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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想看见你为任何人哭泣

赤脚踩碎玻璃的经历,想必很多人儿时都有过,但无心踩上去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踩上去,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后来一直在想,当初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赤着脚,向那掩在碎玻璃中的闪着耀眼光亮的钥匙走去。

塔卡,你看,我们曾经都那样年少到不在乎疼痛。

林黛那群人,在我踩着血色脚印,踯躅前行时,他们很没有人性地狂欢大叫。当时真想上去每人抽一巴掌。

钻心的疼痛,自脚心传上来,我忍了又忍,泪水还是倾泻而下,心底的恨意,如雨后荒原的杂草一样,疯狂拔节生长。

当我历尽艰辛把那把染了血的钥匙,勉强握在手里时,已经不能支撑身体站立了。

林黛说,你最好快点,我这人不懂得怜香惜玉,塔卡那贱丫头,太过牙尖嘴利,惹着我了。我可是在几个小时前,就把她吊在梁上的,也不知道她那娇弱的身子,还能支持多久。

那一刻,从来没有那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不懂得隐忍,以为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却不料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清醒地感觉到,暖热的血,从破裂的肌肤间,涌动而出,清晰地疼痛,感染着我的发梢。我扣着门闩,努力想拉开,门闩终于松动了,但力道不是来自我的。而是门外的不速之客。

那个不速之客,在进门那一瞬,震惊了我们在场所有人。

器宇轩昂的少年,白衣胜雪,神色看向众人,是如千年寒冰的冷峻,唯独对那个身染血色的少女,柔情万千。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郑乔恩对我的另眼相待,是福还是祸呀?

不过那日,他还是扮演了福星的角色,救我于水火之中。

看到他时,我那个激动呀,真恨不得对他进行顶礼膜拜!

我颤抖着手,像是交代遗言那般,把钥匙塞带郑乔恩手里。我说,塔卡在酒吧的货仓里,你们快去救他。

他把钥匙交给身后的一个少年,然后就有两个人转身出去。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意识一点一点地涣散。感觉有一双手,轻柔而有温暖,抚上我带泪的腮边。

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我耳边,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直达我心深处。他说,你不可以哭,为任何人都不可以!

第二天清晨醒来,睡在一张极为陌生的床上,很宽很软,格子蚕丝的薄被,是我极喜欢的那种。

微微一动,脚上的痛楚就那样传来,塔卡的身影就闯入脑海。

撑着想下床,却失手打翻床头的水杯。情急之下,就大声叫着塔卡,塔卡······

外面有声响传来,进门的却不是塔卡,而是乔恩。

乔恩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叫我别动。他说,流年,你脚上的伤,乱动会留下后遗症的。他把牛奶递给我,怎么会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傻子吗?

他的语调突然凉下来,责备的口吻,让我无所适从。我委屈地看着他说,可是林黛带走了塔卡!对了,昨天,你有没有见到塔卡,她怎么样了?

塔卡,塔卡,那就知道塔卡,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他打断我的话,说话声就立马高了八度。如果昨天,你因此而废了双脚,要怎么办!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推开他,林黛这样对我,还不都是因为你。连日来我所受的委屈,就那样没有控制地释放出来。泪水大滴大滴地掉在牛奶杯中,白色的细纹,如涌动在风中的栀子花浪。

被划得乱七八糟,面目全非的教科书,被挂在树枝上,展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内衣,床上被人被冷水浸湿的被子……

那样的委屈有几人受过,郑乔恩,你是祸水!我的灾难,都是因你而起的,你知不知道?

别哭,流年,你不要哭!乔恩一把把我揽在怀里,安慰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流年,我郑乔恩在此,对天起誓,从今以后,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说,好,那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我当时是见好就收,也知道林黛这样对我,不能怪他。可没想到,那个我看着是无心的诺言,有人当了真。就像是不小心落在沃土里的种子,在潜滋暗长的日子里,不小心长成参天大树。到最后,演变成谁也控制不了的魔鬼。

塔卡后来来看我了,她说,你不知道,郑乔恩那天抱着你走出“午夜诱惑”的模样,有多帅!一个好看得像妖精的少年,抱着一个昏睡的少女,身后还跟着几个帅气的兄弟,那场面像是偶像剧中的经典场面,羡慕死我了。

我说,你就知道贫嘴,要不是你太冲动,我会弄得这么惨吗?真不知道,以后林黛那妮子,还会怎样对付我们!

你不知道林黛已经退学了吗?

什么?

就在你脚伤后的第三天,报纸上就刊登出林黛爸爸贿赂官员,违章建筑的事,没几天林黛就退学了。塔卡看着门口,压低了声音,神秘地对我说,学校有人传言,说林黛退学以及她家横生变故的事,与那个郑乔恩有关,看不出这小子能耐这么大。

怎么会。我看见落地窗外,乔恩与几个朋友闲谈的俊逸身影,开始觉得他很陌生。一直只认为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但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能为了儿子读书有舒服的住处,而专门买下一块地皮修别墅的老子,会是怎样不简单的人物。

而我,就在一个冬日的夜晚,很不巧合地在无意识地情况下,被抱进了那座别墅。感觉就像是乔恩收养了一只受伤的小猫那样,收养了我。而这只小猫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就那样被一处温室所庇护,在华夫后来的日子,再没有人敢找她麻烦。

乔恩,你说是不是一开始,我这个爱流泪的灰姑娘,被带进你的生命,就已经走错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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