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打工记（2）

渐渐地跟店里的所有人都混熟了之后，陈启明也就变得随意起来，不再像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儿。那个何蕾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子，个子不高，眼睛大大的，喜欢笑，一笑起来就露出两颗小虎牙。她来店里有将近一年了。陈启明通过跟她聊天得知，她家里人正通过关系给她联系一份公务员的工作，好像差不多了，所以也不一定再干多长时间就要走了。何蕾对孙美婷有些不满，主要是因为孙美婷总是喜欢跑到她所看管的区里去点单或者办卡，然后为客人服务什么的事儿就都不管了，这让她很生气，已经忍耐很久了。每当陈启明跟何蕾提起这事儿打趣她的时候，何蕾都阴沉着脸说：“我是不跟她一般见识，要论点单，我比谁都会点，这个大堂里的服务员就属我来的时间最长了。”陈启明笑着说：“哟，这么说你还算是大堂里的一姐了？”何蕾扑哧笑了，说：“那当然。”陈启明说：“那我就是一哥了。”何蕾说：“原来的一哥都走了，要不然哪里轮得到你啊。就是不知道谁是一嫂，不知道赵淑敏算不算得上啊？”赵淑敏就过来伸手拍她，她就笑着躲开。陈启明还是很喜欢跟这个小丫头聊天儿的，觉得她说话快言快语挺好玩儿的。最近一次副经理童刚组织开会的时候，何蕾就在会上提出来了，说：“以后我所看管的区谁也不要去点单，你要是去点单或者给客人办卡了，那就把剩下的端茶倒水收拾桌子的事儿一起做了，要不然就别插手！”这话说的声色俱厉，孙美婷理屈，竟然抽泣起来。童刚赶紧打圆场，说：“这个以后大家看管好自己所分配的区的任务就行了，别人的区要是需要帮忙的话你也可以去帮忙。”华晓丽也说：“是啊，这件事情因为牵扯到提成的问题，所以大家还是分清楚点比较好。”后来陈启明听赵淑敏说，何蕾回去之后觉得话说的有些重了，就在宿舍里又跟孙美婷谈了一次，俩人就又和好了。宿舍是店里给租借的民房，店里的几个女生住在一起。赵淑敏平时跟陈启明挺聊得来的，或许是因为同样的身份的原因吧。店里有两对男女朋友，大家就说陈启明是跟赵淑敏谈恋爱呢。陈启明觉得现在已经不是在学校了，用不着理会那些风言风语，又觉得我就是真搞又怎么样，谁都管不着。所以就抱着一种玩儿的心态跟赵淑敏交往，有的时候会用一种放肆的口气说一些暧昧的话。赵淑敏自然有所觉察，所以每当陈启明说一些轻佻的话的时候她就立即转换出一副严肃的神色，要不然就板着脸走开，弄得陈启明很无趣。其实以陈启明的审美观点来看，赵淑敏有点儿胖。她看上去很成熟，一点儿也不像孙美婷、何蕾这些小丫头般充满孩子气——至少在陈启明看来这俩女孩儿是稚气未脱的，但他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儿。在店里因为没有足够的房间，男女共用一个更衣间，每个人一个柜子，女的进去换工作服的时候把门反锁，等换完工装之后再出来，男的进去的时候也是这样。陈启明记得有一次自己等在门口等女生进去换衣服的时候，门打开的时候，赵淑敏当时的上衣还没完全扣好，下边有个扣子没扣上，所以陈启明看见了她小腹上的赘肉。陈启明赶忙移开视线，并安慰自己说自己不是有意要看的，所以没有罪过。陈启明曾经开玩笑说赵淑敏比较胖，没想到她竟然恼了，吓的陈启明连连道歉。记得那次是赵淑敏说太热了，陈启明涎着脸笑着说：“你知道你怕热的原因吗？”赵淑敏问：“什么原因？”陈启明坏笑着说：“因为你比较胖。嘿嘿。”赵淑敏皱起了眉头问道：“胖么胖么？”边说边用手拍打陈启明。陈启明感觉出她是真生气了，一边躲一边笑着说：“不胖不胖，跟你开玩笑的……”赵淑敏胆子很小，晚上上晚班自己回宿舍都会怕，陈启明就经常在她上晚班的时候送她回宿舍。其实她们女宿舍离茶餐厅也不远，只是要经过一片平房住户区。陈启明有时候就故意讲一些恐怖故事吓唬她，她就用手捂住耳朵。后来就干脆对陈启明讲的东西装作毫无反应，搞得陈启明觉得无趣，就好比是唱戏，得有观众叫好才唱的起劲儿，若是无人欣赏，再好的戏也唱的没意思了，于是陈启明也就不再讲了。这家茶餐厅的生意不错，有好多老主顾，在这里办了会员卡，经常过来。有一家三口是这家店的老客户，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妻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陈启明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是那个妇人和她的女儿来的。母女两个穿着都很时髦，那个老妇人脸上画着浓妆，挺胖的；女儿留着齐眉刘海，脸有点儿婴儿肥。当时母女两个走进茶餐厅的时候，华晓丽亲自从柜台上出来上前去迎接她们。那个老女人非常亲热地拉着华晓丽的手，高兴地说着话。华晓丽亲自把她们两个带到一个位置上坐下来，然后问：“这次您要点点儿什么？”那个老女人说：“老习惯，先上着吧，其他的待会儿再说，记得冰要少加点儿。”华晓丽笑着说：“这个不用您嘱咐，我都知道的。”那个老妇人笑着说：“还是晓丽细心。”陈启明问赵淑敏：“这娘儿俩是什么人啊？”赵淑敏说：“咱们店的老主顾了，可难伺候了，我们背后都管她叫‘老佛爷’。”陈启明说：“她们跟华晓丽好像挺熟的啊。”赵淑敏说：“对，她们就对华晓丽满意。”陈启明给那娘儿俩把点的东西端上去的时候，那老妇人对陈启明说：“我再点个‘老三样儿’。”陈启明掏出笔准备记，可不知道什么是“老三样儿”，有点儿发懵。那老妇人说：“哦，你是新来的吧。你把华晓丽叫来，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女儿说：“不用再麻烦晓丽了，我说着你记下来吧。”然后说了三个菜品。陈启明赶紧到柜台上交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