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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她又想到另一件。
有一天吃过晚饭,她拿着一本课外书坐在学校梧桐树下的长椅上正读得津津有味,有女同学过来叫她,她才想起一会儿要上晚自习时,便站起身来与那位女同学一道往教室走去,离开时顺手从长椅上拿了一片树上落下来的泛黄梧桐叶夹在书里作为书签。
回到教室时还有点早,同桌陈富贵还没到,她把课外书摊开在课桌上,还准备看两眼,就翻出了那片梧桐叶。她觉得既然拿它作书签,就得给它加点文、添点彩,于是就用圆珠笔在上面画了一颗头像,又在旁边写了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以示高雅。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有一天,陈富贵看到她的课外书,问她借阅,她没放在心上,随手就拿了给他。结果陈富贵看到那片梧桐叶,就多了心。
也难怪他不多心,那颗头像虽然画得很小,可是关键点都画出来了,眉心画颗痣,人中又画颗痣,而他陈富贵恰好这两个地方都有痣,而且眉心的那颗痣特别醒目,所以他认为她画的是他,而旁边那句话,恰是对他的评价。
他心里开始不平静,眼里也看不进去字,不过他表面无动于衷,仍装作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后来何厚婷有事出去了,他从书中取出那片树叶,在背面写了四行字,重新夹回原处,后来他把书还给她,一切归于平静。
次日吃过晚饭,她拿着那本书又坐到那个长椅上,打开书本,拿出那张特别的书签,准备接着看。没曾看书,却发现她的书签背面多出来四行蝇头小字。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首打油诗。
何事扔菜盒,
厚脸嚼舌鬼;
婷婷袅袅姿,
迷死陈富贵。
“好你个陈富贵,看不出来呀,还能写诗了,还是个藏头诗!”虽然字写得小,但他的笔迹没变,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想想她又觉得后怕,这本课外书也就是很随意的放在课桌上的,要是不小心被哪个同学无意中看到,她将百口难辩。
她再也没心情看书,站起身来,往教室走去。
陈富贵已经坐在座位上,正在埋头看书!
她不声不响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瞅瞅教室没有外人,便用手去拧陈富贵的大腿。
她用劲较大,陈富贵哎哟一声叫了出来,莫名其妙道:“你拧我干嘛?”
“疼吗?”
“疼。”
“疼就好,说明脑子还没坏。”
“我怎么了我?”
“我也想知道呢!”她抖落一下手里的书,夹在书里的那片桐叶轻飘飘地落在课桌上。
“仔细看看,这首诗是不是你写的?”
“诗?什么诗?”他装糊涂。
她气得挥起粉拳就朝他身上一阵乱捶,边捶边说,“我让你‘猪鼻插大葱——装象’!”
“好了、好了,别打了,我老实交待……”
她住了手,他投降说:“是我写的,我看你把我的头像画到上头去了,又写了两行那样的话,所以就……”
“就你个头!”她打断他。“你的头像?明明是观音菩萨的头像,怎么又变成你的头像了?真是个猪头三!”
“怎么不是我的头像了,你看这里,再看看这里,是不是跟我脸上的两个痣长到一块去了?”
她一看还真是,眉心的那颗痣说成菩萨在脑门上点的朱砂还能说的通,这人中上的痣还真的较难解释。
“菩萨感冒了,流得鼻涕,你管得着吗?”她凶巴巴地说。
他知道她在强词夺理,也不说破,连声说:“好好好,是我理解错误,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她看着他,“这还差不多!赔不是就免了。第一,别乱说;第二,明天轮到我值日,由你来代劳了。”
陈富贵好像听到自家媳妇发话似的,连忙点头称是。
后来一连几个星期,他都帮她值日,不但毫无怨言,心里还美滋滋的,活像个家庭主男。
后来她偷问他道:“你说我把你给迷死了,我有那么美吗?”
他看了她半天,把嘴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逗你玩的,太平公主!”结果他又挨一顿乱揍。
整个初二时光,他们都是快乐的。到了初三,教室座位重新调整,他们由同桌变成了前后桌。陈富贵坐在前排,她坐在正对他的后排,别无它因,她比他高那么一点点。
有一回上晚字习,他在解一道难度系数非常大的数学题,费了老半天,总算搞明白了,于是就得意忘形了,双手向上伸开先出个懒腰,末了又双手后抄,准备两手交叉抱头,疏散一下筋骨。结果这一抄就抄出问题来了,把后排正在聚精会神看书的她的头给搂住了。
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松开两手,掉过头来正准备道歉呢,结果屁股上已经被她狠狠地踢了一脚,踢得他龇牙咧嘴愣是没敢吭声。
她由此养成了习惯,动不动就踢他的屁股,他也很享受,如果发现哪天她忘了踢他,就故意去撩拨她,她也就想起来今天还忘了件事,于是就照他屁股上补一脚,才算完。
这样的快乐时光很快就到头了,原来初三开学不久后,学生都开始走出教室,到外头忙批斗去了。时代在进步,谁还再上学啊,真是个土老帽!人家城里边的学生还没放暑假都开始忙活起来了,只有这个小地方还这么落后。
学生是接受先进事物最快的群体。学生要是被发动起来,那无疑就像在干柴上泼油,只需一个火星子就能噗嗤一下点燃一大片。
现在串联的人来了,这个火星子算是有了,所以同学中间这把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那些平时跟自己不对付的,不管你是老师、主任还是校长,都可以贴他个大字报,揪过来抹两把灰,推搡几下,成心给他难看,他还不带反抗的。
这个学看来是没法上了,她和他都不太喜欢这种场面,都各自回家了。他与她不同村但也不太远,他家在她家西南五里地的小陈庄,他回家后每天都要挎上篮子拿着刀下地割羊草。而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奔她家这边一路割过来。
而她家的自留地,恰好在小何庄的西南角,应该说离他家还是比较近的,翻过一条近乎干涸的浅河汊子,就到了小陈庄,所以他总爱到她家的自留地附近割羊草,也算变相帮老同学给地里除除草。
有一天她到自留地里去挖菜,结果看见他正撅着屁股弯着腰在她家自留地里割着草。她蹑手蹑脚来到他身后,挥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一下把他踢个狗啃屎。
他啃了一嘴泥,顺势翻身坐在地上“呸呸呸”,开始吐嘴里的泥。
他的滑稽样一下子把她给逗乐了。她笑着说:“你这人真贱!这才两天不见,屁股就痒痒啦?”
“是是是!这不送踢来了嘛!”说完他伸出手,“快拉我起来。”
人是被她踢倒的,所以也没多想,她就伸手去拉,谁知他一攥住她的手就一带劲,顺势把她拉倒了,倒在他的怀里。他一把抱住她,任她又踢又打,就是不松手。
她又羞又怒,立刻大喊大叫道:“陈富贵,你个王八蛋!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他与她鼻对鼻眼对眼嘴对嘴的几乎零距离,他看她半天才说:“不干什么,我喜欢你!”说完他松开手,放了她。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快速整理一下衣服,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如小鹿撞怀,又慌乱地看向四周,幸好没有外人,这才仓皇逃窜。
“我是真心的……”身后,他的声音还是追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