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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五月镇的五月清晨

次日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有鸟儿啼鸣,一声一声,也不知是唱着哪首晨起的小曲。

森此时已经穿戴整齐,悄无声息地拉起地上的大旅箱。

“嗯……不辞而别?”

森一愣,上一秒还呼呼大睡的黑此时眼神明亮地平躺望向天花板,也不知是刚起来还是一直在装睡。

森淡淡地“嗯”了一声,脚步却不再停留向门口走去。

“虽然是我请客住旅馆了,但你不辞而别很伤人的。”少年此时慵懒地半撑身体歪着脑袋看那个冷漠的背影。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唉……知道我为什么不挽留你么?”黑也不在意,扯起一个微笑与窗外的初阳相辉映。

森这才放慢了步子,向他看去。

“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可能一个人离开这里。”黑说着,揉揉眼睛,这才真正从床上坐起身来。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森又转过身,“后会有期。”

黑坐在床上,咧嘴笑笑,不知为什么摇了摇头。

当然,三秒后,当森打开房门,他立刻明白了少年的话。

“早~上~好~啊~”狱洛抱着一团东西便扑了进来,浑身散发着“啊呀今儿个天气真好啊我们去郊游吧”的欢乐气息。

明明刚才想趁二人睡觉溜走,怎么现在是这个情况……森直接被推回了床边,面色阴沉。

“你还抱着这个呢?”黑打了个哈欠瞅向少女手中的巨大布偶。

只见有半个狱洛那么大的布偶套着大象的头套,两颗小小的黑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

“嘿嘿,大象先生是限量版哦……啊!阿黑你怎么光着身子!”狱洛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哦,好不容易住个高档旅馆,想睡德舒服点啊……”黑揉揉脑袋,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不过我有穿裤子……啊……!”

刚才还被少女抱在怀中的布偶一头撞向了黑的脸。

“还掀开给我看还不穿上!”狱洛闭着眼睛扭过头去,对少年的脱线不是一般的无语。

“现在,我们先下去吃早饭吧?对了对了,听说今天有个流行乐队要来五月镇哦,你应该会很感兴趣吧?我们去吧?”狱洛直接忽视森手中的行李以及一脸黑线,兴高采烈地提议道。

“不用了,我们就在此道别吧。”森深蓝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在普通的早上普通地和普通人道别。

“去哪里?”狱洛不惊不慌,只是温和地和他对视。

“随便去哪里,走着看。”

“那一起,你去哪我们去哪。”

“不需要。”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讨厌与别人通行。”

“骗子。”

一个词,那么斩钉截铁,似乎硬生生地扒开了他表面的伪装,让茫然无措的内心不知如何躲藏。

他的目光被那绿色的眸子锁住,移动不开,眉头渐渐蹙起,他缓缓开口:“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找我……”

狱洛沉默,似乎有悲伤有欣喜,也有执着有怀念,复杂而矛盾的情感随着她的呼吸吞吐。继而她轻轻说:“因为我,这一生都在找你们。之前在找,以后也会找。你可以选择离开,但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再次找到你。”

没错,我一生都在寻找,我也只有一生可以寻找。这是,我的使命。之前会找,以后也会找。

沉默,慢慢在房间中蔓延。只有黑有些无奈地笑着窸窸窣窣地穿衣服。

然后,卧房的们被咚咚地敲响。

黑迫不及待地冲去开门,以便打破这种他最不擅长应付的僵局。只见外面站着旅店的服务员。

“早上好。昨晚休息地还好么?”标准的服务式微笑挂在那个短发服务员的脸上,似乎她觉得能站在这里为客人服务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恩恩,很好哦。”黑笑着答道,心想虽然五月镇不大,但毕竟是靠交通发展起来的,服务业搞得就是不赖。

“那各位如果想用餐可以来楼下,或者我们有送餐服务。”

“这倒不用,我们马上下去。”

服务员点点头,又掏出一份精致的宣传单:“这是今天在五月镇进行演出的当红乐队三木森,如果感兴趣,本店提供订票服务,并且房客可以享受九折优惠。”

“哦?我看看。”狱洛饶有兴趣地接过单子,和黑凑在一起讨论要不要去看。二人却都没有注意,森手中的行李箱啪地落在了地上。

“三木森……”森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异样。

“喂,我们一起去看吧,你要离开或怎样到时候再说。”黑大大咧咧地笑着,一只胳膊就环到了森的脖子上。那边的狱洛已经开始讨价还价了,可以偶尔听见“五折”“……最优惠……”之类的字眼蹦出。

森将少年的胳膊拿下,深蓝色的眸子第一次从黯淡冷漠变得明亮,他接过宣传单。

“冲击古典?

