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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神氐拓跋

无双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眼中看见了惊惧。他不明白,在样鸟语花香、莺歌燕舞,祥和而又美好的地方,还有什么东西使冰心如此害怕。那种恐惧来自灵魂深处,让人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无双也回过头望去,却再也挪不开目光。只见后方一条长着九只脑袋,口吐血红色火焰的巨蛇,靡靡盘行下,遮天蔽日。无双突然便大笑起来,一边笑,竟还一边向那大蛇靠近,说道:“九婴,竟然是神兽九婴!哈哈,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你!”

那九头蛇口中发出桀桀怪叫,居高临下。似是嘲弄,又似是不屑的张口对着无双便是一口火焰吐去。吐罢,居然还十分神气的仰起头,满是不屑的看着无双。

吐着无意,却苦了无双,本身神智被封,忘记了以前的事。此刻完全不通术法他,自然是无力抵御,火焰却又偏偏速度奇快,不一会儿就烧到的眼前。无双惊呼一声,躲避不及,眼见得就要被那大蛇吐出的火焰烧中,忽一白影疾驰,飞速将无双带离了那火焰燃烧之地。

无双惊魂未定,冰心却心下骇然。幸好自己早有准备,蓄势待发,不然以无双目前的状况来看,指定就在刚刚的大火中被烧得皮毛不剩了!

九婴看见这般情景,也呆了一呆。在它那九个蛇脑袋中,关于无双的记忆可是明朗得很——

九婴出生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日子里。那天拓跋一族的人正如往常一般在自己世代居住的往生谷里作息着。男耕女织,儿童嘻玩,好不快哉。便是在那个平淡而又美妙日子里,刚从蛋中破壳而出的它遇到了拓拔无双,并被他降服。然而拓拔无双却并不要求九婴视他为主,只要求它不要伤人,并且告诉它,他是它的第一个好朋友。拓跋一族……也就是在那天开始,它刚刚来到世上的生命中,就有了拓跋一族的迹象,并且一生都与拓跋氏息息相关。

传说拓跋一族自拓跋九天开始,就奉命世代守着这片开满了红白曼陀罗的往生谷,是为神氐的后裔。

往生谷乃是世间万物开始之源,亦是那生命结束后前往归墟的一个必经之地。于是主神为了保护世间万物,防止那处在地狱中的恶鬼侵世,便命自己心爱的小儿子九天看守那往生谷。而天神是不能存于世间,于是,神又命九天舍去天神之躯,以人类的身体居住在往生谷。并要求他如同人类般娶妻生子,将天神的血脉留在人间,并世代看守这地狱入口的往生谷。

即使是失去了天神之躯,可九天一身精妙的术数却随着他的元神留在了他那人类的躯体里。一切想要通过往生谷前往人世间的魑魅魍魉,都会被九天制服,并送往归墟。

九天来到往生谷后,盘查了人世的一切,便选了个自己不胜喜爱的复姓拓跋为姓氏,并深深地爱上了一个失足跌进往生谷的少女。按照常理来讲,普通人是不能够进入往生谷的,因为这正是生命开始之际,轮回之后前往人间的一个主要据点。九天发现她时,她正昏睡在那遍地的曼陀罗花中。

往生谷的曼陀罗是雪白的,纯洁而又美丽。然而,雪白的曼陀罗却又是剧毒的。充满诱惑的花香会令人产生一切不属于人世间的幻觉,带着致命的恐怖,让人不知不觉中,就死在自己的想象中。然而这花却只能盛开在往生谷的土壤里,因此拓跋九天并不担心这美丽的花朵会威胁到世间万物的生命。

相传在往生谷的另一头,归墟之下的黄泉路中,盛开着另一种血红色的曼陀罗,又命曼珠沙华。妖艳而又诡秘的血红色花朵常年花开不败,在那永远都是黄昏的黄泉路的路旁盛开着,无风自动。然而,就如这般诡异,让人不禁惊悚的花,却是善良而无害的,它的花香指引着一个个灵魂前往另一个生的轮回。

拓跋九天就是这般带着满心疑惑,救了那倒在白色曼陀罗花中的少女。他将她带回他所居住的茅舍,日日喂她吃以天神的血液拌着血色曼珠沙华制成的解药,经过七日的调养,那少女才慢慢睁开眼来。

