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四更***
爱梅从里屋走出来,对还在傻站着的丈夫说:“摊上你,是我的错,算我倒霉,也别傻站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何厚重犹如得了赦令,拉架就要朝外走。
“等一下!”王爱梅叫住丈夫,“少人家的,拖着终归不是个办法。从今天起,一方面要好好苦,另一方面要从牙缝里省,争取早点把拉下的账给还上。”
王爱梅看着丈夫,因发愁而显得有些神情疲惫。
何厚重看着媳妇,坚定地对她点点头,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楚。
王爱梅接着说:“好在我们都还年轻,又没有孩子从中牵绊,最多二年,以前的窟窿就能填平。只要外边不少账,就是喝凉水,那也舒心。”
“对不起,媳妇,跟着我,让你受苦了,以后过的富裕了,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王爱梅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少扯那些没影的事,顾着眼前的才是正道!只要外边没账,就算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饭,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果都能够平平安安的,那就要烧高香了。”
何厚重点点头,说道:“是的,平平安安才是福。”
“光说没有用,还要落到实处!我看你那酒也别喝了,烟也别抽了,都给戒了吧!俺家目前这种情况,哪还能供得起啊!”
何厚重是当老师之后才染上烟瘾、酒瘾了的。
最初吸烟是因为经常有人给他散烟,他耐不住劝,抽着玩,结果就抽上瘾了,现在每天一包“小丰收”,还不一定够。
喝酒也是,自从当上老师,他的圈子就大了,活动范围就广了,同事家中有点什么事,请酒都要把他给稍上。席间你派我,我派你,不喝就是不给面子,结果不仅酒量上来了,酒瘾也上来了,两天不喝,他就浑身跟猫抓似的,很不舒服。
现在媳妇下令让他戒掉烟酒,无疑要了他的命。但是为了媳妇,他还是同意了。
“不抽就不抽吧,不喝就不喝吧,反正抽烟喝酒,对身体也不太好。”
“你知道就好,如果早点想明白了,说不定欠人家的现在已经还上了。”
“不过,媳妇,如果家里来亲戚,没有烟酒招待,好像不是待客之道吧?”
“这倒也是,好?”
王爱梅抬头看着丈夫,何厚重敛去笑容,说道:“特别是你弟弟王小宝,不管到哪,没有烟抽就掉魂,没有酒喝就吃不下饭,到姐姐家要是没有个好烟好酒伺候着,你妈那是护犊子的人,那还不得人前人后说死你啊!”
何厚重说的好像很在理,捏到媳妇的七寸了。
“这好办!到时亲戚抽他们的,喝他们的,你在旁边坐陪,那就坐下来陪着说话好了。”
“是‘作陪’,是作家的‘作’,不是坐下来的‘坐’!”何厚重纠正媳妇的话。
“什么‘作’不‘作’的,反正抽烟喝酒没你的份!”王爱梅说得不容分辩。
“那逢年过节,要是少烟无酒的,好像缺少了节日的热闹气氛。”何厚重说的漫不经心,但听得出,他仍不死心。
“过节可以有。”王爱梅不假思索地回道。
见媳妇终于松了口,何厚重心中暗喜,正想说:“媳妇你真是太开明了。”结果王爱梅抢先说出的一句话,让他硬生生地咽下了对媳妇的赞美之词。
“买点好烟好酒敬敬祖,让祖宗保佑我们全家平安,另外保佑我们尽快发家致富,早点把欠人家的账给还上。”
王爱梅说完,何厚重没接腔,他在心里分析:“刚才说的这两种情况都是要自己掏钱的,所以媳妇不许,不用自己掏钱的,估计媳妇不会拦着的。”
分析完了,他决定先投石问路,试探一下她,于是说道:“人家给的烟,我也不好不接,人家请的酒,席间派我,我也不好不喝,应酬嘛!没办法。”他很想在说完之后再摊摊手、耸耸肩,绅士一番,但是看到媳妇投过来差不多要吃人的凶光,吓得一缩头,赶紧打消念头。
“给烟你不能不接呀!派酒你不能不喝呀!”
“人家都知道我抽烟喝酒,要是给烟不接,派酒不喝,人家不得说我瞧不起他呀!”无愧整天耍嘴皮子的,何厚重说话总是有理由。
“你就说戒了,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你啊!”王爱梅醒过神来了,说道:“我说,你哪来这么多想法呀?是不是不想戒呀?”
