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久违的到来
『我不属于这世界,但这世界,终将会属于我。』
——题记
素色的矮桌旁摆放着几把用优雅水曲柳木制成的靠椅,靠椅上精巧地摆放着与靠椅数量相当的上面绣着华丽纹饰的靠垫。靠垫的填充物,据说是被世人所渴望的极为柔软的神秘丝料——天蚕丝。这种豪门贵族都享受不到的高级待遇,此时在寂静的大殿里却呈现出一种最普通不过的现象。
每张素色桌子的左右两旁都各放了两把靠椅,一共九组。
九个神态端庄的人从大殿右边的走廊里走出来,分别走向了那九张桌子,在右边的靠椅上坐下来,思虑着什么。他们的容貌十分俊丽,仿佛从粉墙上绘制的壁画上走出来的一样。他们每个人的神态都不一样,但他们都有同一个目的:等待明天到来的九个隐士。仔细观察这些人就会发现,有些人衣着一尘不染,脸上的神情平静;而有些人则是衣衫褴褛,浑身沾满血浆,像是刚刚从杀戮的战场上退下。
“看来西零七朔最近不太好。”那个受伤最为厉害的人轻轻吐露出自己的心里话,“隐士和雨魄者可真是感同身受啊,她受的伤,会在我的身上重新复制一遍,而我只好用尽全力去治疗自己,以获得她的痊愈。因为如果她死了,我也会死啊……”
“溪雅,谁叫你运气不好,摊上了个这样的隐士。”离她最近的女子发话了,“千雨泫夕是一个非常温柔的隐士,她除了必要的斗争外根本不需要我的治疗,我能做的只有体会她内心的感受,然后从旁劝说。曾经是多么辉煌的千雨氏家族啊,可惜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不进行过于惨烈的战斗,是因为不想让其他无辜的人也像自已一样吧……”
“是吗,尤汀?”溪雅治愈着身上的伤口,语气显得更加有气无力,“七朔和泫夕其实是一样的,她们都是强者,但也都是可怜的人呢。”
祁寒优雅地倚在柔软的靠椅上,打开了一幅用藏青色皮毛层层包裹的卷轴,他凝视着卷轴里的画面,眼里充满了疼惜。
“六芒星因为上次的失败而动怒了啊,虽然原谅了上届的王,但这次,居然要带走七个人,而且都要是隐士——是不是太贪心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除了我和你,正好还有七位隐士。你也会舍弃他人而保全自己对吗?”
“这是人之本性。”
他的手轻轻抚上画面,粗糙的感觉磨蹭着他的手指。
“你一定会很高兴吧。”
他俯下身,吻了吻画上人的脸庞。惟妙惟肖的画像此时就像一群白鸽,顺着轻巧藤蔓搭成的桥,缓缓飞进了他的身体,泉水一般滋润了他的心灵。
柳翎推开门冲了进来,将正软绵绵趴在桌子上打盹的砂决拖了出去。
“砂决哥哥,外面有人找你!快点快点,别让人家久等了。”撒娇似的口吻。
砂决觉得十分奇怪,自从他来到雨鹄城隐秘行踪后,这三年来唯一和他见过面的人就只有西零七朔,但是他可以确信七朔不会把他的所在告知他人,这是他对她最纯正的信任。
如果是西零七朔,为什么她不愿直接进来?
如果不是她,会是谁?
想到这里,砂决做好了警备。因为他已经隐秘隐士身份多年,如果现在有人指名道姓来寻找他,想必那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善客。
“果然是你啊,砂决。”那男子的语气里,明显透着亢奋的气息,“我们敬爱的王邀请你去冥兰做做客,而且还特别交代了不能伤你,否则我会干些什么我自己可都控制不住呢。打晕这种事如果让我来干的话,可是会死人的。”
“罔泽,你为什么要为他卖命。不投靠他我们一样能够活下去啊!”他一下子认出了来者,语气里怀着淡淡的吃惊。
“呵,像你这样的人当然不懂得为什么。一年前你失约了吧,连信用都不维护的人有什么权利劝导我?虽然你是在九个隐士里排较上位的流光隐士,但只要我愿意,照样可以竭尽全力打败你。”
罔泽揉了揉被风中的沙子刺痛的眼睛,“不好意思走题了,那么,请问尊敬的流光隐士,愿意跟我走吗?”
隐士是蓝光使者对他们的尊称,不过,如果是隐士之间互相用对方的“号”称呼,多少有些轻蔑之意。
柳翎一直瑟缩在砂决旁边,充满恐惧的声音颤抖着:“砂决哥哥,是隐士吗?为什么,他要带你走?”
砂决看透了柳翎恐惧的内心,他拍了拍柳翎的后背,肩上光影闪烁:“柳翎,没什么,那个哥哥找我有些事,我只是简单和他聊聊天。放心吧,既然哥哥是隐士,一定会没事的,再说了,就算有事,能奈何得了我吗?”
柳翎僵硬的表情一下子恢复了以往的机灵,他快步跑进了巷街尽头的房子,准确地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在三秒之内的瞬间移动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那是砂决的家,平常砂决不在的时候,他就会藏在这里,准备吓一吓每天都笑嘻嘻的砂决,看他会不会露出与他气质相不符的被惊吓到的表情。
砂决目送着柳翎离开,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身后已蓦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从镜面下透出的阴冷气息冲击着他的袍子,他略显凌乱的金发在一片黑色的尘埃中熠熠发光着,看起来就像从地狱里走出的刚刚斩杀了天使的行刑者。
“不能动手又怎么能把你带回去?王这次想得可不周到。”罔泽抽出一把古老的长剑,坚硬树藤制成的鞘被剑身所涌出的光芒击得粉碎,剑柄上镶嵌的三颗褐色宝石反射出阴沉的光,淋湿了他的脸,“王知道我的脾气的,他只是说尽量不要伤你,在我看来只要我带回去的是活的就好了。怎么样,无论如何你都是一定要去的,倒不如自己来,免得这大庭广众下输给我,丢了面子。”
一口一个王,罔泽开始恶心起这样的自己了,真是阿谀奉承。
不就是——
输了赌局吗?
为什么要如此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