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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相见恨晚

那人上唇留须,二十四五岁年纪,相貌英俊,眉目间与安宁神似。他像是在修炼,盘膝结印、双目轻闭,对于铁门大开以及众人的出现充耳不闻。

“安凛风!”胡小九轻轻唤了一声。

三个字如巨石狠狠砸在安宁的胸口。

是他!是他!千头万绪纠结在心,千言万语如哽在喉,安宁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由自主就向那人走去。

“小心!”胡小九抓住安宁,“别碰他,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安宁睁大眼睛看了小九一眼,又怔怔把目光移向安凛风。

为什么?为什么心里明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一刻却还是觉得世界都崩溃了?终于见到他了,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安宁呆呆看着身藏地底冰封密室的安凛风,浑身没了力气,在龙飞阳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

欲哭无泪,只怪命运捉弄,相见,却恨晚……

胡小九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安凛风的身体,对安云说:“肉身保存至少十年以上,这是胡湘云的杰作吧?”

“正是夫人……”安云的眼眶又红了,几名长老也跟着抹起眼泪来。

小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先出去,帮安宁验证完血脉再说。”

安家有块代代相传的翡翠,专用来验证族长嫡系一支的血脉。

翡翠这个名称来源于翡翠鸟,雄的羽毛艳红,叫翡鸟;雌的羽毛碧绿,叫翠鸟。翡翠的颜色极像这两种鸟的羽毛,因而得名。

安家这块翡翠本来是碧绿之色,只有在族长手中才会变成红色,因为历代族长体内的上古青木之血最为浓厚,翡翠受其感应就会变色。

安云珍而重之地拿出传家翡翠,小心翼翼捧到安宁面前。

安宁要伸手去接,手指才触到碧绿翡翠,一道红光闪出,那翡翠瞬间变了颜色。红艳欲滴,并伴随道“嗡嗡”的宝石受感应的轰鸣声。

安云与四大守护长老一齐跪下:“少爷!”

安宁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小九过来替他打圆场,轻声说:“现在身份已经清楚了,安宁你记住,你的父亲叫安凛风,你的母亲叫胡湘云。”

这句话让从密室出来一只萎靡的安宁恢复了些力气,轻轻点点头。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有些事就不必瞒你了。我说我知道的,剩下的让安云来说。”胡小九看着远方,开始回忆二十年前的往事。

“你父亲安凛风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安家第一高手,并继承了族长之位,你体内的木系灵力以及上古青木之血就来自父亲一脉。你母亲胡湘云是一只千年修行、已登天界的天狐,你体内的金火两种灵力来自于她。二十年前我就认识他们,尤其是你母亲,与我渊源匪浅。所以在感应到你体内灵力属性和波动时,我就猜到你可能是他们的孩子。天狐身在天界,受天条所限,是不能和人类相恋结合的,偏偏你母亲爱上了你的人类父亲……”说到这里,小九看看安云,“只怕这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吧。”

“直到十六年前,夫人怀了少爷,天界终于发现夫人和族长结合一事……”安云接着说,“当时小九姑娘已经离奇失踪,夫人又快临盆,族长只得独自迎战天使,却最后落得这般下场。夫人为了不让天庭牵怒于我们安家,主动现身,只要求再多留一日便跟天使回天界,甘愿受罚。这一日,夫人先施法保住族长肉身,又提前产下少爷送走。夫人走之前只说,若能等到小九姑娘回来,一切或有转机。没曾想这一等就是十五年……从此我们安氏一族渐渐归隐,就是怕有人知道我们保住族长肉身的秘密;至于少爷,当时是夫人亲自送走,这些年我们一直不敢找寻,毕竟在外不管生死,总好过回来被天界捉走永生失去自由。”

安宁听得面如死灰,盼望多年的事,一旦真相被展开,竟是这样……

胡小九叹了口气:“缘生缘灭,世事无常。当年我教给胡湘云的护身法宝,却被她用来护住安凛风的肉身,这一个情字啊……当年若我不被封印,这一家人也不必受这样的苦楚。”

“小九姑娘,您一定要想办法……”安云领着众长老齐齐跪下去,一旁的安宁也泛着泪默然跟着跪了下去。

“行了!”胡小九挥了挥手,“我和你们族长及夫人是旧识,又和你们公子有约在先,这件事我会管到底的!”

看了看憔悴的安宁,小九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接下来的事太危险,你就不要管了,我来做就行了。”

安宁猛地抬起头:“明知道有危险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就算你本领高强……小九,这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管?不管接下来有多危险,也不管能不能成功,我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个从我身边离开……”

“大哥始终在你这一边。”龙飞阳座在椅子上,淡淡地说。

“还有我,就算是报恩,我也支持安宁。”阿细细着嗓子说。

胡小九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算了,如果是我去强打强闹,这件事就会总也收不了场。你亲自去,若苍天怜你一片孝心,或者能网开一面得个一家团圆。”

大长老安云立刻问道:“小九姑娘有什么办法?”

“哪有那么容易?”小九低声说,“你们夫人被天界捉回去,一定是被囚起来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但要救她出来,那真是极难。只是你们族长……肉身虽存魂魄不在,这倒也好,只要肉身不消,灵魂就不能再入轮回转世。他的魂魄不是在幽冥界就是在鬼界,只要将魂魄取回,注入肉身,再以灵力助其融合,应该还能复生返阳。从事情难易上说,我们应该先去找你们族长的魂魄。”

心灵阴暗中一线光照射进来,安宁紧紧抓着胡小九胳膊:“真的么?小九,那我们还等什么?”

“你以为进幽冥界和鬼界那么容易?这容易也只是相对于进入天界而言的。”小九冷冷地说,“幽冥界和鬼界都是极阴之地,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进得去?以你现在的修为,只消碰到那道结界,顷刻间肉身便被烧毁,成为亡魂。尤其是幽冥界,其入口在一个麻烦的地方……”

闻言,安宁的一双手松了下来,低落地说:“又是修为……要是我早些开始修炼就好了。”

“你已经乱了心神。先不要急,听我说完。”小九继续说,“修为不高却又想自由往返于阴阳两界,只有那个办法:一是与幽冥界签订契约成为鬼使,但这样会让自己灵魂永世被幽冥界束缚;二是找到苍吾枝,借其法力使周身阳气不外泻,抵消结界。苍吾枝是苍吾神树的树枝,那神树百年才会新生一枝,又有天神看守,所以难得。”

“我说这些不是要打消你的积极性,而是要告诉你前路艰辛。任何心志不坚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我是有些本领,但如果这次行动惊动了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和鬼界鬼王,那就麻烦大了。”

见安宁不做声,小九拍拍他的肩:“如果觉得非做不可,那就拿出精神和勇气来。我们未必能成功,却也未必会失败。要是事情还没做就先输给自己,那还不如不要试。”

安宁咬咬嘴唇,用力地吐出一句话:“我们决不能失败,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那好,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什么都不要想,先去休息。”小九笑道。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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