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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乱在伽蓝

第二天一大早,一脸兴奋的吉康提着鸟笼来到了丞相府。

今天是太后和天子出城拜佛的日子,朝廷里的大小官员是都要去陪架的,吉康的父亲——吉少府,自然也不例外。一大早,吉少府就整理好了穿戴,匆匆的出门去了,临行前特地吩咐吉康,让他在家里安分守己的待着。今天太后和天子都会出城,他可不希望吉康在这时候再弄出什么乱子来。

吉康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应是,恭恭敬敬地把吉少府送出门后,转身就换了一副神情,吩咐府里的下人将自己的鸟笼取来,然后兴冲冲地提着鸟笼就来到了丞相府。

事情也巧了,吉康刚刚踏入丞相府的大门,恰巧碰上了神色匆匆的正要出门的梁羽。吉康伸手撩了一把头上凌乱的头发,笑嘻嘻的对梁羽说道:

“哟,咱们可真正说得上是心有灵犀了!你瞧,我这刚一进门,你就来迎接我来了!”

梁羽心里惦记着今天会在城外发生的大事,一门心思都放在城外了,冷不防见到吉康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愣怔,便问他:

“阿吉?你来干什么?”

吉康走上前拉起梁羽的衣袖,扯着梁羽就往外走,一边说道:

“别说那么多了,今天咱们老爹都紧赶着去宫门外等着伴驾去了,也没心思管咱们!咱们俩正好称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出去玩一天!”

梁羽被吉康扯着袖子走了出来,听到他这样说,急忙停下,挥手将吉康扯着自己袖子的手甩开,对吉康说道:

“阿吉,我今天有要紧的事做,恐怕不能陪你了。”

吉康闻言一愣,仔细的又看了梁羽一眼,见他衣着齐整,不由得叹了口气,对梁羽说道:

“我知道了,你这也是忙着去伴驾呢?我说梁羽,你这样可真没趣!”

梁羽无奈,心知和吉康说不明白,所幸也不与他辩解,挥手招呼家丁把马牵来。

正在这时,一位身着黑衣的骑士,策马扬鞭,飞一般的从街头而来,瞬息间来到了梁羽面前。

黑衣骑士在梁羽面前停下,抱拳遥遥的对梁羽施了一礼,说道:

“梁公子,我家主人差我前来听令!”

梁羽心知此人可能是拉米尔的手下,可是昨夜和拉米尔的交谈中,并没有听她提及会派手下过来,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位黑衣骑士,冷冷的问道:

“你家主人是谁?”

黑衣骑士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枚箭头,在梁羽面前晃了晃,随即又将箭头收了起来。

梁羽见状,终于确信此人就是拉米尔的手下。他回头见到站在一旁的吉康正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暗骂,拉米尔做事怎么如此的不谨慎!

可是事已至此,梁羽只好点点头,转身看向吉康,思索着该怎么对他解释。

吉康此人,虽说平时有些浪荡,不过他却也是个聪明人。见到梁羽和突然跑来的这个黑衣骑士,神神秘秘的样子,他的心里早已有些猜测。这又见梁羽眉头紧锁的看着自己,他那里还不明白,急忙抢先一步对梁羽说道:

“好了!好了!我不关心这个!你梁大少爷要做大事,我知道!我吉康岂是那种无趣之人?你放心,我这就走了。”

说完话,吉康提着鸟笼,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丞相府门前。

梁羽看着吉康离开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扭过头对坐在马上的黑衣骑士问道:

“你家主人怎么做事如此草率?”

黑衣骑士对梁羽这幅样子不为所动,反而坐在马上,冷冷的说道:

“我家主人吩咐我过来,我听令而行!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梁羽闻言大怒,不过转念间想到了拉米尔那副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也就释然了,那样的女人,她的手下会是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奇怪。

梁羽按下心头的怒气,翻身上马,带上这位黑衣骑士,飞速的向洛阳城外奔去。

洛阳城的另一边,大将军府门前。

一身戎装的曹京准备齐整,翻身上马,正准备出城,却被一边脸色焦急的拉提尔死死的拽住缰绳,将他拦下。

曹京心里焦急,语气也有些冰冷,对马下的拉提尔怒道:

“你干什么?快放开!”

