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都跪了老半天了,你爸还不出来,他再不出来,一会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我锤了锤发酸的腿,满腹的牢骚只能冲着猴子发泄。
对于秦叔这个老顽固,在现今的二十一世纪里,还用着封建时代的思想和方式教育我们,远远不是“我有怨言”几个字就可以让我平复的。他的这种行为,依照法律规定就是家庭暴力!这简直就是对国家法律的无视与亵渎。可是这些想法我仅限于我脑子里想想而已,除此之外也就是从他儿子身上出气。
“活该!我说你丫的咋就不长点脑子。就你那偷鸡摸狗的本事,鸡仔大点的胆子,寡妇门都轮不到你敲。你不是不知道,老家伙把它当宝贝,恨不得睡觉都抱着它。你以为是网上偷菜闹着玩过家家?你以为你时迁啊!”
我压根就没想能偷出来,就是想去试一试。偷出来自然是好,拿着它就去新安,就不信老头子能看着我去送死!横了他一眼,我埋怨道:“你小点声,我那不是偷,我是去借!借用几天,用完了我肯定会还。”
“借!”
他扯着嗓子,拉长了声音讽刺我:“是借是偷我不管,但你总得提前给哥们我打个招呼吧。美国搞军演,好歹也会给邻国打个招呼,你这算是搞啥?害的我和你一起受苦。”
我害的你!你也好意思说。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要不是你给我说在床底下,我能成这样吗?脸上乌七八黑的不说,一头的蜘蛛网,手上和裤腿上的猫尿狗屎的,我这算是倒霉透顶了。你倒好,让你帮我盯梢你不去,非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洗什么澡:“你受啥苦,不就是跟着小爷我跪一会,你壮的跟头牛似的,跪一会你能少块肉。”
“你说得轻巧,您看看,我这头上都结冰碴子了。”说着,他就用手捻了捻头发。
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丫的头上还真有些冰碴子,反着灯光闪闪发光:“让你盯梢你不去,活该洗澡被老头子拉出来,和我一起跪着挺好,跟个水晶灯似的,看着喜庆。”
“喜庆,你小子就嚣张吧,我看你一不小心连今年都过不去。不是我咒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得行,就你这小身板跟豆芽菜似的,拿着它去了也是给人家塞牙缝的命,它跟着你就是小鬼扛大刀,顶看不顶用。”
“你懂个屁,我真有了它,去了那儿还不是呼风唤雨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就不信,有了这护身符,我还没有保命的手段!说不定我拿着它,去了新安古城就是大爷的待遇,那些小鬼野魂的,还不是惟命是从。
“你能,你能你咋不找李老头,找他借一把不就完事了,去招惹老头子何苦来着,还要拉上我?”
我看着跪在我身边的瘦猴子就来气,不愿和我一起干不说,还非要找借口。亏我待他如亲哥,啥事都不瞒他:“九为至尊你知道不?李老头的能和你爸的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再说了,李老头的见没见过血都不知道,要是真遇上了硬茬子,它一时胆怯做了缩头乌龟,把我撂那儿我可就惨了,真的给人家果腹了不成。”
猴子知道我说的是实情,更不是和他闹着玩的,闷了老半天才开口:“就照你说的,李老头的不行,但你也不能真去偷我老爹的啊,这不是诚心坑我吗。”
“咋的拉,小爷坑不了老爹坑不了干爹,还不能坑你,坑你也是看的起你!”我咽了口唾沫,很认真的对他说:“我再次提醒你,自家人的东西能是偷吗?借,不是偷!这里面有本质的区别。偷是不还的,我既然将来会还给老头子,那就是借。”
“行,行,行。你说借就是借。”他被我说的有些不耐烦,只能冲我摆摆手表示无奈。不过回头还是略微惊讶的问我:“你可想好了,真要去那?”
“那肯定,我都在这里闷了这么多年了,哪儿都去不了,你就不烦?你就不想去?”我就不信他那猴急的性子,就没有一点想法。
他想了一下,活动了一下身子,懒散的说道:“想去是想去,不过老头子发话了,不让去。再说了,死人堆里有啥好东西,我怕去了宝贝没捞着,人却回不来了,想想还是算了。窝在被窝里睡觉比啥都好。”
“没那么夸张,不就是几十万死人吗?有啥好怕的!再说死了几千年了,能翻起多大的浪?”我嘴里虽然这么怂恿着,其实心里还是怯怯的。
我这二十几岁的壮小伙,但也没经过什么大事,心里还是不成熟。大晚上的一提死人,还是几十万的死人,顿时觉得全身冰冷,冷飕飕的打了个寒颤。不过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刨根问底,什么事情让我知道了,我非弄个明白不可,所以这次新安古城,我是非去不可。
我揉了揉已经麻木的膝盖,低头一看,怎么自己的影子开始忽悠悠的晃动起来,我心说:“丫的,我人没动,身子晃个什么劲呀。”我还以为是地震了,赶紧一抬头,发现头顶昏暗的灯泡也开始晃动起来。我又回头看看身边的猴子,哪儿还有他的影子。我身边半坐着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阴森的冲着我笑,一只长有细长指甲的鬼手,照着我的脸就抓了过来。
