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从墙后绕出:“子高兄,你怎么在这?”
韩子高心头一震,转过身来,阿凝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边。他随即理正衣冠,向阿凝走去:“阿凝这是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找花青,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阿凝试探着问。
韩子高却答非所问:“你和慕逸恒定了婚事?”
“啊……”阿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这是慕逸恒为解我一时之困才答应的,算不上数的。”
“到头来,还是我韩某给你找的这个麻烦。”韩子高又拢拉下眼,有些自嘲之意。
“你别这样说,这个事情本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你又何必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呢。”阿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清合红着一双眼,正巧从那里路过,见到阿凝站在不远处,便停下脚步,靠在墙边,想要等阿凝离开了,自己再过去。身上的衣服被眼泪沾湿了一大片,眼睛还肿着,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其他人看见呢。
“哎,沈小姐,你怎么在这?”
清合听出是念竹的声音,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眼睛,低着头,忙擦擦鼻子:“啊,我站在这吹吹风,这不是天气闷嘛!你有事就快去,别管我了,要不耽误了事。”
“夫人让我来找小姐回去,沈小姐,你看见我家小姐了吗?”
清合转开脸,让念竹没法从正面看见她的脸,指指那边:“在那呢,我才刚刚打了招呼过来的。”
念竹伸头一看,小姐果然在那边,站在树下和什么人说话呢!“沈小姐,那我先去找我家小姐去了,你觉得凉了就赶快回去,可别着凉了。”
“知道了,你去吧。”
阿凝并没有看见清合,清合也并没有同她打招呼,若是让阿凝看见了她,就凭着阿凝平日里的性子,清合的那双红眼睛又怎么能躲的过去呢?
清合看念竹和阿凝走远了,才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前脚刚进门,后脚冰蝉就跟了进来。清合兀自斟上冷茶,坐下来喝着:“你又来做什么,慕逸恒已经和阿凝定了婚,我没有机会待在他身边了,你现在找我,我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你早早回去复命,再去另想办法的好。”
冰蝉自己给自己寻了个位子坐下:“你千里迢迢一直跟到这里,难道就是想看到慕逸恒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哼。”清合苦笑一声,“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不管怎样都不是自己的,做人又何必做的这么贪心。”
“贪心?沈小姐,这人生在世,哪有不贪心的人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想着就是有一块馍馍,让自己吃饱了,就心满意足了,等到有了裹腹之物,又想着要是能有个地方让自己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有吃有喝的时候,又想要积攒下更多的财富,让自己的子孙都衣食无忧。有了财富,就想要权利,有了权利就会想要更多的权利。就是那和尚庙里的和尚,整日里粗茶淡饭,无欲无求的,也有人想争着做个方丈,也有人想要修成正果,飞升成佛。哪个人又敢说,自己从来没有贪心过呢?”
“我只管做我自己的,你又来这里长篇大论些什么。你若真要说我贪心,那我承认我贪心便是了,你还是请回吧。”清合不悦。
“沈小姐说得好啊,是自己的还是不是自己的,现在又如何说的清呢,你从来没有去争取过,又怎么知道那东西不是自己的呢?”冰蝉起身,“沈小姐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才好,我就先告辞了。”
清合坐着,没有理睬冰蝉,走到了门边,冰蝉又回身道:“赵凝没了慕逸恒,还有她的韩子高,我看那个韩子高待她并不薄,可是你呢,你离开了母亲,追到这里来,没了慕逸恒,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说完准备离开。
清合猛然醒悟了一样:“你胡说,我回去了,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我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娘?还是保佑她老人家平平安安,没什么性命之忧才好。”
清合自知没办法拿冰蝉怎么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远,呆立在门口,站的腿脚都发麻了,还愣愣的站着,苍白的嘴唇,半晌囔囔:“娘,是女儿不好……”
赵夫人找阿凝回去,是告诉她回都城的消息,本来打算让她们几个待在东都,如今阿凝和慕逸恒有了婚约,赵夫人妇道人家的眼里,阿凝必须把慕逸恒跟的紧紧的,决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当然,这种想法她谁也没告诉,尤其是赵老爷。但是赵老爷还是很反对阿凝她们跟去。
“这一路上并不比上次好,七皇子的人虎视眈眈的,在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不敢动手,可是难保在上京的路上遭遇埋伏啊!”
“老爷,我们多加派些人手一路上跟着就是了。七皇子的人再厉害也不能那我们做什么的。”
“你真是糊涂了!”赵老爹气的吹胡子瞪眼,“七皇子觊觎皇位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当那些他养着那些人都是吃白饭的呀!路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我老头子老太太的,除了干着急,还能怎么办?”
“老爷啊,如今天下这样的局势,到了风平浪静的那一天,谁知道是不是还要个三五年的,要是说不准的拖个七八年,这么久见不到凝儿,我活着好有什么意思啊!”赵夫人说着就去抹眼泪。
“你,你别哭啊。哎呀……”赵老爹左右为难,赵夫人眼泪却流个不停。“好好,我答应你,让凝儿跟着去,跟着去。唉,真是的……”
赵老爹有些气恼的回了房,赵母擦了眼泪,对着阿凝眨眨眼,阿凝望着她,眼睛里进沙子了吗?。“唉!”赵母也叹口气,“我咋就生了这么个傻乎乎的闺女呢,什么事还得我帮着才行。”
去不去都城对阿凝来说都一样,如果让她去,她就去,见见这个国家的都城也算是长个见识了。
府里上上下下又忙起来,忙着准备上京要带的东西。众人忙成一片,阿凝却又闲的没事可做了,看来得好好找些事做做了。
院子里的蚂蚁也忙着搬家,十公分宽的一道缝隙隐蔽的藏在花坛边的一盆白菊底下,阿凝无意间看到,就让人挪开了那个巨大无比的花盆。蚂蚁们就在这道缝隙里来来回回,挤得密密麻麻,远处看只看得见是黑压压的一道,这样的场景,阿凝从未见过,搬上凳子,看蚂蚁忙碌,每个蚂蚁都不同的姿势,搬着不同的东西,却做着相同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