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十三族中有一奇族,精通占卜之术,在万武神宗统一北方的时候,以八卦之象,预卜吉凶,以神灵之名,指引征伐。立国之后,被封为“国父”的一族,他们的族长被称为“天读大主教”。
天象山是白城最高的山峰,“天读大教主”的灵殿就坐落在山的顶峰上。
灵殿十米来高的黑色大门早已敞开,仁庄皇后让随从在门外守候,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古朴的熊狼豹虎等凶兽的大门无声掩住,仁庄皇后走了一会,来到了“天殿”。
现任大主教正坐在一尊三头六臂,形状有百兽之象的石佛前,三名护法弟子分别于他成四角之势。
天殿屋顶敞开,万千星辰在无月的夜,给天殿撒下了微光,古老而神秘。
“静贤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静贤是仁庄皇后入宫前用名字。
“父亲!我的来意,你岂会不知,还望父亲,为了这个家,指引一二,化解生死之事!”
如此直接,倒是大主教女儿的个性,但此时的大主教面露难色。
“静贤啊!万事自有天定,三子必只能留一,不是你我凡夫俗子所能左右的。你还是请回吧!”
仁庄皇后心一沉,显然大主教无意参与此次皇权之争中。
“天读大主教!此事关乎万氏宗皇数百年基业,你身为护国主教,深受国民爱戴,岂能言无力于天,而弃国家于不顾。”
仁庄皇后,语气有些怒意。
“事件造就命运,君主无力,子嗣强猛,废储君王,本就是雪上加霜,万事总逃不过义气用事而遗祸后代,既已命成,那便是改变不了它的趋势了!”
“什么命运,什么趋势,我只是一个母亲,我只希望我每个孩子都好好的!我不会屈服于你的言语,即使出身占卜一族,我也不会!”
仁庄皇后一挥袖袍,盛怒转身,大步离去。
座下护法脸上有不悦之气,即使当年的万武神宗也未曾说出怀疑主教话,现在一个后辈皇后,竟敢如此无礼。
“主教,她……”
“不必计较,此时她是一名母亲,而不是国母!”
大门外,仁庄皇后回头深深望了望被国民成为神祗的灵殿。
“命人速请国舅、左右大宰丞、护国三大将军在都其中两名入宫见我!”
微风中,仁庄皇后身子有些摇晃,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她要用尽自己力量,改变她孩子的命运。
而她身后不远处,天读大主教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她背后,距离虽近,但却无人能发现,宛若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哎……”
回到行宫,国舅高勒、左右大宰丞、两位护国大将已伏跪在寝室外,隔着珠玉绣帘,仁庄皇后先是与他们叙叙旧情,谈谈此时国事动荡,须坚守岗位,以保国家。
“君主病危,是万氏之祸,你们都是栋梁重臣,此时的自己都该以大局着想,不要顾及自己利益而毁国家之一体,也不要参足一些皇权之事才对。”
众臣都明了仁庄皇后之意,都纷纷跪拜。
“谨遵皇后教诲!”
然而心里都是各怀鬼胎,纷纷你看我,我看你。
突然仁庄皇后语气一冷。
“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参合皇权之事,我必将亲自取下尔等头颅,以祭祖宗灵位!”
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的显赫身世的占卜一族的公主,她的名声早已令重臣领教过的。
此话一出,顿时吓蒙了在场的几位重臣,连忙发誓说。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好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相信各位大臣都是明白事理,不会做什么令本宫失望的事的,对吧?”
虽然仁庄皇后警告群臣之首,但是担忧还是没有在他们的应允下得到安心,反而愈发焦虑。
谷芬,仁庄皇后最器重的侍女,见重臣在惊慌退去后,凑上了前。
“皇后,此五人,国舅为你兄第,对你的话不会不听,但是他代表的十三族大部分顽固势力,对储君王的政策很是抵触,他断然是不会支持储君王的,而左大宰丞是二皇子的岳丈,他的势力绝对会支持二皇子的,右宰丞为人耿直,但是,听说,自万德宗病危后,无数说客都有与他秘密接触,三大将军中,威武将军一直跟在三皇子的身边,骑龙将军负责白城全部安防,与储君王走得近些,而勤牧将军可是左宰丞的二子。”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仁庄皇后,无力闭上眼。
谷芬唯有凑上她耳旁。
“争斗已难免,皇后,不如拟好密诏,德宗一走,七日过后,宣召三位皇子,然后宣布其中一名继承大统,软禁其他两名,在自己看管下,继位者不敢害他们性命,方可保全他们三人之性命啊!”
仁庄皇后,眼突然睁开。
“难道,最后,还是只能选一个么?”
明月被里总管安置在了花匠房里最偏僻的单人寝房里,夜已入半,烛光微微,稍倚寒窗,外面不知何时滴滴答答下起雨来了。
明月觉得那雨造就了黑夜里最后的声音,也是最美的声音,世间浸没在雨里沉默的东西都开始有自己的声音,此时,它们的内心的话,得到了宣泄,而我自己的却不能。
模模糊糊,明月已经二十岁了,这是母亲离开后五年零三十三天的夜,他又想起了她,不知道她在未知的某个时间某个地方里,能否听见他寄托在雨声里,编织好的思念,
正在明月悲伤之际,一个黑影从他窗前匆匆闪过。
“那么晚了,是谁?”
明月不由跟了过去,一直跟到了养花圃。
养花圃的此时亮起了烛光,在风雨中摇摇摆摆,错落出一个白衣飘飘少女的身影,她正在往花房里搬着泥土还有些松散的栽花,大概是怕大雨打垮吧。
明月不解,就一些刚种的花木而已,至于如此爱惜么?
