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一抹冰凉的触感抵上江闻的咽喉,他睁大双眼,却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一个耳光甩过来,打得江闻耳朵嗡嗡作响。眼前这个人猛地拎起自己的衣领,仿佛一头野兽一般的低吼:“江闻,你很好,你很想死是不是?”
“绎……绎白?”江闻一惊,竟一时忘了剑还抵在自己脖子上,伸出手去碰少年的脸,似乎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别动。”少年的剑用力往江闻的咽喉上一压,江闻顿时大声咳嗽起来,混杂着黑色的血和凝固的血块从嘴角流下,滴溅到地上。少年眉头一皱,收回了抵在江闻咽喉上的剑,他咬了咬牙,突然转手就割向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深深的切痕一条线地滴下来,滴到江闻的眉心处,竟瞬间就被眉心穴吸了进去,融进皮肤毫无痕迹。
咳嗽声渐渐停下,眉心一股暖流渗进四肢百骸,江闻的呼吸渐渐舒缓下来,看着面色苍白的江闻,少年的脸上仍没有任何表情。江闻睁开双眼,却无力从地上爬起来,只是想用力的看清少年的脸。
“绎白……绎白……快住手……”江闻看着大量的血被吸进自己眉心,呼唤着少年的名字,然而少年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把手悬在江闻的头上。“住手,绎白!”在看到少年的血由一条线变成一滴一滴往下滴时,江闻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握住正在滴血的少年的右腕,含在嘴中止血。
“不必了。”少年抽回右手,冷冷地看着江闻,一道细微的黑芒环绕上右腕,在那道奇异光芒的笼罩下,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起来。然而少年的嘴角却沁出一小丝血迹。不经意地用拇指擦去唇角的血,少年半躺着靠在一棵粗大的芭蕉树上。
“你不要命了!一下子流这么多血会死的。”江闻低声道。
“不要命的是你还是我!”少年看向江闻。虽然少年的脸隐藏在黑暗里,江闻却感受得到他眼里的冰。“多长时间了?怕是有一两个月了吧。为什么上次我在聊由的时候不通知我?你撑,你撑得下去?想着什么用药物来维持,维持得了吗?血都变成黑色的了,你还撑?要是这次我不回来你打算再撑一两个月死去冥界再写信叫我回来是不是?”少年一肚子的怒火变成了一连串的发问,问得江闻无法反驳。
他的命,只能靠少年的元力来维持,像今晚这样的情况,少年完全可以通过向他身体注入元力来完成,然而少年却选择了这样一种快速却粗暴的方法,向他的身体直接注入血液。
是故意的。
他明白,故意伤害自己来让他心痛与自责。但他没有理由怪少年。
“我时间很紧,注入元力太慢也太麻烦。”似乎是觉得刚刚的话说的狠了,少年的声音微微缓和了一些,“龙吟回来了么?”
“回来了。”江闻道。
“情绪怎么样?”
“很稳定。”
少年暗自思量了一会儿,看来那个叫施秦的的确很靠谱,“定远帝什么意思?”他又问。
“放着龙吟不动。”江闻道。
“和我想的一样。”少年冷哼一声,“他还没让陆同斋回去么?”
“要监视龙吟和秋刈会。”江闻答道。
“这老狐狸,要看看我的实力才敢借兵给我。”少年咕哝道,“最近盯紧了陆同斋,有什么异动立刻通知我,还有要提防黑白子,这家伙可能近期要对陆同斋下手了。”
“好。”江闻答应。
“其余就没什么了,只是回来看看龙吟和你。此后的一两个月内我可能都不会过来了。”少年从地上扶着芭蕉树干缓缓站起来,“有事要告诉我,不要以为你是谁。”少年冷冷道。
“绎白!”眼见少年要走,江闻不由出了声。他有太多话要和眼前的少年说了,然而他咬了咬下唇,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少年没有看江闻,脚下一踩就腾入空中,远远看去,仿佛一颗白色流星。江闻目送着少年远去,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眉心,低声的喃喃:“绎白……你何必……”
风声呼呼从耳边刮过,少年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总想在他面前维持冷酷镇定的形象,总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无懈可击,然而……少年的眉皱了皱,果然失掉太多血了,头很重,很想往下掉,两眼发黑。白衣摇摇晃晃在空中荡了几下。完了,要掉!少年一个支持不住,从半空中翻下来。一颗真正陨落的白星从野树林上方坠下去,在天际划下一痕冷光。
突然,一个白发男子不知从哪里飞身出来,跃上空中稳稳接住少年,起个起落。踏着树干落到地上,把少年平放在地上。
白发?少年嘴角扯起一丝冷笑,瞳孔依然有些涣散。“神屠……”少年轻唤了一声,惨然笑了,“谁让你来可怜我……”
“舵主,你还好么?”在少年昏过去之前,他听见了落槐那有些讥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