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青小禾!”
明月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真实姓名报了上去。
“你好!我叫若馨!”
好诡异的眼,在她面前,明月根本没法说谎。
面前的少女,就是那晚搬花的人,右脸白皙美丽,左脸却是长得一块几乎覆盖了半张脸的黑斑,令人看着有些不安,那双眼睛,空灵而深邃,似乎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也像人世间的一切都包裹在了其中,她眼中倒映的世界,是一片很静,只充满爱,没有任何黑暗的世界。
她眼中的世界,吸引了明月,就那一晚的一眼,明月就无法自拔。
“你的眼很特别!包含了很多东西。”
少女莞尔一笑。
“它像不像那片天空!”
少女手指了指天上那深蓝深蓝天空。
明月也不由看去,心里突然感觉确实很像,看似什么都没有,却囊括了一切。
“我的这双眼,就是遗传天空之神的!”
“啊!?”
明月不解。
“呵呵,说笑的了,人们都说,我这双眼和我左脸一样,是人世不予许的存在,我是一个被诅咒的人!你说像么?”
明月虽然看着少女的脸是微笑着的,但是,人确实悲伤的。
很少人能跟若馨说话,一是他左脸散发着无以名状的阴暗之力,二是她的双眼,有夺人心魄的瞳力。
她一直是孤单的,没人能走进她的世界,她的世界也不容许人走进。
“你喜欢听故事么?”
“嗯……”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明月便乖乖坐了下来,脑中,只见一个老僧,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慢慢向他走来……
“其实,我是一个杀手,没有爱没有恨没有依恋,只为活着而活着!”
明月刚刚还在听故事,不知怎么地说出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生。
“不对!我怎么了。”
明月直冒冷汗,抬头,远处,若馨静静站在远处看着他。
糟糕!明月只记得因为那晚一眼的缘故,今天无意,来到了养花圃,刚才也是只远远看了她一眼而已,怎么会!身份暴露!明月面色一寒,直射若馨,但是若馨,却依旧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
明月已起杀心,二话不说,一个箭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匕首在明月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深深刺进了若馨的心房。
看着满是鲜血的若馨,躺在了花丛里,鲜血把鲜花染得妖艳,明月手突然颤抖了,匕首,无声滑落,一行泪,划过脸颊,我的秘密,就是心中的伤。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眼泪的清凉划过脸颊时,明月有了些清醒,双脚有些瘫,睁开眼睛,若馨,依旧站在她不远处。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还在梦中?
明月这个真真切切感觉冷汗在后背流淌。
“若馨,你还傻站那干什么?何总管要的菊花你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黎麽麽,就是这盆,你拿好。”
“得得得,你放那就好了,那个下人,你过来下,帮我把那盆菊花拿到何总管那去。”
“是!”
那老麽麽跟若馨隔着老远,明月抬起菊花,又看了看少女忙与花丛中背影,脸上带着面纱,已瞧不清她的模样了。
“喂!你快点啊,怎么现在的下人,都那么磨磨唧唧,难使唤啊!”
若馨!诅咒的少女?刚才的自己,完全受缚于若馨瞳力虚造的梦境里,而且还双重的!她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的故事,是不是真的?那我的故事,她是不是全部都知道了?
而每个人都有他不愿让世人所知道的故事,但是,有时候,他也需要一个默默的倾听者,而自己诉说完自己的故事时,却又后悔了,想杀掉知道的人,再一次让故事之埋没于自己的心间,自己去承受。
我们只是交换了故事,明月从此感觉,自己的故事,多了一个知晓的人,而心默默开始在意着那个有了自己的故事的人。
明月走后不久,一个蓝袍秃顶的僧人,缓缓走到了若馨的背后。
“你怎么来了!”
“不是告诉你,不能在世人面前使用瞳术么?”
“我见到一个跟我以前很相似的人,无爱无恨更没有什么可依恋,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我只是在用我的力量,告诉他真正的活着之道。”
少女说的很平静,认为只是一件平常的事。
“哎……以前我希望你能快点成长,可以帮助世人,现在,我只想你活着快乐就好。”
老僧无奈摇着头,满是疼爱之色。
“难为你了,我不该唤醒你的‘天神瞳’,世间万般情感,都逃不过你的那双眼,看着那么多世间繁杂的故事,你还相信我告诉你的大爱么?”
“信!我一直都坚信着,师傅教的,徒儿,一辈都不会忘的。”
“好吧!那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有两个很强的人已经感应到我了。”
说着,老僧消失在了花圃的围墙上。
就在他消失后,后脚花圃上就多出了两个人。
“若馨,刚才你有没有人看见什么人经过此处啊?”
“没有啊!”
“那奇怪了?”
来人中一个正是整天跟在储君王面前的老管家木药耿,另一个则一身奇怪兽纹黑袍的老者,雍容华贵,但脸上有一道深疤,让他多出几分沧桑感,一条小青龙,吐着奇异的雾气,在他周围游荡。
若馨不敢看他们,他们也从未留心过面前这位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秀发遮盖了整个脸的女孩。
“褐,万氏多事之际,天象山倒平静很啊!”
老者并未瞧木药耿一眼,小青龙显然对他也是不喜欢,一双凶眼,令木药耿有些寒意。
“我只忠诚于现任宗皇,而那些无所谓的争夺,自有我们万兽神神意,不必尔等费劲!”