拉提尔死死的拽着缰绳,焦急的对曹京说道:

“我姐姐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让你今天不要出城!你怎么不听啊?”

曹京心里也有些复杂,其实他的心里也说不上来,这样焦虑的想要出城去,到底是为了救天子,还是为了阻止拉米尔。可是他却明确的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安静的待在家里,坐视城外的惨剧发生。

他看着马下的拉提尔,心知这个姑娘脾气是何等的倔强,自己一时间恐怕是和他解释不清楚了。就在曹京就要挥手,要将拉提尔紧攥着缰绳的手甩开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司徒倩忽然踉跄着从大将军府里走了出来。

见到大将军府门前的这幅场景,司徒倩有些不知所措,问向骑在马上的曹京道:

“你要去哪儿?”

曹京闻言,见是司徒倩,不由得神色大喜,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跑到司徒倩的身边将她扶住,柔声道:

“倩儿妹妹,你醒了?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司徒倩冷不防地被曹京这么扶住,不由得脸色微红。她将斜背在背上的一个小包裹,悄悄地藏了藏,有些慌乱的对曹京解释道:

“我……我在房里待得久了……出来……出来透透气……”

曹京这才注意到,司徒倩的身上居然背了一个包裹。不由得有些疑惑,又见司徒倩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甚了。想到昨天,司徒倩莫名其妙的被禄勋从宫里带了出来,而且还昏迷不醒。曹京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他急忙对司徒倩问道:

“倩儿妹妹,你还没有告诉我,昨天你怎么会在宫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曹京这番追问,司徒倩的神情越加的慌乱起来,紧紧的攥着肩上的包裹,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拉提尔在一边,看着曹京对司徒倩百般柔情的样子,心里面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十分憋气。自己好歹也是个公主,比起相貌来,她自诩也不逊色旁人多少,可是这曹京却总是对自己恶语相向的。

她看着眼前的司徒倩,心里暗暗的将自己与司徒倩比较起来,比来比去也没觉得这个司徒倩有哪里比自己强了。

此时见司徒倩脸色慌乱,曹京也是一脸焦急,拉提尔暗自一喜,嬉笑着上前对曹京说道:

“这还看不出来?你的倩儿妹妹这是要走啊!”

曹京正在焦急,见拉提尔一脸的嬉笑,脸色变得有些不悦,瞪了拉提尔一眼。可是他回头看到司徒倩肩上的包裹,不由得的拉提尔的话信了三分,他转身疑惑的问向司徒倩:

“倩儿妹妹,她说的可是真的?你……你真的要走?”

司徒倩的眼眶里,满是泪水,她强自抑制着不让曹京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慌张的别过头去,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对曹京说道:

“自父亲战死沙场,我被大将军接到府上以来,到如今已经有八年了。这八年来,倩儿承蒙大将军和将军夫人的悉心照顾,这份恩情倩儿始终不敢忘记。倩儿心知,恐怕终此一生都难以报答大将军以及夫人的这份恩情。可是,倩儿毕竟不是曹家的人,自然也不应该赖在曹京不走……”

曹京闻言大惊失色,他听出来司徒倩的话确有其意。自小和司徒倩一块长大,曹京比谁都了解这位倩儿妹妹,尽管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可是她要是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那是谁都劝不住的。

可是司徒倩越是坚定,曹京的心里也就越是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司徒倩突然之间要离开呢?

想到这里,曹京不由分说,一把将司徒倩肩上的包裹扯下来,喊过来几个府里的家丁,吩咐他们将司徒倩带回去。

他语气坚定而且不容拒绝的对司徒倩说道:

“你也说了,父亲母亲的恩情你还没有报答,怎么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呢?我决不允许你就这样走了的!你现在马上回去,把昨天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和我讲清楚!”

