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满月倒挂在天边,天幕渐渐的暗了下来,只留落日的余晖还在保留着最后一丝的温存。
在这落日掩映下,一座深红色的巨大宫殿坐落拔地而起,孤零零的矗立在羌族领地之内。宫殿前方屋檐下由八根十米多高的巨型石柱支撑着,每根柱子上都雕刻满了栩栩如生的鳄鱼,压迫着每一个仰视它的人。
宫殿中央一个两米高的火炉,已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映照着长宽十余丈的大殿之内灯火通明,这座在西戎诸部中均以华丽著称的宫殿,耗尽了五万羌人十年之功才算完成。
犹如烈马般的火苗在疯狂的跳动着,离火堆二丈远的青石座椅上坐着一个满脸浓密胡须,高额方脸的汉子,那汉子的目光正盯着熊熊烈火,一动不动,若不是那来回上下敲击着两旁银狐皮铺成的座椅扶手,真让人以为那是一尊雕像。
那汉子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座椅右侧站立着一位身着豪华紫貂绒外套的老者,那老者此刻正闭目养神,垂手而立,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时间似乎就此凝固起来。
忽然,那老者双眼猛地睁开,紧紧地盯着大门外,原本双目死死盯着火堆的汉子也抬起头,眼中迸出了一股热切的期盼。
片刻之后,大殿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略带急促,以至于每一步踏出的节奏都毫无章法。
一个身着腰挂朴刀,背着弓箭的士卒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在那汉子身前五丈的地方抱拳单腿屈膝道:“禀岐山侯,那姜寰……”说到这里,士卒额上竟滴下了几滴汗珠,颤巍巍的不敢说下去了。
“快说,姜寰如何了?”那岐山侯姜蒙怒喝道,从座椅上“腾”一下蹿了起来,双眼盯着远处跪拜的士卒,差点要将他吃了一样。
“小的,小的……”那士卒战战兢兢道,“小的看见姜寰被陶唐人给救走了……”说完之后,他仿佛犯了多大的罪过一样,胳膊不住地颤抖着,怕这岐山侯发怒起来,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姜蒙听到姜寰被陶唐人救走了,不由得喝道“什么?废物!来人……”
“岐山侯息怒!”
姜蒙刚要将自己的满腔怒火发泄在这个报信的小卒身上,便听旁边传来一声淡淡的老者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大,但中气十足,让人听了便不敢有丝毫忤逆之处。
“哼!”姜蒙冷冷的哼了一下,接着喝道:“滚!”
那小卒如临大赦,忙口头道:“谢岐山侯!”接着便一溜烟的跑出了大殿,比进来的时候尚快了几分。
“古先生,这下麻烦了!本来我们趁着老族长殡天的时刻,出手对付姜寰已经引起了族内多个大酋的反对,幸好,在我们的雷霆铁腕下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留下了祸根,万一姜寰暗地里联合陶唐,再加上那些心有不服的大酋,咱们就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姜蒙沉声道,声音中饱含了深深的忧虑。
“唉!”一直站立在旁边的老者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没想到阿!没想到!难道姜寰果真命不该绝吗?连冥老的追杀,他都能逃得掉!”姜蒙接着恨恨道。
“冥巫,我一直都没有看透,此次或许不该让他单独行动吧?”古先生望着大殿之外的虚空,幽幽道,像是有点不甘,还像有点自言自语的味道。
“哼,如果让我查出来,冥巫胆敢有异心,我必永世不得超生。”其实,姜蒙内心里并不一定认为冥巫对自己有异心,毕竟此次能够成功将姜寰的势力一举铲除,冥巫是出了很大的力的,若不是他的巫门奇术,也不能控制得了银狐卫四大军团的统领。
银狐卫四大统领,分别来自于羌族内四大宗族:古、黑、柯、藏。这四大宗族分别单独挑选出族内最杰出的子弟担任羌族的银狐卫军团统领,所以说银狐卫并不完全受到族长的统辖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姜蒙虽然凶残,但却头脑简单,遇到问题总是第一想到问这一手将自己培养起来的古先生。
古先生眼中略略闪现出了一丝鄙夷之色,若不是那姜寰不是好歹,竟然拒绝我古之殇的爱女的婚约,自己又岂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强行将才智、威名均远胜姜蒙的白虎侯姜寰铲除呢!
“姜寰必须死!”古之殇毫不犹豫道,斩草不除根等于是给自己挖一个巨大的坟墓,迟早会把自己掩埋。
姜蒙听他这么说,不自觉地点点头,但过了会旋又摇摇头道:“可是,陶唐人救了他,万一陶唐人知道了咱们违逆族长之命夺权杀人,一定会跟姜寰站在一起的。”
“那就连陶唐一起灭掉!”古之殇斩钉截铁道。
姜蒙虽然头脑简单,但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陶唐山寨虽然是人数稀少,但实力绝对在西戎各部中排进前五名的,忧虑得道:“先生,忘了一百年前氏族携兵三万攻打陶唐山寨,被陶唐八大长老一夜之间消灭殆尽,连一个人都没有逃掉吗?咱们有这个实力攻打陶唐吗?”
古之殇听他这么说,转过头来望着他道:“氏族乌合之众而已,一群山野蛮人,凭人数多是打不了胜仗的。咱们可以联合有弋、氏族、奚、瓦勒等族,尽起族内精锐,我就不信踏不平陶唐人那小小的山寨!”
姜蒙眼中显现出渴盼的光芒,但瞬间就熄灭了,“咱们西戎诸部达成了誓约,共举白狼王,不得私自征伐。别的族能听咱们的去攻打陶唐?”
是啊,西戎自开天立地以来,便在这大地上繁衍生息,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自人们有记忆以来,各部都严格遵守着这一誓约,共举白狼王,不得内战!
每十年一届的白狼勇士大典也可以看作是重新盟誓,共续前约,没有人敢公然去灭掉一个部族。每一个挑起战争的部族都受到了白狼王最严厉的惩罚,就如那氏族百年前那场持续三年的大旱灾。
“如果苗刀放在陶唐山寨之中呢?”古之殇笑道,那笑是无声无息的,只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恐怖至极。
“苗刀……苗刀……怎么会在陶唐人手里呢?”姜蒙如遭雷击般木然的站在了大殿之内。
苗刀那可是西戎诸部的权力的象征,相传西戎之祖的佩刀,持者呼风唤雨,开天辟地无所不能,被公认为西戎的无上至宝,谁能得到苗刀,谁就是西戎之主,统领百族,这种权利的诱惑谁能守得住?
只是,这苗刀为何会在陶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