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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来兮(一)

漆黑的夜空没有半点星辰,高空的圆月映着微红,据说,这是不祥之兆。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打破了夜的寂静。“薇儿,薇儿。”

这时,一个身穿鹅黄色宫女服的女人急急地跑进内殿。“皇后娘娘,你怎么了?”说着,她拿出手帕给床上的宫装女人擦汗。“可是要生了?”

“快,快去叫......”

话才说到一半,皇后于初倩已经痛得闭上了嘴巴抱着自己那高耸的肚子,额头不断有冷汗渗出,本来精致的五官因为痛苦而扭到一起。

都说生孩子是最痛苦的事情,我们应该向所有的母亲致敬。

薇儿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最后还是一个年老的嬷嬷发现情况不对走进内殿才得知于初倩要临盆。

“传医女和稳婆,快去。”老嬷嬷一个闪身来到殿外,对殿外的守卫吩咐道。看这身手,灵力绝对不低。

而当老嬷嬷再次跑进内殿的时候,凤床旁边已经多了一道明黄的身影。“老身参见皇上。”

此人正是人界的皇帝陌上元一。

陌上元一摆摆手,吩咐道:“你们快去准备接生的东西。”

“是。”

吩咐完,陌上元一便坐到于初倩身边,双手握着他爱妻的柔荑。“倩儿,再坚持一会儿,稳婆很快就到了。”说罢,陌上元一的双手出现阵阵的橙光。

于初倩见此,忍着剧痛说:“别浪费灵力,我又不是受伤,不管用的,傻瓜。”

他当然知道不管用,但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妻子这么痛苦却帮不上一点忙。

这时,薇儿正拨开珠帘跑进内殿,一骨碌跪在地上。“皇上,稳婆,还有,还有医女都在殿外等候了。”

“嗯,好好照顾皇后。”说罢,陌上元一站了起来,弯身在于初倩的额前亲了一下,说:“我在外面等你。”

于初倩微微一笑,应道:“好。”

**

因为皇后将要诞下龙种,所以整个皇宫都沸腾起来。

“啊!”

一声声因为剧痛而忍不住尖叫的声音撞击着陌上元一的心。他心爱的皇后正在殿内受苦,而他却只能站在宫门外,帮不了一丝一毫,心脏好像被手握着一样疼。

“啊!”又是一声惨叫。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进去陪着倩儿。想着,陌上元一便准备推门而入。

“哇!”一声婴儿的哭声响彻了整个皇宫。

刚碰到檀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本来提着的心也安了下来。陌上元一原本绷紧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终于出生了。

“啊!”

还没高兴完,宫内又传出了皇后的一声惨叫。陌上元一已经按耐不住了,一脚踹开了陌安宫的宫门,大步跨了进去。皇帝的突然出现吓着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纷纷回头望向门口。

瞪了众人一眼,陌上元一怒声道:“愣着干嘛,还不快点照顾皇后。怎么生完孩子她还会那么痛苦?”

这时,一个稳婆惊叫,说:“快点,皇后娘娘腹中还有一位皇子。”

“什么?”

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这居然是双胞胎。

“哇!”又是一声哭声。

宫女欢天喜地地把刚从母体生下来的婴儿抱到皇帝面前,恭敬地说:“恭喜皇上,这位是皇子。”

陌上元一看着宫女手中的小婴儿,他身上还残留着羊水的痕迹。他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去为他沐浴吧。”

“是。”宫女应了一声,把皇子抱到偏殿去洗澡。

来到凤床边坐下,陌上元一看着刚刚生产完的皇后,接过宫女刚送进来的人参鸡汤,亲自喂皇后喝下。“倩儿,辛苦你了。”

于初倩苍白的脸上勾出一道淡淡的笑。“不辛苦,元一刚才一定是很担心我吧,臣妾让皇上挂心了。”

伸手刮了一下于初倩的鼻尖,陌上元一满脸的宠溺。

这样温馨的画面被薇儿打破了。她慌慌张张地抱着刚净洗完的小公主来到皇帝身边。

“皇上,大事不妙了。公主她……”

公主?原来皇后生的是龙凤胎,真好。

扭头看着一脸担心的薇儿,陌上元一就觉得一阵不安爬上心头。“怎么?公主怎么了?”

