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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城外葬青衣

《万器录》记载:修道法宝仙宝只为统称,细分为灵器,灵武,灵宝,道器,仙器,仙宝。大致分为六等,实则仍可细分。

世有破神精铁,专伤人元神,极为稀少。

……

那一掌并未想取他性命,尽管吃痛却是无妨,陈焕退走间仰望来人,身穿蓝衣,不免想到客栈里跟随鬼老头有些呆滞的少年。眼下断定是与鬼老头一伙的,也不确定占据小邱子肉身的那厮是否会再出现。连忙将文先生的腰带别在了腰间,拾起青衣就要往城外走去。

突然觉得不妥,赶车大汉的憨笑模样浮现他脑海,念至此,不免再度感伤,大汉被偷袭至死时尽管他在疼痛下昏厥,意识却是格外清晰,杀他的也是鬼老头二人。

大汉尸体在屋檐上,血液早已凝固,身体僵硬了,于是永远留住了那一抹憨笑。陈焕至今不知这大汉姓名,只以为这是一赶马车的普通大汉,有着一家老小,在陈家讨生活吃。此时看来,此时多半也是海外之人,随父亲来到大唐,此次是暗中保护自己的。大汉生前出手极为干脆,剑芒犀利充沛,修为只稍低于文先生。

若说这一战此时落幕,没有人旁看,打死陈焕也决计不会相信。碍于某种关系,来人尚且没有露面罢了,只看鬼老头有千百次机会偷袭自己,却迟迟没有动手便可以看出。

这天香的水太浑,他不想去踏,他要速速离开此地,今夜不走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最怕此事牵扯重大,要连累父母。他迅速叠好了青衣,抱起大汉尸身便往城外飞奔。大汉身体极重,只是陈焕身体受金光改造,此时也无疲倦之感,不觉劳累,连跑了十几里路,在一处城外山坡落了脚。

夜色下看不清此处风景,却是隐约可以看见有个不大的土山坡,周围有几棵小树,多的是杂草一类。陈焕找寻一番,不知从哪寻来一根老树根,借着雨后土地湿润,不是很难翻动,便在山坡下刨起了两个大坑。

山坡不远处一个小河,河水本不深只是这雨水过后倒也涨了不少,河水干净。陈焕先跳入河中,洗净了自己身体,脱去了被污泥弄脏的破衣裳,寻思着没有衣物蔽体。心念一动间,原先附着的血衣却是扭动起来,片刻变幻成一件臧蓝的麻衣,麻衣和身体贴的很紧,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只是若不细看,倒也不觉有异样。

若是换个颜色就更好了,这蓝色与那蓝衣少年有些相似,睹物伤情了。陈焕这般想到。血衣通人意,光晕一闪,臧蓝色褪去,变成了一件稍带白色的麻衣。

要是这衣料能再舒适些便更加美妙了,陈焕又是这般想到,麻衣光晕一闪,变成了棉布一类,极为贴身舒适。好一件神奇的血衣!说起陈焕不过只是十二岁的少年,其实和小邱子一样,玩心不小,眼下一件神奇血衣却是激起孩童天性。心神变动间,血衣几多变化,最后还是变成了一件白色的棉布衣裳。

陈焕身着血衣,却极为不习惯,就像身上没有穿衣服一样难受,可是若说没有衣服,这棉布衣又是实在的穿在他身上。他极为细心的漂洗起先生青衣,青衣上还残留着先生的血肉痕迹,其实先生对他并没有什么恩情,可是若没有先生冒死抵挡金蝉,他眼下怕是早已死了。一想到金蝉还在他的下丹田里,一时哑然了。

世间的情意就是这般奇怪,有时会有相见恨晚,有时会莫名感激,有时再多的恨一笑泯恩仇。

他寻来了几匹芭蕉大叶,芭蕉大叶带着雨露,小心的铺在了土坑里,又小心的把洗好的青衣放在了上面,最后又用芭蕉盖好了。最后拿起老树根翻起泥土遮掩好。

大汉的尸体他没有做任何处理,只是平静的埋在了一旁的另一个土坑里,大汉的土坑要大一圈,废了他不少劲。两堆黄土,葬下一袭青衣,还有一具连名字也不知道的无名氏,世人不会记住他们,也不会知道天香城外土坡处,会有两座新坟。

他在文先生的衣冠冢上撒了很多草籽,先生生前手印生花,想必对花草一类会极为喜欢。眼下尚且还是夏天,来年的春天想必这无碑的坟头会长出很多青草,也许青草间也会有小花飘落,小花即便不是青色,也会有无穷的生命力。也许再有很多年,这坟头下的青衣也会老去,在蝼蚁钻咬下腐朽了,那时的先生,应该轮回了。

