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面前的念竹,水葱似的女子,眼神里柔和温暖,和冰蝉一路一路走过来,竟感觉冰蝉带着不易发觉的一丝冷冽气息,而她浑身却是携着密密匝匝的阳光。阿凝望着这个自己第一次谋面的女子,心里的忐忑,一夜未眠的疲倦奇迹般的慢慢散去。小小的欣喜,加上小小的满足感,好像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多日不见的最亲密的人。
念竹看见阿凝脸上也显出高兴的神色,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就搂住了阿凝的脖子:“小姐,我终于又看见你了!”说话的声音居然带着哭腔。
阿凝突然很高兴地回了一句:“嗯,我也看见你了。”
花青看着两人的亲厚劲打趣:“阿凝,你看你待跟前的人一向这么好,把她们都惯成精了,没大没小的,见面不行礼,反倒先搂上了!”
是吗,我待跟前的人一向这么好,那以前的另一个赵凝也是这样的?看来除了长相姓名一样,我们还有很多相似之处呢。阿凝不安的心已经渐渐平坦,那我们俩是不是失散在交错时空中的两面镜子,又或者是同一个灵魂的前世今生?
念竹松开手的时候,阿凝刚刚神游回来。“小姐,新姑爷也跟来了……”她说话时小心看着阿凝的表情变化,很是纠结又不得不说的口气。可不纠结吗,当初小姐就是为了逃了这桩婚事,才带着冰蝉跑出去的呀。不过,阿凝此时并不知道这些。
“姑爷?好像是……啊!念竹,什么意思?”阿凝苦了脸,我怎么不知道啊,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姑爷!
“阿凝!”身后有人喊阿凝的名字,回过头,缓步而来的男子,很自恋的抖抖衣角。哎呀,这人怎么这么熟悉啊?阿凝在大脑里搜索着。
“韩子高!”花青却先一步认出来了。
“是啊是啊!”韩子高欣赏的看了花青一眼,阿凝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你就是我们的小哪吒……”
“怎么成姑爷了?”阿凝不乐意的嘟囔一句,却被念竹听见了:“小姐,是他让我和冰蝉这么叫的。”
阿凝心里一喜,如此说来,是还没成婚了。幸亏幸亏,这么个变态,当初还拦路找她来着。
“这么久不见,阿凝越来越漂亮了!”韩子高已经凑上来了。
花青和清合虽然没听说过这档子事,不过看阿凝的脸色,很自觉地拉了念竹和冰蝉的手向屋里走去,阿凝转身跟了上去:“个变态。”
进了屋,众人默契的不吭一声,无一例外的和阿凝保持同一阵线,室内的空气尴尬的仿佛停止了流动,韩子高却丝毫不在意,倒是个乐观的!
“阿凝呀,今天穿的这一身真漂亮!”阿凝低头看看,一般一般。
“阿凝啊,头发越长越黑了,越长越好看了!”阿凝摸摸头发,是吗。
……路过的丫鬟们偷偷向屋里一瞥,一个个痛心疾首,这么对待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阿凝啊,怎么看怎么好看!”阿凝憋不住了,找点事干吧,总比这么干瞪眼的强。
阿凝拿了笔墨纸砚,练练毛笔字吧,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写在纸上,阿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韩子高却跑过来:“才女呀,才女!”
……
阿凝满头黑线。
“慕公子来了!”清合眼尖。
慕逸恒已经几步走了进来,正奇怪屋里的气氛,一眼看见挤在阿凝旁边的韩子高,不动声色,几乎是本能的……挤进了两人之间小小的缝隙。清合突然间变了脸色,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只是这一点小小的变化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韩子高,如此闲情,竟然跑到这来了。”慕逸恒把阿凝挡在了身后。
韩子高目光逐渐透出了气愤,可是慕逸恒却一脸的淡然,当真是霸道惯了的人啊。
“镖局老大,小的以后就靠您了。”阿凝在慕逸恒身后抱拳。
慕逸恒脸上微不可见的笑容扯得清合心口一痛。清合啊清合,你到底在妄想什么?……可始终究,还是挪不开落在那个和田玉雕琢似的的面孔上的目光,却被他看着阿凝的时候眼神里隐藏着的东西刺疼了双眼。
“慕逸恒,你什么意思!”韩子高终于愤愤开口。
“没什么意思,朝中这两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韩大人还是请回吧。”
韩子高牙咬得咯吱咯吱响,突然想起什么:“当初你不是说,阿凝不在你们车队里吗?你的一言九鼎算什么?”
慕逸恒早就准备好似的:“我记得当时你问的是刘镖头,我说的是——刘镖头说话一言九鼎啊,他真的不知道车队里有赵凝这个人,应该算不上说错话。”
门口渐渐围满了丫鬟侍女,尤物啊,还两个!看看也饱眼福!
慕逸恒的气势压过了韩子高,韩子高目光游移到阿凝的脸上:“阿凝,我下回来看你。”说完迈出脚步,向外走去。输了的人,除了失落,竟看不出丝毫的狼狈,走过围观的女子身边,大家都屏住了气息,不禁眼泪汪汪的同情起来,继而把恶狠狠的目光都投向了阿凝。但是当她们看到屋里目送韩子高的那个人,就是自家主子的时候,又纠结起来,两个都很好啊。却惊觉,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呢?
好哀怨的一群人……
众人终于散去,慕逸恒找了个座位坐下了,阿凝却不好意思起来。但是看到慕逸恒无知无觉的面瘫表情,又释然了,阿凝拍拍胸口,孩子,是你想多了。
“赵伯父和赵伯母先去见三皇子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二老思女心切,凑紧了时间,应该晚饭前就到了。”
“哦。”
慕逸恒对阿凝的反应很不满意,站起来朝着阿凝的头上就是一扇子。阿凝揉着头,怒:“我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
慕逸恒看着阿凝的傻样,乐呵呵的:“个没良心的。”
“慕公子,留下来吃饭吧。”清合终于艰难的开口。
“不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慕逸恒客客气气的,“多谢姑娘美意了。”
走出清合视线的男子,就像是一缕飘渺的烟,如此美好,却难以抓住,令人窒息的无力感,一点点将清合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