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东叫来了两个清洁工把房间重新整理干净,我们便开始进入了正题。我一直以为那颗钻戒应该藏在波芙莎耶娃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但是我错了,只见她摘下了脖子上的那个白金项链,连带着上面的蓝宝石吊坠递给了我。我疑惑地接了过来,手感比预期的略有些沉重,仔细地看了看那颗水滴形的吊坠,竟然是克什米尔蓝宝石,颜色是矢车菊蓝,那是一种朦胧的略带紫色色调的浓艳蓝色,是蓝宝石中的极品。如果是天然的这么一颗宝石,在黑市要卖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可惜这颗约18克拉的吊坠是人工合成的,因为19世纪末这种宝石就已经在印度停产了,现今市场上流通的天然克什米尔蓝宝石中没有超过15克拉的。
我抬起头有些不解地问唐纳德,“这颗宝石的加工手法很高明,仿造得像天然的一样,可是,钻戒在哪里?”
波芙莎耶娃和唐纳德略带神秘地笑着对视了一下,接着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取出了一个魔方般大小,看起来像是首饰盒的银色金属盒子,在盒子的侧面用手指弹了一下,盒子自动打开,里面布满了的一堆微型精密仪器及一些颜色各异的小按钮,最引人注意的是中间那个半圆形的玻璃罩,里面是空的。波芙莎耶娃按了一个蓝色的按钮,玻璃罩自动打开,她将蓝宝石吊坠从白金链子上拿了下来放进了玻璃罩里,又按了一下旁边的红色按钮,玻璃罩和金属盒相继自动关上,盒子发出了低低的嗡鸣声,如果不是房间很静,可能就不会注意到这个声音。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波芙莎耶娃按照最开始的顺序依次打开了盒子和玻璃罩,取出了蓝宝石吊坠,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宝石竟然是温热的,只见宝石的侧面竟然有一道细细的小缝,可是之前我拿在手里时它绝对是完整的,没有一点瑕疵,刚才那个仪器是用来切割宝石的吗,难道是……,我忙用手指沿着缝隙轻轻地掰了一下,果然宝石轻易地被我分开了,里面露出了那颗闪着光芒的粉色钻戒。
我将钻戒递给了宝格来,让他做下鉴定。宝格来表情显得异常兴奋,忙从他的工具箱中拿出了一个鼠标形状和大小的探测器,一个放大镜,并戴上了副胶皮手套,颤抖着手接过了我手里的钻戒,将其举到眼前,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不错,不愧是The
PerfectPink,实在是太完美了,瞧瞧这色调和饱和度,大部份彩钻通常会采用独特的切割方式,以增强色泽,但这颗钻色泽艳丽,根本无需额外的切面来加强色泽,只是简单的配上长方形的切割就能释放出这种叫人心醉的魅力,世上没有几颗钻能和它相媲美。我能亲自鉴定此钻,真是不枉此生了。”
金东同意地点了点头。铁南则不屑一顾,小声嘀咕着,“夸得天花乱坠,不就是一块粉色小石头吗。”
宝格来将钻戒的抛光面朝下放在了探测器上。这种探测器叫做DiamondSure,是一款钻石鉴定仪器,它的设计原理是检测天然钻石中由N3引起的415.5nm吸收光谱,而98%以上的天然钻石都具有该吸收线,因此可以快速地筛选出天然钻石。几秒钟后,显示屏上出现了“pass”字样,证明了这颗钻戒确实是真品。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但同时我又很好奇他们掩藏和携带钻戒的方式,因为内心的某个地方开始有一丝不安的感觉。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通常会有这种感觉时周围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唐纳德,我有些事情想问你,虽然我知道可能会违反了交易规则,但我还是想问清楚。”
唐纳德温柔地望着我,“秋童,无论你问什么问题,我都很乐意为你解答。”
“谢谢你。我想知道你们用来掩藏和携带钻石的方法,”我瞟了一眼桌子上他们带来的那个金属盒仪器和一分为二的蓝宝石。
波芙莎耶娃想要说些什么,被唐纳德制止了。低头沉思了两秒钟,他抬头看着我,然而却像是对波芙莎耶娃说着,“秋童,不是外人,关于卢塞姆家族的一些事,我不打算对她保密。”