大汉的坟头光秃秃的,陈焕本想也是洒满草籽,只是想憨笑大汉生前极喜欢清静,草木长在墓上,怕是惹得他心烦。这一破黄土像极了他的一生,在山谷沟壑间赶车长歌,一曲尽余音不绝,豪迈无比,却又极为质朴的一生,质朴的连死的时候都没有留下名字。坟头死气弥漫,应该是葬了尸体缘故,死气不散,压抑无比。

隔着两堆黄土安睡下的二人,生前彼此不知道对方名讳,彼此只有一面之缘,要用后世很多年的时光相伴彼此,如果这地势不变,这很多年就是永远了。这算不算一种缘分?死后连碑都没有留下来。

老鸦在里坟头不远的枯木上哑叫着,气氛更为悲凉。

“小子受二位相助,苟活下来,他日走遍神州,若能知道二位些许线索,必为二位照顾好后人。”这是陈焕仅能做到的许诺,这许诺或者再无实现的可能,只是如果不说,他心结不能解开。他记得文先生来时带着一个小书童的,想必也是被蓝衣少年掳走了。这样想来,鬼老头与先生一战也并非仅仅是一时意气之争,或者早已预谋,如果说有所变故,只是鬼老头没有料想到文先生如此强硬,以至于动了禁忌之术,被金蝉反噬。如此一来金蝉的来历更为诡异,只是陈焕对着神州浩土了解甚少不过皮毛,眼下无法分析透彻。

这一夜有太多曲折!

他在坟头结结实实的磕下三个响头,这一磕答谢了所有恩情,这一磕斩断了所有恩仇,这一磕也是为了他日黄泉下若有相见之时,再无遗憾。

在叩首之际,大汉坟头死气有少许飘进了陈焕体内,准确的说是丹田处,丹田处的那一个白茧吸收了这死气,微微一动,然后又死寂了。白茧动的一瞬,识海里雷威隐约再现!像是那天雷有了意识,死死咬住金蝉不放,誓死要将其劈成劫灰。只是这一切陈焕不知,不知者无畏!

起身抖落了身上泥土,这血衣所化的衣服就是好用,连清洗都免了,心念一动间便是焕然一新,也不只是何种材质。眼下最重要的是等待金蝉醒来,他有太多疑问要去问,最为关键的是,他觉得这金蝉并非蛮不讲理之物!只凭它一句“小爷”,陈焕料定它和小邱子时一类人!这金蝉来历不凡,想必见识极广,初去一处陌生之地,最为关键的就是知根知底,金蝉是他前往神州的最大底牌!

思考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地面雷动。一批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城门聚集的黑色身影,竟然是大批黑羽卫!大唐作为唯一的俗世,即便如今看来水深不浅,卧虎藏龙,只是却能在诸多门派修真里存活下来,也是有着惊人底牌!黑羽卫便是其中一个!

大唐出海得到一本秘术,记载着如何以药炼人身,药炼成功之际人体强悍无比,最为诡异的是若是发力,全身上下布满黑色的羽绒之物,炼体所用药材大多鸟类妖兽!故有一批死士甘愿接受药炼,成为黑羽卫士!黑羽卫行不骑马,只有更为高阶的金羽卫有骑马资格,此时闻有马蹄声,想必后续还有金羽卫前来。

陈焕知道,黑羽卫即便厉害,对上修道者也是如同炮灰,只有这金羽卫,借着马术兵器,可以众人之力合拼修道人!这事不是没有发生过!据传某位神州人物窥伺大唐资源,被数以千计的金羽卫围剿,最后甚至出动了更为厉害的血羽卫,将其绞杀!金羽卫厉害之处便是其佩戴的破神弩,此弩连射极快,威力极大,遇到野兽虎豹一类,弩箭连射便是死死钉死!且妙处还在那弩箭处,打造箭头的是破神精铁,此精铁对凡人伤害极小,却是对修道人伤害极大,元神越是厉害越是受不住。除非元神超脱至化境,便再无影响。

可以说这破神精铁乃一般法宝炼制掺杂之物,只是来源甚少不可能成批锻造。于是有人说这大唐某处有这破神精铁脉,只是大唐不掺入修道一界,只做防御之用倒也相安无事。

果不其然,后续的金羽卫驾马飞奔而至。气血阳刚,杀气纵横,马蹄上套有倒刺,所驾宝马皆是良驹,马蹄也带有极强的杀伤力。数百金羽卫呼吸一致,心跳声也是咚咚的一起,所聚集的煞气威慑一般的孤魂野鬼无碍。

而在数百金羽卫之前,尚有一人不曾骑马,速度赶上了众多金羽卫,那人衣着血色,一字眉,一脸横肉,煞气十足,竟然是血羽卫!

领头的血羽卫似乎感觉有人窥伺,扭头陈焕这边看来,陈焕吓出一身冷汗,收敛了气息,压低了身形,恨不得把自己也埋在土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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