木药耿冷笑一声。
“师兄!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
“是么?这就是你离开师傅的理由吧!”
“师傅他老人家只疼爱你一人,对于我这个劣徒,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老者不想争辩许多,突然小青龙“嗖”的一声,变大了数倍,载着老者,腾飞向了高空。
留下木药耿痴痴张望。
木药耿也走后,若馨空灵般的目光,盯着木药耿的背影。
“原来,上一代‘天读大主教’的最得意的两位门徒,木药耿居然是其中一个!”
冥宗那边很快回了里总管,叫他转达宗主的话:万事权宜行事,切莫泄露身份。
明月一直受那天少女呼唤记忆的困扰,脑海里,那个受尽世人害怕排挤的孤独身影屡屡出现,从小的遗弃,诅咒的包袱,阴暗如何腐蚀她的爱,到她看破人世,瞳力开眼,心怀大爱,爱世间一切。
少女若馨,在他心里,种下了一个爱的念想。
有时候,一个微不足道的念想,在一个人迷茫的时候,便有着指导一生的作用,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
明月心中全身心都在辰燕那,他就那晚的杀手话,同身为杀手的明月知道,如果他怀疑我就是那晚看着他的人,他是不允许自己的存在的!
对于杀手间较量,先下手那个绝对是有利的。
于是明月趁他不在,潜入他的房间,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明月就故意把他桌前的东西,明显地动了下,然后工作完之后跟着他回来,躲在暗处观察。
这个细心的人,也察举到了。
随后依旧若无其事照例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直到了深夜,明月在暗处都等乏了,以为这招没效用要撤的时候,那晚那个身手敏捷,腰带长剑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从床被一个小撕口里拿出什么东西,遁入了黑暗里。
明月一直跟着他,不敢太靠近,对手太警觉了,加上经过上次那个不知哪个势力护卫长死后,府中警卫多了很多,许多还是高手。
辰燕小心翼翼潜到财务房的一个副总管的房前,连敲了四次门,三声急一声缓,门开了,一个微胖的中年把他领了进去。
明月不敢向前,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但是,辰燕拿了东西来,自然是移交报告的。
不久,辰燕出来了。
而明月选择继续等候。
天微微亮,这个副总管就出去了。
腰酸腿疼的明月,醒了醒神,也跟着出去了。
清早的晨,很凉,胖总管都是选一些早起小贩人多的地方走,虽然可以有利自己的跟踪,却难有下手机会。
好不容易他走进一条小巷,明月刚想动手,一个白影闪过,率先向胖总管发难。
“你是谁?”
“啊……”
剑无声刺穿了盘总管的心脏。
明月一直远远跟着,居然没发现还有人跟着胖总管!而且,好快好犀利的剑,那一身白衣,不是自己刚进王府时,跟在储君王身后那两个白衣蒙面人一样么?
白衣人正将胖总管衣中物件拿出,明月当机立断,也蒙着脸,袖里箭,无声射出,一支直取白衣人拿起物件的手,另一支直取他的咽喉。
“铛!”
白衣人显然也没发现明月,突然袭出,让他意外不已。
手中灵巧的剑,挡住了咽喉的飞箭,飞向手的,白衣人只得无奈收回,物件也散落了。
明月抓住机会,飞奔而去,夺下了两份,其余的被反应过来的白衣人,全部抢回。
刚才胖总管的死前惊喊使得人都往小巷瞧,当看到死去的胖总管和两个蒙面人,顿时都吓跑开了,此处暴露。
白衣人面露杀光,对于他,自己要的东西,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明月不敢掉以轻心,刚才悄无声息的一剑,便狙杀了有些实力的胖总管,明月也不敢逃,不能背靠一位速度型的杀手。
白衣人那普通的素白长剑已出鞘,明月手里是沾着花瓣三尾蛇剧毒的弯刃。
“羽!?是你么?”
一个清丽的女子,走进了巷子。
白衣人身子忽地愣了下,却不答话。
“羽,我是白荷啊!”
但是白衣人,目光从未离开明月,在他看来,杀死明月,夺回密件,才是他现在唯一的要做的。
女子远远呼唤着他,她害怕靠近他。
白衣人不加理会,正要对明月下杀手。
“羽!琨娘走了,就是上年这个月的十六,月圆之时,她临死前对我说,只想见你最后一面!”
此话一出,明月瞧不出白衣人脸上的变化,但可以看见,他的眼,突然没了杀意,取而代之满满都是哀伤。
白衣人顿了顿,听不出感情地说。
“那个懦弱的女人,什么都给不了我,连自己的爱都保不住的,死了就死了!还见什么面!”
白衣人冷哼,想用无情的话,驱除心中的伤。
“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娘!她的一生可都是为了你,你……”
“够了!白荷!你是我爹叫过来杀我的吧!”
女子的话被打断,头微底。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只想带你回去!”
“哼!回去?那里不值得我回去!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我不会像村子那些老顽固,一辈子陪着那几亩荒山过!—再说,我也回不去了!”
“羽,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想你!”
白衣人呆了一会,但那关于“家”的事,让他不想知道,也不要知道,他脸都不回看女子一眼,收起剑,居然,不再理会明月,逃一般飞跃出了巷子。
明月见他,弃自己而走,也不迟疑,也迅速逃离巷子,唯有那女子,远远望着逃去白衣人,满脸的悲伤。
很快,她被赶来的兵差和人群淹没在了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