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厉害,天下没有什么人时不在他的掌控的吧?”天玥还是笑。
听完这句话,平皎然有几分生气:“至少你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在你失踪之后,他有多伤心,这点你应该更清楚。”
天玥没有再笑,眼眶越来越红,她吞吞口水,才再开口,但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就如一缕烟,似乎吹一吹就会散,说出的却是毫不着边际的话:
“是的,他对我很好,你也对我很好,我去哪里你就会去哪里,我闯了什么祸你总会帮我扛一份责任。你对我很好很好,不只是一个贴身婢女对她主子的好……”
天玥顿了顿才又说道:“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就算你和我的感情再好,也比不上你和父皇之间的好,因为……你把父皇当成真正的朋友,而我,只不过是个长不大的小丫头……”
平皎然这回是真正的愣住了,脑中竟一片空白,只有天玥的声音在回荡。
天玥垂低头,才继续道:“所以,每次我和他吵架,你都会在我面前替他说好话,尽管……你每次说得很巧妙,让我不敢有什么不满。”
“但今次,够了。”
天玥此时抬起头,凤眼静静地看着平皎然,语气逐渐平淡,尽管依旧略带颤抖。
平皎然听到这,心一颤,问:“为什么?”
“我只是一个公主罢了,可我的失踪却能掀起江湖动荡朝廷混乱甚至影响到草原王那边,是谁在利用我设局,他会看不出来吗?皎然,你难道也不清楚吗?”
平皎然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出的竟是这个理由。
“这一年,我都呆在南山,因为我记得他说过走丢了不要紧,呆在原地就好,他自然回来找我,可整整一年,他都没派人来,以他能力真的找不到一个小小的女童,抑或,他这一年的发疯只是为了等那一个人设局?”
锅里的水早已开始“三沸”,本该离火了,但平皎然现在无暇顾它。
天玥说的她不是不曾猜到,相反,她更清楚封正帝在做什么,甚至是谁在设局,她都隐约知道,只是,这些天玥又是如何猜到的?
然而还未待皎然整理好思路,息兰琤已经猛然站了起来,抱起龙天玥丢下一句“我们没有必要再聊”便大步向外走去。
平皎然蹙眉,右手抚上腰间的小太刀,瞬间拔出,毫不留情向息兰琤后背斩去。息兰琤侧身避过,黑衣飞扬,她冷笑:“终于撕开你伪善的面孔了么?”
平皎然收回笑容,淡淡道:“我还有事和小玥儿谈谈。’
符清烨见状,也连忙起身拦在息兰琤面前劝道:“狐狸,你冷静点,冷静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息兰琤狠狠瞪了他一眼:“汝想出来的好计!汝的帐妾身先留着,以后再算……”
她还想数落符清烨多几句,没料到平皎然刀风凌厉竟一下子挥到息兰琤面前,息兰琤一脚踢开挡在她面前的符清烨,俯身闪避,然后右手向前一击,接着翻身一转,将龙天玥推到符清烨的怀中,示意性地瞪了他一眼,下一刻,她便回身,双掌击出。
符清烨抱着龙天玥后退了几步他知道眼前这两个瞬间打起来的女人是不可以指望的了,只好将目光投向京九汀。而京九汀还是坐在原处,纹丝不动。在她身前,息兰琤右手扣住平皎然持刀之手的手腕,左膝前踢,动作迅疾如电,平皎然则旋身,右脚踹向息兰琤的右肩,左手抬起,在胸前结印。
只听一声“破”,息兰琤和平皎然齐齐松开彼此,后退,两人中间顿时爆破。案几,锅釜等四分五裂,尖锐向四周击去,不来客栈二楼顷刻间一片狼藉,而京九汀还是坐在原地,安如泰山。
“单字口诀?”息兰琤微惊,但很快,她的掌风如浪潮再次向平皎然压去,凶猛之极,掌掌生风,而平皎然以单脚为轴,借身体发力,右手持刀向前大弧度一斩,是那极漂亮的回旋刀法。
符清烨小心翼翼地避开两人的战火,来到京九汀的身前。
京九汀眯眼看着他,符清烨管不上那么多,直接切入话题。
“九姑娘,不管现在情况如何,我们情报界绝对禁止违背誓言的,你既然答应了我使用不来客栈的地道,你就绝对不能反悔。虽说平皎然和息兰琤是打起来,而皎然又恰好是你的同伴,但我记得你与皎然的合作、是基于一份契约的,你帮她找到天玥公主,她也要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现在你帮她寻回了天玥公主,可你要的东西她却没有找到,按道理,你也没必要继续帮她吧?”
符清烨的语速极快,旁边又是息平两人打得正热,也不知道京九汀是否在听。
只见她沉思了片刻,才站起来,道:“那便请符先生和公主随我来。”京九汀大步绕过息平两人向二楼正东方向走去,而符清烨抱着龙天玥李静艰辛才越过战区。
随着京九汀来到一小门前,符清烨抱着小天玥,不知她想干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却见京九汀开了门,门后是一条直直通向地下的楼梯,
符清烨愣了一下,道:“你这地道的入口也设得太没意思了吧?”
京九汀听了只是笑笑,她点燃火把,率先入了地道,符清烨和龙天玥随后,并关上了门。
息兰琤和平皎然浑然不知,仍在打得热烈。息兰琤在空中翻转后跳,避开平皎然双手持刀挥来的极强悍的一劈,息兰琤落地,平皎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疾步突进,手中的小太刀再次挥到息兰琤的面前,息兰琤咬牙,膝盖微弯,下一刻,她竟以比平皎然更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双手合拢,硬生生地接住了这恐怖的一刀,平皎然只觉得手中刀微微一沉,这时息兰琤已经借着这一刀势,她冲过去的速度,右脚撑在地面,左脚抬起,整个身子也同时一拧,凭腰力是那一脚踢出雷霆万钧的效果!
平皎然没那么疯,硬接这一腿,她的身体以及其柔软的姿势向后一折,险险避过这一脚,放弃小太刀,双手结印,息兰琤怕她又来一次“单字口诀”,左脚落定后,她右脚抬起,来不及多想,便凶狠地踩了下去。
平皎然轻念“护”,接住息兰琤这一脚,然后她双手撑地,身体向后翻,与息兰琤避开一段距离。息兰琤一脚踩下去,却像踩在一块极硬的铁板上,脚跟刹那间传来剧痛,她皱眉,双眸凝起一抹狠色。
平皎然发觉她的眼眸墨色比方才更深,心中一惊,怕是“摄心术”,她迅速抬手想挡住这迷惑人心的目光,但脑中的意识却在顷刻间被清空,她只听到一句
“睡吧。”
该死!是“魔音”!
平皎然在心里狠狠骂完这一句,身体向后倒,便昏睡过去。
息兰琤微呼一口气,坐在地板上,闭了闭眼。
然而下一刻,她发现京九汀,符清烨和龙天玥都不见了。
想必是阿九带小丫头和老符进了地道,却把妾身一人丢在这里。
息兰琤苦笑,思量片刻,忽然想起符老头在彤壶雪庐说的话。
对,去碎玉堂。息兰琤顾不上右脚传来的剧痛,径直奔下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