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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帝乡

狂风怒卷,白雪皑皑,天地间早已为冰雪所覆盖,但仍有人在这苍茫里上演一幕幕情节。

漫天风雪里,白玉文轩外,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径自立在那里,不言不语的静立中有渊渟岳峙之气概,而他的面前,则是两个看起来平凡到了极点的路人。

之所以说是路人,是因为这两人看起来并不识得文轩之前这器宇轩昂的非凡之人——非凡之人向来与他们这凡人没有什么交集的。

就连文轩之中隐藏的两个透明影子也这般以为,这迎着老爷走来的两人却有隐藏气息,以致真实实力不易使人察觉,但即便如此,他们的真实实力却也只是元皇元皇一品罢了,与自己两人的实力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却不知老爷为何对这两人的兴趣这般浓厚。

这马车边气概不凡之人自然便是“老爷”。

“老爷”仍自目光如炬的瞧着那两个人,但那二人却始终未瞧“老爷”一眼。

就在二人即将与“老爷”擦肩而过时,老爷终于开口道:“二位留步!”

那二人倒真的留步了。

但这二人看起来绝不像是什么英雄好汉,因为他们的身子竟然开始颤抖起来——因恐惧而颤抖,他们显然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便是见到先前此地发生的一幕幕血腥。

但“老爷”好像瞧不见这二人的窘状,他仍然目光如炬的看着这两个看来的确很普通的普通人,也不说话,只是手向白玉马车招了招。

也不见车厢门又任何开合之状,但两个透明影子却已出现在车厢前,好似他们原本就在那里。也未作任何停顿,两个透明影子,两个把透明的三尺剑,两道森寒的剑气几乎瞬间便要将这两个人撕成碎片。

那两人还在那里颤抖着,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正在生死关头,他们的身旁已为炽盛的金光所包围,是元皇领域!他们纵能察觉又能怎样呢,结果似乎一样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吧。

不!

血肉纷飞的一幕并未出现,这两人身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两个透明影子后方,就好像他们原本就在那里一般。

好快的动作!那两个透明影子两双透明的眸子里忽然爆出惊诧的神光,还有熊熊的战意,但“老爷”反手衣袖忽然一挥,两人便又停住了动作。

“老爷”仍自静静瞧着这两人,但嘴角已现出笑意。

这两人的身子也终于不再颤抖,二人此时都已抬头看着“老爷”,苦笑道:“先生何必苦苦相逼!”

“老爷”豪迈一笑,道:“两位果然是举世鲜有之贤才,鄙人既然有幸遇着,便自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

二人中一人面不改色的问道:“哦?莫非足下竟知晓鄙人贱名?”

“老爷”轻笑一声:“‘刀芒两现,血影千里。’二位便是那威震天下血影双刀!”

咻!

两片几乎连在一起的雪花正要落到“老爷”身上,但这时,一道白光闪过,两片雪花徒然分开,一片为长刀托着,另一片则为另一柄长刀托着。

长刀所指,正是这位“老爷”。两把长刀在瞬息之间便是抵至“老爷”咽喉及胸前,就连两个实力极高的透明影子都是未曾发觉,即便此刻他们手中的剑已抵住“血影双刀”二人颈脖,但两个透明影子还是惊得冷汗狂流,若是这位“老爷”毙命于此,那自己二人也算是活到头了。

那血影双刀的身份不是其它,正是名传天下的第一杀手!只要是他们二人要杀的人,世上绝没有人可以逃得掉。“刀芒两现血影千里”,说的也正是这二人从不放过任一目标的职业操守。

而作为杀手,最忌讳的便是自己的身份为人察觉。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察觉自己的杀手身份,那自己与对手之间,双方只可幸存一方。

杀手是没有朋友的,杀手不需要任何人知道自己是谁,所以杀手的易容术一般都极为高绝,就如同眼前这“血影双刀”,一般人绝瞧不出这二人便是“血影双刀”的,他们既然是“天下第一”的杀手,那有着本不该被人认出的道理。

然而血影双刀心中虽然也甚是奇怪这人如何看出自己二人身份,但此刻却是不得不先出手将其制住,这时一个杀手最基本的觉悟,行踪曝露显然是杀手大忌中的大忌,所以二人当下虽然为人用剑抵住颈脖,但仍然面不改色,自有一代杀手宗师的风范。

但偏偏这“老爷”竟然反倒比自己二人还要镇静,他不但未有任何惊慌,身子极稳,竟还可以谈笑风生:“惭愧!是鄙人冒昧了,但二位放心,此番乃是有求于二位,鄙人却无恶意。”

血影双刀平生也不知接触过多少人,但只觉得眼前这中年男子气度实在乃上上乘,雍容而不失洒脱,华贵而不失平易,举止间自有一番让人折服的气度,当下居然生平少有的放下手中的刀。

此事若说出去,怕是天下人都不会相信,血影双刀的刀竟然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之人放下来,天底下最荒谬之事怕也莫过于此了。

但此事却已发生。

同时,两个透明黑影手中的剑自然也放下,但二人这次却万万不敢再离开老爷半步,面对这等劲敌,若是懈怠半分,说不得老爷的命跟自己的命都保不了了。

血影双刀紧紧盯着老爷,其中一人道:“你到底是谁?”