“我……我这是在哪儿?”那便是少女睁开眼后说的第一句话。拓跋九天很是惊讶,人类的女子大多胆小而羞涩,在遇到这样的事,在一个陌生的男子面前,醒来后第一反应肯定就是惊呼不已。然而眼前这位女子却神色镇定自若,一点也看不出一丝慌乱。倒是拓跋九天显得有些局促了。

拓跋九天自嘲的笑笑,拱手作揖道:“姑娘是在在下的蔽舍,还望多多包涵。”

那女子掩嘴笑笑,声音如银铃般直入拓跋九天心底。她说:“世外桃源,一个大美男陪着小女子,共度这良辰美景,小女子还挑剔什么呢?”说着,便要下床。

而拓跋九天听见那女子这样说,只觉眼前这女子有意思得紧。都说人类女子含蓄,可自己救下的这个女子却全然不同。他看着女子下床,穿上自己的鞋,这才发现,这女子的手上,裸露在外的颈脖上,竟然都是赫赫伤痕。他不由得心中一痛,说道:“姑娘为何……”

然而,那女子只是毫不在意的说道:“一点小伤疤。怎么,你怕了么?”说着,还抬起头来看着拓跋九天,朝他眨眨自己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哪里哪里。姑娘还请在这里休息片刻,在下去做点吃的,让姑娘果腹。只是粗茶淡饭,莫嫌弃才是。”拓跋九天只觉得心中苦涩,不由得心疼起眼前的女子来。他突然间便乱了心绪,以前这种情绪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将万物都看做平等,从来没有特别的关怀过谁,也没特别的讨厌过谁。而对眼前这女子,显然动了不必要的情绪。然而,他却忘了,如今他已是凡人之躯,七情六欲却是凡人的天性。纵然他是天神下凡,却也逃不过这人间的情。

“我叫小矜,你不必姑娘前姑娘后的。”小矜对着拓跋九天微微一笑,便坐在了拓跋九天的书桌前。

“小矜。你可一点也不像你的名字般含蓄动人。我叫拓跋九天。”不知为何,看见小矜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就忍不住要逗弄她。话说出来,连自己都愣住了。

小矜吐吐舌头,说道:“你快去给我弄东西吃吧,我都快饿死啦!”

拓跋九天摇摇头,走了出去。做什么吃的呢?自己是神,虽然现在只是凡人之躯,却也能用术法维持着,不需要进食什么东西。然而小矜却不行,之前她被曼陀罗之毒伤害,一定是要好好补身体,好好滋养的。拓跋九天如此想着,就朝着谷外飞去。吃的么,看来只能去人世间看看了。想到小矜一定会像一只馋猫一样将他买的东西都吃个精光,他就觉得很开心,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又愣住。似乎那个叫小矜的女子来到往生谷后,自己都开始像个凡人了,体会到了不同的属于凡人的情绪。

拓跋九天买了很多吃的,带回往生谷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小矜就像个小馋猫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小矜一边吃,还一边说个不停,说得大多是她的悲惨经历。拓跋九天却不为动容。他在神界的时候,就已经看过太多太多人的悲惨命运了。小矜说了近两个时辰,拓跋九天就耐心的听她说了两个时辰。

茅舍外的曼陀罗花随风摇动着。小矜突然就停止了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拓跋九天。这倒让拓跋九天感到几分别扭,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了?哪里不舒服么?”而小矜却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拓跋九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拓拔无双被小矜看得很不自在,正想要起身离去时,小矜却突然抱住他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口中喃喃道:“拓跋哥哥,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答应我,永远都别离开我好么?”

拓拔九天身体一僵,心便被小矜的眼泪融化了。他轻轻抱住小矜,柔声道:“傻丫头,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怀中的人儿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偶尔还发出一两声抽泣。拓跋九天看着怀里的小矜,原来她已经睡着了。看着她熟睡时可爱的模样,拓跋九天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父亲,若你是要我在人间娶妻生子,将神力延续下去,以守护往生谷的话,那么我与小矜的亲事,你是一定会答应的吧?小矜,也一定会答应的吧?

两日后,拓跋九天便娶了小矜。他并不知道小矜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娶她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一切天定,天神也逃不过天命。若天命如此,何不顺其自然呢?他只知道眼前的女子定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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