“妈呀!”我怪叫一声。虽然小爷我这次坑了你,你也不至于要老子的命吧。我本来是想往屋里跑,可是第一次遇见这情形,哪里还提得起劲来。而且我跪了老半天,双腿早就不听使唤,抬了半天,它也就是抖动的应付我一下,还不如个尿颤给力。我跑不动,只能一咕噜就往前爬去,一着急,头直接撞到旁边柱子上,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我口干舌燥想去找点水喝,惺忪的眼睛也看不清东西,只觉得好像是在床上。晕乎乎的我一想到床,就想到了秦叔的宝贝,于是就伸出手在附近乱抓,抓着抓着,我就摸到一个干巴巴的东西。恍惚间,我觉得那应该是一只手。此时,我又突然想起了猴子,他面色发青,两颗尖尖的牙齿径直穿透了下嘴唇,血淋淋的往下滴着口水,正伸出鬼爪要拧我的脑袋。
我唰的一下就把手缩了回来,整个人立马清醒了起来。也顾不得睁眼,腿上一使劲,翻身一滚就到了床角。床角褥子底下有一把青铜刀,是我家老头子留给我唯一的一件明器,我拿起它就准备和那只怪物大干一场。我想着自己也是倒霉玩意,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鬼就玩完了,还没有搞清楚它到底是个啥东西,到头来肯定死得糊里糊涂的。要真就这么下去了,哪还有脸见老爹。
“是我。”沉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一听是人的声音,而且觉得有些耳熟,于是才定下神来,挣开眼睛好好看看。
我眼前不是别人,正式猴子家的老头子—秦叔。他头发斑白好似已进入垂暮之年,好在有一双浓密的眉毛,和棱角清晰的脸庞,显示着他的精神饱满。
“叔,你吓死我了。”我拍着胸脯说。心腾腾腾的直跳,感觉都到了嗓子眼了,原来那是秦叔的手。真搞不懂,一个整天干体力活的人,咋就生了一双芊芊细指,难道就为了这一天来吓我!
我看到是秦叔,才慢慢平复了心情。可是心神一放松,立马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舒服,整个身体都酸的要命,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而且头晕的犯困。
坐在床头上,我用手摸了摸额头,发现有个包,可能是昨天晚上撞的。
秦叔坐在床边,在我的额头上试了一下,给我号了脉,说道:“没事,昨天受了点风寒,喝点姜汤就好了。”
我不悦的把手从他那里抽了出来,说:“我没病,是你儿子便成厉鬼,想要吃我。”他肯定对我有意见,我偷东西,他跟着我受牵连。
“你丫的才是厉鬼。”秦猴子端着碗从外边走进来,碗里热腾腾的冒着气,到了我跟前,往我身边一努:“喝了就好了。”
我心里嘀咕道:“原来是被你个老封建折腾的感冒了。”我接过了碗,闻到是姜汤的味道,而且还放了许多辣椒,这只猴子是要报昨天陪我下跪的仇,料下的十足。
“不是冻的,是被阴气冲的。”秦叔的话语不带一丝语气:“它阴气太重,你拿去了也用不了,还会害了你。”
瞎说,在您老眼里,我就那么弱?玩不转它我承认,要说我还没碰到它,就被它冲了身子,犯了病,那也太夸张了吧!我即使弱不禁风也不会那么弱吧,它即使强如尚方宝剑也不至于我都挨不得身吧。我一边喝着汤一边想:“您就只会拿封建老一套来唬我们,三五岁的时候我都能背下来了。”
“您玩的了,我家老头子也玩的了,就是小宝也玩的了,到我这里就碰都碰不得?”我很不高兴的疑问道:“您老总得给个解释吧?”
“有些事情还不到说的时候。”秦叔一副教训小辈的姿态。
“我都已经二十三了,还不到时候?再不到时候我就过了而立之年了!”这个老糊涂,真不知道得了我家老头子什么叮嘱,从我十二岁开始,便带着我离开京城来到长安,一住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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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的那年,没有见到我老爹,只有古稀的爷爷一个人来送我。秦叔一手拉着我,一手拎着行李,而小猴儿抱着我们的玩具,跟在我和秦叔的屁股后面,一路小跑,一路委屈的哭着。那时小猴儿大概以为,秦叔更应该拉着儿子的手,而不是我这个名不副实不归的少爷。
十年前,秦叔带着我们来到了长安,低调的过着生活,甚至为了掩人耳目,把我的王姓改为和他姓秦。于是我从他们家的少爷,变成了他的二儿子,变成了小猴儿的小弟。四年后,我十六岁成人,秦叔告诉我,我家老头子在这一年过世了。
他没有告诉我老爹是怎么去的,在哪里去的。但是懵懂的我知道,我来长安是被逼无奈,老爹的过世更是蹊跷。所以在这几年里,我不停的向秦叔打听关于老爹的一切,迫切希望有一天,可以得到真正的真相。
也就在那年,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秦叔拿着一把青铜刀,很严肃又神秘的交到我手上:“试试它,有感觉没?”
窗外闪电投进屋里的雷光,我仿佛看见一个半尺来长的小恶鬼。它阴森恐怖,额头上画着繁杂的纹饰,凸出的眼球好似要挣脱出眼眶,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露出一口小米牙,像是要吸食血液的夜叉。
刀柄鬼面人身,刀身却像是一条毒蛇的尾巴,弯曲的身子被秦叔抓在手里,好似在不停的挣扎,欲要缠住秦叔的手臂网上爬。扭曲而有力的身躯,阴森又让人惊惧的图案,使我心情异常的沉重。
我拿过来手里一沉,冰冷的感觉激的心里一紧,差点就掉到地下:“很凉,感觉半个身子有些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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