司徒倩刚从昏迷中醒转过来,身体已经是虚弱不堪了,这又被两个家丁抓住,她费力的想要挣扎,可是却怎么挣扎的开?她看着曹京,有些无奈的说道:

“曹京,你就不要管我了,就让我走吧!”

曹京见状,越发的觉得昨天司徒倩在宫里,肯定遇到了什么大事。于是不由分说,同两个家丁一起,将司徒倩架回府里去了。

拉提尔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有意思极了,见他们回府,拉提尔急忙幸灾乐祸的跟在后面,一道回府去了。

洛阳城外,修建自前朝的伽蓝寺,向来香火鼎盛,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然而今天一大早,这里就已经被一对军士团团围住,虽然依旧允许香客们进出,可是大多数平头百姓,看着那一排排手持长戟的士兵们,纷纷畏惧而不敢上前。香火鼎盛的伽蓝寺也因为此,比起平日来要冷清许多。

拉米尔身后跟着两个护卫还有屈先生,跟在‘蛮夷邸’里的老掌柜和一高一矮两个伙计后面,缓缓地进过伽蓝寺的大门,进到里面。

因为是去寺院,所以拉米尔换掉了平日里的大红色衣服,穿着一身素色长袍。可是尽管如此,依旧掩盖不了她天生的丽质,还有卓绰的风姿,匍一进到寺院,霎时间就成为了焦点,惹得寺院里的一众香客们,纷纷侧目。

拉米尔却是一脸的随意,一点都不为周围人等的目光而所动。进到伽蓝寺里,她的目光就被大殿里的那一尊‘南海观世音菩萨’的神像所吸引,始终注视着菩萨的神像,若有所思。

走在前面带路的老掌柜,见拉米尔如此神情,急忙凑过来对拉提尔解释道:

“这佛教,是在前朝才引入中土,前朝天子听说,佛教弘扬善果,在于教化民众从善,于是就带头信封佛教。这座伽蓝寺也是在那时候建造的,专门供奉‘大慈大悲南海观世音菩萨’。”

拉米尔点了点头,注视着大殿上端坐着的‘观世音菩萨’,表情颇为凝重,问道:

“‘大慈大悲’?老掌柜,你说这世上真的有菩萨吗?”

老掌柜笑了笑,看了菩萨的神像一眼,转身对拉米尔说道:

“姑娘这话……让老朽如何作答?呵呵……到底这世上有没有菩萨,这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正在此时,从大殿一边走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她面色慈蔼,身穿一袭僧侣长袍,手里拿着几只点着了的香,慢慢的向拉米尔走来,微笑着对拉米尔说道:

“佛法无边,只要施主潜心向善,那么处处都可见菩萨!”

拉米尔闻言看了过来,见是一位面目慈蔼的老尼,便笑了笑,有些不屑的问她:

“如此说来,菩萨只管那些向善的人了,而对手上满是鲜血之人却弃之不顾!对吗?”

老尼走到近前,听到拉米尔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怔了片刻。她仔细的看了看拉米尔,见她虽然看上去美丽无暇,然而周身却隐隐透露出一股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老尼在心里暗暗称奇,脸色却依旧是一片平静,开口微笑着对拉米尔解释道:

“我佛慈悲,度化世人而不分尊卑贵贱,劝人向善而不论大恶大奸。只要是心存善果之人,若肯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拉米尔闻言,一言不发的抬头看着菩萨的神像,暗暗呢喃着: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有些事,正如箭以离弦……又该如何放下……”

正在此时,大殿外面远远地传来一声大喝:

“大殿里的人,正是越王派来行刺天子的刺客,天子口谕,命你们快快将他们抓住!押送至天子面前受审!”

伽蓝寺外的兵士们齐声应是,纷纷举起手里的长戟,顷刻间就将拉米尔几人,团团围困在了伽蓝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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