杀手不确定要杀一个人之前,必然要先知晓对方的身份的。

老爷笑了笑,并未急着答话,而是自怀中掏出一块牌子!

一见这牌子,那始终面不改色的血影双刀二人终于齐齐变色,但转瞬又是有些哭笑不得,从一定程度上讲,眼前这位还是自己二人的老东家啊,若不是因为杀手实在是个自由的职业,自己二人的确也可算得上是这人的喽啰呢。

眼前这个原来正是“风沙”组织的老板,而“风沙”正是血影双刀隶属的天风唯一的杀手组织。

老爷似乎也并不奇怪二人露出这般表情,只是道:“此番是想请二位为我永烟之行做护卫。”

血影双刀也不奇怪,只问道:“报酬?”

老爷一笑,转身正对着白玉马车。

血影双刀目中神光湛湛,问道:“这便是传闻中的神玉?”

老爷解释道:“不错,聚元纳灵,可登帝乡!”

血影双刀与两个透明影子目中瞬间有了奇异的光彩流动。

血影双刀立即道:“好,可以!”

……

“帝乡?”

元凌瞪大了眼,一面气喘吁吁的向前面飞奔,一面跟身旁面不改色的元天洪说着话。

元天洪看也不看一眼元凌,速度再次加快,见元凌果然跟了上来,这才道:“就是我所说的‘那个地方’。那是一个比这个世界高一级的地方,他们修炼的不是元力,而是灵力,灵力远比元力的杀伤力强,那里也有国度,不过不叫皇朝,而称其为帝朝。那个世界实力最最高绝之人方能称帝,所以我们这里的人都称其为‘帝乡’。那里的国家很少,只有几个帝朝,但其疆土无一没有亿万亩之多,比起我们的皇朝要大很多很多,那里才是真正群雄天下之地!”

元天洪的眼里不知何时已被回忆满满笼罩着,那里,就是自己这一生成败上演之地啊。如今,那些峥嵘岁月何处去了?那些如烟往事可还记得?那些风尘异人今安在哉?

他看着天,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是天际的乌云更浓了,也更低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是否将摧?

一阵呜咽着的狂风再度向着元凌呼啸而来,元凌并不瘦小的身子竟然摇了摇,屹立在风中的少年已开始颤抖了,但他目光扫过那不远处的巍峨城墙,又紧咬着牙关坚持起来。

此刻,元凌与元天洪正是在永烟城外十余里处。

原来元天洪给儿子疗完伤之后,竟然丝毫也不肯放松的立即让儿子开始训练。

自己在身边的日子,至少要先将这孩子锻炼一下的,不然这孩子今后的路,委实是太难走了些。这正是元天洪内心的想法。

于是,也就有了这父子二人狂奔于这永烟城外十多里处。

元天洪倒也真的狠不下心折磨儿子,一边提着轻功奔着,一边给儿子讲起自己的一些修炼经验以及见闻。

这时,元凌面带向往的整理完元天洪先前所述内容,又问道:“这本功法是不是你费了很大力气得到的?”

元天洪很快回答:“不是!”

元凌顿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呃?”

元天洪一笑:“你是不是想问为何不是费劲心思得到的,我反而至今还带在身上?”

元凌狠狠点了点头,额上的汗又更多了些。

元天洪脚下仍自飞奔着,双手却负在身后,目光眺望着远处,道:“这部功法虽然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很高级,但若放在那帝乡之中,实在是平凡之至,甚至只能算得上是下等功法。这些年,我虽然不知已阅览过多少所谓的高级功法,但却始终未曾放弃这本功法的修炼,理由很简单,我还是较为习惯这功法的修炼方式。况且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一种功法能称得上是最好最逊,最关键的,还在于人!”

元凌似懂非懂的呢喃着:“在于人……”

元天洪厉声道:“不错,在于人!孩子,你要记着,这个世上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最深不可测的却还是人的意念灵魂,这其中的财富,你只需发掘一点,往往便可受益终身。”

元凌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这好像很深奥……”

元天洪道:“简单说来,就是万事多走走心,用心去感受!”

元凌点了点头:“懂了!”

元天洪又道:“还有,万事只要尽自己的努力就好,实在不能做到的事,也不要过分执着。”

说这话时,元天洪眼睛并未看着元凌,他不想让眼里的悲伤暴露在孩子眼中。

他为何悲伤?难道他这话的意思是让元凌不要对他自己日后不能去帝乡过分执着?难道他就那么笃定自己的儿子达不到那一步?

但事情毕竟还未发生,事物只要还未发生,便没有人可以否定奇迹的存在。相信奇迹又未尝不可呢?没发生的事,谁知道呢?

元凌不说话了,他面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显然体能极限已到,但那稚嫩脸上忽又浮现坚毅之色。

到底是坚强还是倔强呢?元天洪也说不清楚,他只希望那一天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这孩子已然能够承受的住一切。

元天洪叹了口气,手忽然抓起元凌手臂,然后,元凌感觉到自己好似已心跳停止!

他当然不是心跳停止,而是心脏跳的太快,几乎已感觉不到它在跳动罢了,元凌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脚下却好像结结实实的踏在地上,但若是在地上,移动怎会如此之快?难道这世上还有能够急速移动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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