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城,高昇客栈,一名身着青衫,衣袍略显凌乱,俊秀的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血痕的少年刚迈了进来,接着又见一名身着白袍的少年急急追了进来。这两名少年正是林智萧衍二人,两人刚一前一后步入这高昇客栈内,不过半响,便见一店小二匆匆跑出客栈,来到附近一处宅院侧门,店小二有规律的在门上敲了数下,门悄然打开,店小二四下瞧了一眼,闪身溜入门中。
明月高悬,萧衍躺在床上,难以成眠,想着午间发生的一切,不由暗暗自责,对林智心生愧疚。只是事已至此,多想无用,萧衍也是放得开的性子,只在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尽自己全力助林智报仇雪恨。,想到这,萧衍却是放下心事,屏息凝神,开始一天的修炼,萧衍虽是下山,但每日仍是修行不缀,他心知要想助林智报仇。首要的便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正当此时,萧衍心内忽生警兆,心道:“莫不是林智的仇家一直躲在暗处,守株待兔,等待林智出现,意图斩草除根。”想到这,萧衍哪敢怠慢,忙起身穿衣朝门外走去。门外一片漆黑,连一丝星光也无,萧衍知事有古怪,不由得逾加谨慎,一手紧握宝剑,一手护在胸前,朝林智房间行去,林智房间就在萧衍隔壁,不过一墙之隔,然而萧衍行了一会,身侧仍是墙面,就好似二人房间之间的那堵墙无限延伸了一般。
萧衍心知中了敌人幻术,此时若往回走,怕是反中了敌人算计。萧衍虽是资质愚钝,却非是蠢笨之人,当即拔剑斩向身侧的墙壁,这看似厚实的墙壁竟是应声而碎,再寻不到一丝踪迹,萧衍恍惚间出现在一片空寂漆黑的荒野之中,身周一切也无。
林智盘坐床上,似在修炼,内心却是杂念纷纭,久久不能平息,一会是父母的音容像貌,一会是父母凄厉的痛呼,一会是浑身是血,狞笑着朝他扑来的人影,扰得他总是无法定下心神修炼。这时,一抹寒意扑面而来。睁眼一看,却见一点寒芒带着凛然剑意朝他当胸袭来,林智忙侧身让过,虽险险避过心口要害,但这一剑还是将他的左肩扎了过对穿,林智何曾吃过如此苦痛,不由得痛呼出声,他只当对方乃是自己仇家派来斩草除根,杀死自己的,一时间怒火涌上心头,竟是压过身上的痛感,左手一振,铨住对方持剑的右手,紧接着混不顾左肩的伤势,合身扑了上去,对手竟是料不到林智左肩被刺穿反应仍是如此迅捷,愣神间,被扑上来的林智一爪捏碎了喉咙。
高昇客栈外,一处高楼之上,数名身着玄袍的男子将一老一少,两名身着华贵衣袍的男子拥在其间。“罗长老法术果然神奇,此番定叫这小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话的是那名年少一些的华服男子,此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只可惜那双阴鹜的眼神却是叫人望之不喜,此人非是旁人,正是那一招被萧衍打得败退而逃的罗霄门当代掌门关门弟子谢神枫。
谢神枫当日欲从岁寒三侠手中夺宝,岂料竟是被萧衍坏了好事,谢神枫自小为天之骄子,何曾吃过如此大亏,自然是心中不忿,遂派手下潜在路边,一路尾随二人。他虽是心高气傲,自诩武功高强,但对萧衍却是颇为忌惮,故而一路上不敢轻举妄动,待入得锦官城来,谢神枫忙联系上罗霄门派驻在这锦官城中的外门执事,欲集门派之力,将萧衍二人擒杀。
谢神枫上门,罗霄在这锦官城中的外门执事自然是不敢怠慢,忙吩咐手下在各大客栈布下眼线,只待二人到客栈投宿,夜晚休息之时,再布下幻阵,将萧衍二人一网成擒。谢神枫身旁的华服老者正是他口中的罗长老,罗霄门锦官城外门执事。这罗长老年逾七旬,保养的却是极好,此时身着华服,就如那寻常富家翁一般,哪里似个武林中人。这一脸富态的罗长老闻听谢神枫夸赞,却是毫无得色,只见他头冒虚汗,面色苍白,就好似担了万斤重担一般。
“这小贼却也精明,方才他若是回转一步,怕是已中了老夫的算计,此刻早已身死当场”说着,罗长老双手灵巧的变换着各种手势,连额间的汗水也顾不上抹去,继续说道:“岂料这小贼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竟是剑劈墙壁,毁去一处阵眼,险些破了老夫的阵法,为今之计,只有劳烦师侄出手,将这小贼擒下。”
“这老家伙什么身份,竟敢倚老卖老唤我师侄,也罢,现在先借助他杀了那两个惹人生厌的家伙,待来日再同他计较。”谢神枫心中如此想道,嘴上却是笑了笑道:“罗长老无须挂怀,这小贼不将他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若让他如此轻易便身死阵中,反而不美。此番罗长老劳苦功高,小侄日后回山定在师尊面前为长老美言几句,以长老如此大能竟屈居做一个小小的外门执事,当真是屈才了。”