灵魂共鸣?

丝丝特公司倾力打造!

音乐革命世界!我们是三木森!

在这里等你哦!”

描金的花体字下附了一张照片,三个青年微启双唇,眼眸明亮如星辰,似乎有音乐马上要从纸中流出。

“嘿,发什么呆?”黑纳闷地看着死死盯着单子的森。

“我……”森喃喃道,“……想去……”

“嗯?……啊?!……啊……想去……哦,想去啊,好啊!”黑一时没反应过来,似乎被他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而吓了一跳。

狱洛在门边听了,嘴角上扬,也不讲价了,豪爽地挥挥三根指头:“我们定三张,最好的位置,钱算到房费里。”

“喂!还不是让我掏么!财迷三个字是长在你的骨髓里的么?!”黑怨怨地嚷。

“嘿嘿~吃放去吃饭去~饿死了~”

***

五月镇唯一的剧场,用鼻子都能想到叫什么名字,对,五月剧场。

街上已经排起了人龙等待入场,空气中充满喧嚣,可以看出有不少人事专门从别的地方赶来观看演出的。不过此时流行音乐刚刚发展,所以观众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二楼的一扇小窗子里,有一双眼睛正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蜂拥而至的人群。

“木林,没想到这么小个镇,人还不少啊,可算是没让我失望呐。”男子倚在窗边道。

“我说了多少遍让你把句尾的那个‘呐’么什么的东西去掉,二十五岁的老男人说出来真让人受不了。”另一个声音从坐在镜子前的男子口中传出,似乎透露着他“不要惹我我想发火”的气场。

不过窗前的人并不在意,只回了一句:“二十五岁可正当青春哦~而且明明是同龄你也算骂自己哦。”

这时门咔哒一声打开,一个看上去比人稍小一些的青年跑了进来,身上穿着和二人一系列的酒红色演出服。

“三六前辈!木林前辈!人来的好多哦。不过呢,唉,刚才我在幕后又听见有人在说流行乐没内涵……”

“谁让你听那些屁话的?快开始了就不要到处乱跑。”木林微怒从镜子里瞪向说了一半话的青年。

三六听了急忙来打圆场:“啧啧,干嘛这么凶啦。冈,别在意,你也知道他就这暴脾气。”

说着他伸手去拍了拍冈的肩膀,却又迅速收了回来,被手下那个少年绷紧的身体吓了一跳。他试探地问道:“冈……?你紧张了?”

冈低下的头抬起,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地挂着灿烂的笑容:“才不紧张呢,有两位前辈在,我会加油的!”

“那就好……”三六松了口气,可能刚那是错觉吧。

“嗯!那我再去乔先生那里确认一下等会要换的衣服。”冈礼貌地弯了弯腰,走出了准备室,并自然地带上了门。

三六笑着目送他出去,等了一会才又靠回窗边责怪道:“木林……冈那么礼貌乖巧,你还乱发脾气呐。”

“哼,我说错了?”

“你不错,但他也没错呐,丝特夫人不是说了么,我们以后要一直合作下去,是一个团队……”

突然,窗边的三六声音一滞。

“怎么?”木林纳闷地看着他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趴近窗户。

“没什么……”三六声音有些颤抖,他眯起眼睛又搜索了一遍人群。

“到底怎么了?是看到冈了么?”木林好奇地凑过去。

“不是……”三六又瞟了一眼窗外,似乎有些犹豫,“木林,那个……”

“干嘛吞吞吐吐,烦死人了!”木林不耐烦地凑近三六的脸逼问,“肯定有事。”

“虽然我有可能看错了,但蓝色的头发……”

“哈?蓝头发?什么意思……”木林似乎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不过下一秒的声音便有些颤抖了,“你难道是说……”

“嗯……我好想看见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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