“戒!怎么不戒呀!我这不得搞搞清楚嘛!毕竟情况有好多种,我得一个一个弄明白喽,万一到时候抽了喝了,犯了你的忌还蒙在鼓里。对了,办喜事还剩点已经拆了封没退掉的烟酒,留着也是浪费,干脆让我抽完喝光,再执行你的戒令吧?”何厚重可怜巴巴地央求媳妇。
“不行!”王爱梅一口回绝掉,“我说你怎这么不会过呢?就不能收在那里,万一哪天来亲戚,来朋友,需要招待,不就省买了嘛。”
看来戒烟戒酒,对他何厚重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的所有退路,都让面前这位新过门的媳妇给堵得死死的。
在这场为争取抽酒喝酒的较量中,何厚重输得是彻彻底底的,媳妇的决绝,让他神情沮丧,无限失落;但媳妇的铁腕治家,又让他心服口服。毕竟,外边还欠着人家不少外债,而钱花起来容易,赚起来却并不那么轻松,要是一味的由着自己,左手进右手出的,应急的钱都没有,更别提还外债了。
爱媳妇,不能只说不做,不能明明知道媳妇说的是对的,还跟着唱对台戏,还阳奉阴违。为了媳妇,为了这个家,这个烟,这个酒,他何厚重决定——戒了。
他决定向媳妇表个决心:“媳妇——”他刚张口,就被媳妇给打断了。
“那婚事上剩下的烟酒,毕竟都开过封了,存不了几天了,要不、要不你把它们给收拾完再戒吧!”
王爱梅想过了,与其过期扔掉,还不如肥了丈夫,这也算是对丈夫恩威并使,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适时的扔个甜枣给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心里其实还是舍不得他的,还一直装着他,让他能够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继续念自己的好,从而主动的戒掉烟酒,争取早点把账还掉。
“对了,你刚才喊我,想要对我说什么?”
“我是想说,媳妇,你这么开明,我简直太爱死你了,来,抱一个!”说着何厚重张开双臂,满脸带笑地向自家媳妇走过去。
……
“厚重,我对你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王爱梅被丈夫抱在怀里,仰着脸问丈夫。
“没有,真的!”何厚重肯定地回答媳妇。
“那你不怪我?”
“媳妇,你都是为我好,为这个家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他深情地看着她。
“那好,明天你就去上班,我也到队里上工去,我们说干就干,你看怎么样?”王爱梅跟丈夫商量,口吻不再那么霸道,不再那么说一不二,不再那么不置可否。
何厚重听了,倍感温馨,感觉这才像是自己的凡事都跟自己有商有量、相知相爱的媳妇,他心目中的那个爱梅,又回来了,重新驻进了他的心房。
“我向你保证过,今天我再说一遍,我以后全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往东,我指定不会往西……”
“下边你是不是想说‘你让我打狗,我指定不会去撵鸡’?”王爱梅打断丈夫的话,笑问道。
何厚重点点头,补充道:“还有一句:听媳妇话,发大财!”
“开开玩笑可以,千万别当真!你是有知识的人——在外教书育人,在家那就是一家之主,大事还得靠你拿主意。我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又不识字,所以小事我来,大事你来。”
“你不仅漂亮、闲惠,还识大体,我何厚重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啊!”何厚重因感动而感慨,“什么你做主我做主的,不管大事小事,我们夫妻俩商量着来,媳妇你说呢?”
“我说中!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王爱梅也起拽文来。
“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厚重也不甘示弱。
王爱梅嘿嘿一笑道:“咱家就你我两个人,哪来三人呢?”
“明年就有了!”说完何厚重也嘿嘿笑。
“明年谁会来俺家?”王爱梅一时没明头,见丈夫一边坏笑一边拿眼睛来回扫描自己的肚子,立马开了窍,一边拿手去捶他,一边含羞带臊地说道:“你坏、你坏、你坏死啦……”
何厚重一把抄起媳妇,将她横身抱在怀里,急不可待地向里屋走,边走边说:“媳妇,为了咱家那第三个人能早日到来,咱俩现在就开工,努力一把。”
王爱梅娇羞不止,说道:“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说到“疯”字时,声音已经轻得听不清了。她已经不再捶丈夫,任由丈夫把自己丢在床,饿虎扑狼一般把自己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