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算命

那天逢集，虽然陈启明不喜欢赶集，但是有的人喜欢。二中围墙的西北角有几棵大槐树，长得高大茂盛，看样子树龄比这所学校还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生们发现顺着这几棵树可以轻松地爬出围墙，于是这里便成了一些学生溜出学校的最佳出口，而且这个公开的秘密通过口耳相传一届一届的传了下来。那天张东东跟王杏林爬出围墙一块儿去了集市。张东东个子不高，长了一副娃娃脸，脑袋挺大，留着个西瓜太郎的发型，同学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小蘑菇头”，倒也贴切。王杏林很瘦，显得个子高，才十七八岁的年龄嘴唇上就长满了浓密的胡子，更显老气横秋，张逍曾说过他乍一看上去像四十了，还说他那胡子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张东东和王杏林这俩人属于那种调皮捣蛋的学生，都不是省油的灯，是那种每天大错小错不断的主儿。俩人在集市上东瞧瞧西看看，很是兴奋，因为毕竟在学校里封闭了这么久了，所以似乎对外面的一切东西都感到新鲜。转来转去，俩人在一个算卦摊子前面停下了。一个带着墨镜的老头儿正掐着手指，嘴中念念有词，给人算命呢。张东东跟王杏林饶有兴趣的听了一会儿，等那老头儿给人算完后，张东东忍不住蹲了下来，也要那老头儿给他算一卦。那老头儿用手扶了扶墨镜，看样子很像是个瞎子，问了问张东东的生日时辰，接着就掐着干树枝似的手指头算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老头儿开口道：“小青年儿，你命运不错，有官运，将来可以谋个一官半职，而且你命犯桃花，会走桃花运的，但要有所节制，不可过于亲近女色……”这几句话说的张东东心花怒放，咧着嘴在那里傻笑。接着那老头儿又用手扶了扶墨镜，皱了皱眉头说你最近可能要撞一点霉运，会破点儿小财。张东东听了之后紧张起来，正要问个端详，突然被王杏林拉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被拖着走了。王杏林指了指身后，张东东才看到原来李文成提着菜篮子正往这边走过来呢。张东东这时候也顾不得算卦了，跟王杏林撒脚跑起来。那算命老头儿站起身来追了他俩好几步，嚷嚷着还没给钱呢，可哪里还追得上。算命老头儿这时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站在那里顿了一顿，环顾了一下四周，用手扶了扶墨镜，赶紧又回去坐下了。光是沿直线传播的，而且光速非常快，是宇宙中最快的速度。这是物理常识。所以张东东和王杏林终究没有逃过李文成的眼睛，他俩在集市上还是被李文成看到了。下午上物理课的时候，李文成笑嘻嘻地问俩人上午去赶集买了什么东西，两人都低了头红着脸笑着不说话。李文成这时变了脸说你们俩这是严重违纪，现在立马去打电话把家长叫来。两个人这时候慌了。在学校里被老师怎么批评或处罚两人都不会太在乎，可一旦被家长知道了那就不好办了。张东东这时候突然想起算卦老头儿说的话，最近要交霉运，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张东东的爸爸跟王杏林的爸爸俩人当天晚上来到了学校。李文成把两位家长客客气气地让到办公室里坐下，然后把事情一说，重点强调了事情的危害性，说孩子做这样的事情是非常危险的，要是在外边出点意外谁来负责呢。张东东的爸爸是个地道的农民，接到张东东的消息时还在地里干农活呢，张东东打电话回家，是他妈接的电话，他妈又到地里去找张东东的爸爸，张东东的爸爸不知道儿子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地从地里直接来到了学校，满身泥土，脸都没顾得上洗一下。听了这番话以后，张东东爸爸陪着笑脸说是啊，我这个小子太不听话，让老师你费心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这小子就是欠揍。李文成笑着说教育是应该的，但不能打孩子，还是以讲道理为主。张东东爸爸笑着说对对，老师说的对。王杏林爸爸是个医生，戴着一副眼镜，微笑着说是啊多劳老师*心了。接着李文成就把张东东和王杏林叫到了办公室。张东东爸爸站起身来就要下脚踹张东东，被李文成拦住了，说毕竟还是孩子呢，犯错误是难免的，不要这样。张东东和王杏林在办公室里当着各自父亲的面又做了检讨，事情算是有了了结。张东东爸爸临走的时候冲张东东屁股上又踹了一脚，说都是因为你小子耽误了我一下午的时间，地里的活儿都没干完。两位家长走后，李文成跟张东东、王杏林回到教室，接着李文成宣布了对两人的处罚。要求两个人写下保证书，保证不再犯错误，并交纳保证金一百元，两个月之后若是没有再犯错误就将保证金退还。张东东这时候又想起上午算命瞎子的话，觉得算得真准，上午刚说完，下午就应验了，果然是破了一点儿小财，这保证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要的回来。不由感慨那瞎子算得真准，又后悔当时走得太急没来得及给钱，下次有机会的话得补上，然后又想起瞎子的另一些话来，开始琢磨自己的桃花运什么时候到，将来能当个什么样的官儿。事后，周一斌私下里跟陈启明议论说：“学生在学校里出了事情那是你学校的责任，是你学校失职没管理好，怎么反而动不动就把家长叫来呢，倒成了家长的责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