听了这句话我有些郁闷,在他心里已经认定我会成为卢塞姆家族的人了。显然我问的问题涉及到了卢塞姆家族的秘密,我又无法不去问这些问题,而这又等同于默认了唐纳德说的话。更让我郁闷的是,我感觉到对面的波芙莎耶娃眼里已经开始透出一丝敌意,金东则是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唐纳德,又看了看我,然后低头沉思了起来,看来这个误会闹得越来越大了。
“卢塞姆家族在几百年前的封建时代享受着贵族的待遇,那时实行的是严格的封建等级制度,由天主教教士组成的第一等级和贵族组成的第二等级是居于统治地位的特权阶级,资产阶级、农民和城市平民组成第三等级处于被统治地位。然而法国大革命后,一切都变了,法国进入了资本主义时代,贵族开始没落了……。”唐纳德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法国历史。我心里有些不耐烦,法国大革命史我上学时就学过了,用不着再给我复习了,讲重点啊。虽然心里很不耐,但脸上还得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骄傲的贵族们既想填饱肚子,又想维护自己的尊严,于是不少贵族私下开始做起了不道德的买卖。我的先祖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做起了黑市珠宝生意。……两百多年过去了,靠着珠宝生意,卢塞姆家族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又兴盛起来。在这过程中,家族先辈们积累的经验和后辈们不断创新的思想是卢塞姆家族成功的根本原因。……”唐纳德又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家族史。拜托,我又不是真想嫁给你,不用让我把你的祖宗十八代都了解个遍吧,说重点啊,说重点啊。
瞥了一眼周围,铁南坐在靠近里间的沙发上对着面前站着的张志涛说着什么,而后者恭顺地点着头;宝格来还在专注地用放大镜欣赏着钻戒,一边兴奋地自言自语着;金东和波芙莎耶娃坐在离我们较近的沙发上,低声交谈着。看着眼前口沫横飞的唐纳德,心里叹了口气,祈祷着赶紧进入重点吧。
“……所以30年前,卢塞姆家族投入了巨额资金组建了地下科学实验室,专门设计和研发与珠宝有关的仪器。”终于讲到重点了,我立马坐直了身子。他从桌子上拿起了金属盒,“这个迷你定型器就是其中的一个发明,可以按照宝石的类别设定相应的熔点,在短时间内对其进行熔化和冷却定型。当然,只是这样,还没法将钻戒成功通过安检带到中国。我们事先将蓝宝石熔至易于切割的温度,用纳米切割机对其进行切割分离,用模具在其中压出钻戒大小的空间,并在钻戒的表面和蓝宝石内核涂上一层特殊的透明涂料。这种涂料是根据很多国家用于侦察机上的隐形涂料改造而成的,可以很容易通过红外、雷达、激光、声纳等仪器的检测,甚至在一定时间范围内可以瞒过人的眼睛,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隐形衣”。这种涂料的发明价值和未来用途难以估测,科学家们还在进一步升级发明以便作用于其他材质,所以处于绝对保密阶段,可以说,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武器之一。”
心里的震撼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没想到这个法国家族竟然如此深谋远虑,他们手里掌握的秘密武器恐怕不仅仅是作用于珠宝交易上。就拿那种隐形涂料来说,一旦研发出能作用于人身上的隐形涂料,完全有可能会被某个国家或组织利用在战场上。而这样恐怖的发明恐怕也远不止一两件,也许他们的背后有某种更为强大的政治政治集团在支持着,但这只是我的猜想。越想越觉得有些头大,看着眼前的唐纳德,觉得好遥远,仿佛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唐纳德指着手中的金属盒,“别看这个定型器很小,它可是两用的。”他把盒子整个翻了个,打开,内部的设计完全是一个首饰盒,而里面确实有两件珠宝首饰,一条紫水晶项链和一对儿祖母绿耳坠。这个仪器设计的真是很精妙,不了解内部结构和操作的人,只会把它当做普通的首饰盒,而丝毫不会怀疑它的真正用途。
最终这个钻戒以8500万元的价格成交了,我们先期支付了5000万元,其中有3000万元是金东通过关系从地方银行申请的贷款。而余下的3500万元的来源则是在拍卖会结束后的盈余收入。对于这种接近上亿元的珠宝交易,我们通常都会以这种方式来进行,当然,这是建立在贸易双方彼此信赖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