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桠托,你难道不想帮我姐姐复仇吗?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被杀的时候身体才那么弱,那之前她消失了近一年你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姐姐她会死吗?”
“我知道原因,她跟我说了,我也正要去证实。”
“证实?呵,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相信么,若不是真的,她又怎么会死?”危薇收敛了悲伤,换上狠毒的皮囊,“你这家伙,才是罪魁祸首吧,收起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滚吧,滚出我的视线,因为不想让姐姐伤心,所以你必须活,但你必须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许多呈半弧状的金色线条朝他袭来,他将残放到一边,自己的身体却被那些光线持续不断地穿透,感受着不太重要的血管的逐个破裂,肌肉骨花的尽情绽放,而那些伤痕却根本不会伤及性命,只会感到彻皮彻骨的痛。
他突然感到右脚一阵发麻,脚背早已绽满血花,他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在水里渐渐不动了,情愿脏水缓慢流进伤口,享受麻酥酥的痛感,等待着伤口的发炎。
“我倒是希望死呢,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夏榉。”
他并不后悔对危薇说的那句话,就像金丝雀毫不后悔毒死自己失去自由的孩子。
原本想说的:“复仇如果有用的话,人就不会死了。”
一出口却变成了:“你要是那么想见夏榉,就和她一起去死啊,不停杀人有什么用,杀光所有人她都一定不会回来,而如果真这样,你就一定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
真的,危薇是个笨孩子。
让我选,我就愿意主动放弃半生,和她一起去死。
因为我爱她。
“你如果死了,那姐姐可就能在序魂阁看到你了,那不就又得为你伤心了,姐姐已经那样了,你怎么就不肯放过她,”危薇走到桠托身边蹲下,看着他发红渗血水的伤口,心中有点隐隐的痛,“你知道么,我和姐姐有着联通的头脑,在我们单方死亡之前,思维是各自分开的,但是,现在姐姐死了,她曾经的记忆便属于了我,当我浏览姐姐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她当初消失一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孕育。”她慢慢地说。
看到桠托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轻轻地笑了,嘴角上翘:“桠托啊,很吃惊是吗?据我所知,你们还未有同房过,而且夏榉她消失的那一年,才刚刚十五岁对吧,年轻的你们才刚刚成婚对吧。”
“危薇!不要再说了!”
“那么就听你一次,我不说了。”危薇背过身去,“但秘密终究会被揭穿,只是时间问题。”
泫夕捏着断裂的骨骼,自言自语:“危薇终于是,平静下来了啊。”
“不过,我和危薇到底怎么了呢,是谁能控制我们的潜意识,并且能给予我们实现愿望的机会呢。”泫夕想着,思路越发遥远,“是不是同一个人或是灵魂呢,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们听不见他原本的声音,只是凭思念摩擦共振产生声响,也就是说,除了意识里的对话,我根本就不能掌握他的任何一点信息吗?”
“我要问一下危薇,看看她能否记起什么。”
刺耳的骨肉分离声,桠托的左胳膊被利刃斩断,满天红尘,血液细胞破裂带来了丝丝甜味。露出的苍白骨架被如疾浪般突然涌出的大量血液浸红。
“这是我替姐姐还你的,你找千雨泫夕,让她帮你重新凝结组织。放心,你死不了的。”危薇颤抖着放下手,指甲盖飞上了四溅的血液,她的面容依旧姣好,令人爱怜,只是徒增一股悲哀,她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淡然一笑,“消失了,不然我就能斩断你两根胳膊的,真的,那样可能会更痛一点。”
她慢慢走到泫夕面前,突然抱住她,紧紧地搂着,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泫夕,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她说,“求求你陪我一会吧,我会告诉你我在那里到底怎么样了,但我听到的真的是姐姐的声音,千真万确,我不会认不出的,但请你陪我一会吧,就这样,让我的心温暖一点,别再冰冷到抽搐了。”
“危薇,请你具体一点好吗,这很重要。”
“我听到了姐姐的声音,就是她临终之前的那种半哑的声音。她说她会把我送回我昏迷之前的地方去,然后给我打败残的能力,但是一定要救下桠托,就是这样我才回来。然后你们就看到了我,我差一点就杀了残……”她把头埋在泫夕胸前缝制的厚密羽绒里,任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湮灭在那里,不过,后面她说的话都并不太重要,只是自言自语的发泄罢了。
突然,她好像是体力耗尽了,直直地滑入水幕中,耀眼的绿丝上沾上了惺忪的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下。
泫夕扶起她,轻轻搂着她的双肩,来到桠托和残身边,她的身边突然盘旋出一颗巨大的莹色珠子,周围的黑暗都被不断涌出的白色丝缕照亮,那些丝缕围绕着受伤的两人,利用无穷无尽的气为他们治愈着身上的伤口。
“泫夕,”危薇抬起头,眼神空灵,“姐姐的声音最后还说,小心祁寒。”
房间内一下子亮了,桠托揉了揉无法瞬间适应光明的眼睛,晃晃荡荡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却突然一下子摔在地上,“怎么,出不去?”
“这是屏障,怎么可能会出去?”虚端坐在他们面前突然出现的华贵扶手椅上,“用我的独琉侧棱将你们的灵魂圈在一个特定的区域里就行了。既然灵魂与肉体不能分开,灵魂被圈住自然这个人就被圈住了,所以你们现在,谁都出不去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虚,为什么不是先和我和忧打个招呼。”残一脸惊异地望着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只有手腕处还悬浮着几根飘渺的轻丝。
虚站了起来,精致的面庞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我刚刚已经和忧打过招呼了,她马上来,”他又望了望桠托他们,“你们今天真是幸运,可以看到我们三个人缚丝的全部附加效果,不过你们身为隐士,过会如果能帮点小忙是更好的。”
“有什么事会让你们也应付不了?”桠托说,他走向危薇和千雨泫夕,感受到危薇的目光后又自觉地走向泫夕的另一边,和她隔开。
“我会遵守和姐姐的承诺,和你打下去,直到分出胜负那天。”危薇轻轻地说。
“嗯,我来了。”忧俏美的身段显现在空气里,“虚,你说的是真的么?”
“是的,既然你来了,就开始吧。”虚说着,手指伸展开来。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浓浓的雾,雾散去后,显现出一个房间,里面没有人。
突然,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内部,疑惑地眯了眯眼,一脸不屑。他紫色的头发软软地附着在脸颊两侧,尾稍做了巧妙的翘边,只露着一点耳廓,看起来有点迷惘。
“是祁寒,他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桠托疑惑地发问。
“当然有不对的地方了,你看。”虚浅浅笑了笑,笑容甚是迷人。他用手指指着一个地方,喃喃道,“就是这里啊。”
桠托看着那里,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