罗长老闻言顿时大喜,连声道:“不敢劳烦公子,不敢劳烦公子。”竟是将“师侄”二字改成了“公子”,谢神枫微微一笑,纵身从高楼跃下,落入高昇客栈中。
萧衍倚剑四顾,虽身处幻阵之中,却殊无慌乱之色,这幻阵极为简漏,任是一名稍有所成的修士都可轻易破除,奈何萧衍剑术虽在俗世算得上是精妙无双,道术却是无有成就,纵然看破了这幻阵也无力破除,故此萧衍只是立于原地,而不寻机破阵,如此便可不引动阵法变换,陷自己于死地,待敌人耐不住性子,派人来杀他之时,便有了破阵之机。
萧衍所想虽好,但终究是涉世未深,未曾想过敌人若是耐住性子,只将他困在这里,不消三五日,任他是铁打的身子,饿他不死,也要饿得体乏身弱,哪还有还手之力。好在他此番所遇之敌也不是什么隐忍之辈,甫一见萧衍被困阵中,便急不可耐的奔他而来。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萧衍情知敌人已至,忙持剑戒备,他心知这幻阵虽是浅薄,但要想蒙蔽自己六识仍是不难,这脚步声如此明显,想来必是对方惑敌之计。
果然,脚步声尚在十步之外,一道剑光已从萧衍头顶直泄而下,连绵不绝有如雨打琵琶一般直刺向萧衍,萧衍早有所料,故此骤遇突袭毫无慌乱之举,只见他身形一错,避过对方这一连串的攻击,紧接着回身一剑直指对手,“嗯?”一剑刺空,萧衍心下生疑,忙疾步闪开,“哈哈哈···”一阵肆意的狂笑声传来,萧衍百忙中回首一看,只见得一道寒光亮起,直指萧衍眉心,剑光雪亮,将对手的面容映的清晰无比,“是你”萧衍虽是惊呼一声,心下却是定了下来。那日萧衍虽与谢神枫斗过一场,却是未通报姓名,故只识其人不知其名。
萧衍见来袭之人乃是前翻结怨的罗霄门人,而非是自己猜想的林家仇人,心中不由安定下来。方才在这幻阵之中倚剑而立,萧衍看似镇定,实则一直在心忧林智安危,此时知对方非为林智而来,心中担忧自然是不复存在。
且说谢神枫那一剑迅疾如电,萧衍避之不及,忙举剑相迎,电光火石间,那直指眉心的一剑却是转而撩向萧衍咽喉,萧衍剑势随之改变,将这刺向咽喉的一剑带偏寸许,只见剑光划过,几缕青丝飘然落下,萧衍垂至耳畔的鬓角齐齐而断,脸颊处一道血痕隐现。谢神枫一剑不中,忙抽身而退,萧衍身陷幻阵,追之不及,只好如方才一般倚剑而立,凝神戒备。
“罗长老,与这人同行的那名青衫少年武功高强,且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打斗起来状若疯虎,我等死伤数人还是不能将其拿下,如何行止,还请大长老示下。”一名玄袍男子急急闯上高楼,朝着那一脸富态的罗长老叩首道。
“哈哈哈,有意思,这谢小鬼也不知闯了什么大运,宝没抢到,还惹下两个武艺非凡的少年高手···”罗长老说着脸上喜色更浓,对那跪伏在地的男子道:“你去寻机将那青袍少年放走,杀一个逃一个,到时候谢小鬼跟那名剑山庄的少年结下的可就是死仇了····”罗长老说着顿了顿,高楼上一众玄袍男子皆跪伏于地,齐呼道:“长老英明。”几名谢神枫带来的亲随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满面惊惶之色的怒吼道:“罗长老,你竟敢算计我家公···”话音未落,便被身侧本是同伴的一众玄袍男子举剑刺死。
与此同时,两道人影凭空出现在锦官城上空,只见其中一人指着下方,“呸”了一声,讪笑道:“堂堂罗霄,广元道统,昔年的天下第一道门,对付一个不入流的小修士也用这等手段,门中更是勾心斗角,真不知广元道祖看到这些,会不会从上界降下道霹雳把这些不肖子孙轰个干干净净。”
另一人闻言不置可否道:“罗霄门?自那狂生李青莲杀上罗霄,一剑斩了广元亲书的匾额,这天下还有罗霄门吗?”话毕,二人皆是放声大笑。
“当年林家盗了门中圣物,潜入九州,门中长老虽是灭了林家宗族,圣物却是遍寻不获,至后来方知林家十年前曾把其独子托庇于凌烟阁中,门中圣物当是着落在此子身上,奈何凌烟势大,门中长辈不敢轻犯,故此十年来未曾上凌烟讨人,只是他林奉先算盘虽然打得响亮,却忘了他林家乃巫支岐后人,天生大巫血脉,只能修行巫决,于修道一途无半点天赋,他那儿子虽能拜入凌烟,但十年后的今天必被遣下山来,而今我们将他捉了去,料那凌烟阁如何势大,也断不会为了个修道未成的弟子寻我等麻烦。”这人说得不错,凌烟阁确不会为了一个被遣下山的弟子寻他们麻烦,但他却未料到林奉先早已为其子谋划妥当,预留了今日之局的退路。
“哦,依师兄之言,不必顾虑其他,只需捉了这林家后人便大功告成。”另一人说着,继续道:“只是与这林家后人同行的小子身上却有一道禁制,连我的烛阴真瞳也看不穿虚实,怕是什么大能修士所设,若无必要还是不惹他为妙,以免引出什么麻烦,节外生枝。”
“哈哈哈,我这人不会惹麻烦,却也不会做善人,待我等捉了那林家后人,再将他们一并定住,候我们走远,再将这些罗霄门的败类跟那小子放开,到那时,那小子是死是活,是否惹出什么大能修士,都与我等无关了。”
“师兄所言极是,师兄所言极是····”一时间张狂的笑声响彻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