薇儿把公主抱到皇帝面前,露出小公主小小的右后肩,一朵刺眼的红花胎记印在雪白的皮肤上。

陌上元一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地接过自己的女儿,一鼓杀气从他身上无形地散发出来。这是天意么,他的女儿居然有这样的命运。

凤床上的皇后也感觉到了自己夫君身上的杀气。她的女儿怎么了?想想今天的日子,于初倩瞪大了美眸。难道是……?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受到刺激加上身体虚弱,一翻白眼就直接晕过去了。

“皇后娘娘。”薇儿看见皇后晕倒,一把跪到床边,为这个可怜的母亲而感到心酸。为什么这样的悲剧会出现在这对明君慈后的身上?

一个闪身,陌上元一带着刚出生的公主消失了。然后陌安宫内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有恐惧,有不解,有怨恨。接着,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陌安宫。正殿,侧殿都躺满了尸体,个个都面目狰狞。

再度出现在凤床前的陌上元一,他双眼通红,右手沾满了鲜血,显然是已经杀红了眼。怀中的公主哇哇直哭,陌上元一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看着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薇儿,陌上元一淡淡地开口了。“薇儿,对不起了,为了她,你们必须死。”

**

月黑风高的晚上,带着一身血腥的陌上元一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在树林里横穿。所过之处,地面的落叶都会被带动着飘起来。圣洁的月光照在他魁梧的身体上,并没有为他洗去身上罪恶的的暗红。

很快,陌上元一就来到了一间小屋外,陌上元一敲响了门。不久,木门打开了,但是却不见开门的人。

“长老,朕有事相求。”陌上元一踏进了木屋,屋内瞬间光亮起来。而发光的,并不是蜡烛,而是一块莹白色的珠子。

坐在屋内被称作长老的老人不疾不徐地开口道:“陛下,老身已经不是长老了。”

老人的话让陌上元一蹙眉,“巫靖姥姥,我有一事相求,请你务必答应。”换了称呼,甚至不用朕来自称,陌上元一降低了属于他的帝王身份,只为了求椅上的老人帮他一个忙。

望着陌上元一手中的女婴,巫靖开口说:“她就是你和她的女儿?”

“是。”

“叫什么名字?”

“陌上离初。”

陌上……离初。巫靖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手指在掐算着。“皇上是希望我能帮公主躲过这一劫?”

不愧是两朝长老,仅通过名字就知道陌上元一来这里的目的。“是的,请姥姥成全。”

“天命不可违,难道皇上不知道这个道理?”

天命吗,我可怜的女儿真的要屈服于天命?低头望着怀中熟睡的女儿,陌上元一满眼都是痛惜。“天命是只限于在这里的,我想请姥姥将初儿送去异世。我,想帮她摆脱这天命。”他坚定的眼神望着面前的老人。

“你可有想过这样做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后果?她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难道你想重蹈七百年前的覆辙?”巫靖一手拍在旁边的木桌上,木桌应声粉碎。她是被这个自私的皇帝给气坏了,居然不顾我族,甚至是五族的利益,想要强行改变他女儿的命运。

陌上元一对于巫靖的愤怒并不意外,因为他清楚她的为人,她是那么的正值,那么的大爱。“这里少了她不是会更好吗?以后也不会有悲剧了,她在异世就不会影响这里的平衡。”

“哼,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她的身份何其重要,你认为只要送她到异世就能改变这里?皇上,你是不是被所谓的亲情冲昏了头脑?”巫靖轻蔑地问道。她知道陌上元一的弱点是什么,他表面的冷淡是不会改变他的本质的。

“姥姥,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我承认我自私,我就是一个这样让你失望的人,但是我请你帮帮我的女儿,帮帮你的曾孙女。”陌上元一上前一步,把陌上离初抱到巫靖面前。

粉嫩嫩的小脸,肉乎乎的小手,多可爱的一个女娃啊?只可惜生不逢时。

她不是无情的人,虽然在她的世界里,族人的利益高于一切。但是,看见这么可爱的曾孙女,看见长得像极了她外孙女的女婴,她心软了。或许,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什么坚持都会被磨平,被磨得圆滑,巫靖就是这样的一个老人,一个也会喜欢天伦之乐的老人。“好,我答应帮你,但是你要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知道巫靖肯帮他,陌上元一激动不已。“谢谢,谢谢你,姥姥。”

“慢着,我先说清楚了,我送她到异世是有时限的,她始终会回到这里。”

“什么?她,她还会回来?”陌上元一担心地看着陌上离初。

“是的,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算不清楚,可能是20年,也可能是30年,不管多久,她始终会回到这里。这样,你还要送她离开吗?”

要送她离开吗?离开我和倩儿的身边,在异世长大?但是这样总会比在这里长命,说什么也得一试,不是吗?“要,只要能延长她的生命,我都愿意去搏。”

淡淡地看了这对父女一眼,巫靖说道:“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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