农;商人之子势必经商;而贵族子弟则生而高贵。既然一切生而注定,祈祷或者不祈祷又有什么区别呢?
诺波利便是这种思潮的拥护者,他来安格尔的最大原因就是这里信奉不一样的神祗。因达王室是最后一支衰败的古代王室,他们侍奉了武神几千年。唐·因达的祖先从未称王,他们只是王族众多旁系中的一支。不过唐坚持认为自己之所以能一战打败其他继承者而夺得安格尔,都是因为武神的庇护,他不顾教皇的反对把安格尔的守护神改为拉塞尔,而教堂里也开始重新供奉武神的高大石像。
“虽然还是得侍奉一尊石头像,但好在不是原来那位了。”诺波利这样向阿达尔和头曼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