少女脸色带着薄纱,瞧不清楚其模样,当她发现明月时,有些惊愕看向明月,想不明白,夜那么深,养花圃那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在,但看见储君王府的服饰,心就没那么害怕。
明月倒是大惊,烛光映在少女的右側脸上,润白美丽,但看到她那双乌黑纯净,不夹杂人间半丝杂质了眼睛时,明月的心神居然被它摄去,突然脑海里,世间的一切都便是美好的了,没有邪恶了。
好厉害的瞳力!
明月催动异火,滚烫使得自己清醒了过来,但是,少女已经不知去向。
第二天,明月依旧沉浸在昨晚的事件中,对少女的一眼始终念念难忘。
恰巧在去里总管那路上,听到了有关养花女的事,一个老麽麽带着一个小侍女从花圃方向走来。。
“这盆紫罗兰真漂亮啊,黎麽麽!”
“若馨种的,能不漂亮么?不过,那孩子,实在叫人害怕!”
“啊?若馨姐姐么?”
“以后你还是别那么靠近她,那可是个被诅咒的孩子,你又不是没看过她脸上的黑斑,还有,人要是看见了她那双眼,连魂都会被她勾走!上次我就看了她一眼,就在原地呆了一个下午,满脑子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乱转!吓坏我了。”
“啊!?那么恐怖啊!”
小侍女听了,身子为之一抖,再想想若馨那不似人该有的黑斑,还有独来独往,神踪诡秘性格,心里信了几分,对花圃多生出一份森然的感觉。
诅咒?黑斑?眼睛?
里总管安排了明月在属于花匠班的一个维护储君王府花木枯败葺剪小组里,组长是一个长脸的三十多岁的人,名叫辰燕,小组一共有十个人。
在明月准备离开的时候,里总管轻轻拍了下明月的肩膀,在他耳边说。
“明月上使,我已潜伏北方多年,自有我自己任务,如今,宗主指派你过来,我只是负责配合下,现在我已配合完毕,以后,你做你的,我忙我的,你自己就权宜行事了!”
明月心里冷哼一声,知是上次自己不懂事,不再敢信任自己了。
“明白!”
里总管也知道明月心里怎么想,但是,在性命面前,唯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明月上使,做什么事,人总要为自己活着!希望你能好好记着,这才是生存之道。”
明月没有发表意见。
看见明月对自己有些不屑,里总管心有不悦,还是微笑着送走明月。
看来,冥宗想要的情报,只能自己去搜寻了。
早上,储君王去了趟皇宫,万德宗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另外两名皇子也回到了白城,不过都在城外安营,未住进白城,入城时,更是有着无数铁甲心腹伴随。
山雨欲来风满楼,白城里,各种传言满天飞,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但是,储君王府却依旧如往常平静,该扫地的扫地,该巡逻的巡逻,储君王也是除了去皇宫,就是在家看看书,在府中到处逛逛,偶尔拜访而来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明月借着花匠身份,虽然可以到处走动,但一直未能接近储君王的府中小院,倒是发现,储君王府古怪的人很多。
夜,是很多不眠的人的很好掩护,特别是雨夜,储君王的府中小院,是了解这个人的最好去处,此时的他,正在皇**中。
明月一身黑衣,悄悄躲过护卫,来到了小院的屋梁上,可惜,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黑暗里,一个同样黑衣的身影,已入房中,周围护卫很多,但是,没有特别高手,加上,来人也是潜伏功力极深。
黑影在府中翻找的声音,被雨声所覆盖,找了许久,明月突然瞧见,他动作停顿了会,然后,在一个密阁里找到了几份密件,藏进了自己的衣兜。
黑影有所收获,立马找了个空隙,溜出房子。
明月本想跟上去,截住他,可一对护卫走过,不得已秘藏了会,不远的树上,在黑影开溜的时候,掉落了几瓣叶子。
护卫刚过,明月循着黑影离去的方向,寻了过去。
雨很大,盖住了世间一切声音。
明月顾不得雨,一直跟到了偏僻的养花圃,发现周围花有些残乱。
不远处,一个黑衣躺在了风雨里,明月立马警惕走过去,人已死,一剑封喉,是刚才的黑影,衣兜信件已无。
突然,明月感觉背后有动静,马上潜伏到最近的房柱阴暗处。
来人来到尸体旁,从包袱里拿来一套护卫衣服,把黑衣人的黑衣换掉,他蒙着脸,明月瞧不见他模样。
突然细心的他,发现尸体原本是趴着的,此时,已面朝上,那是明月刚才急忙寻找密件,把他翻了过来。
明月暗想不妙,果然来人警惕望向四周,明月心一横,准备出手。
可惜来人四处观望下,害怕被发现,换好衣服,迅速离去,他在储君王府拐了几处地方,确定没人跟踪后,明月远远看见他走进了花匠班辰燕的寝房。
第二天,王府一个护卫长,被人杀死于养花圃中,一时,储君王府也随紧张起来,而储君王始终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是叫人彻查此事而已,只当做是外面的势力,杀害了府中的护卫。
明月毕竟做卧底的时间还短,经验不足,闲忙时,竟有意无意向另外花童打听辰燕的事,东西没打听出来,此事却传到了辰燕耳中。
一天,明月正与其他花童一起干活,辰燕在旁监工,突然他走到明月旁边,
“青磊是吧?脚上的鞋,怎么那么多养花圃的泥,最近有去养花圃吧?”
明月一看脚下,糟了,那晚在花圃粘上的泥,太有粘性,竟还存留着一些。
“对不起,前几天傍晚下雨的时候,为里总管取一株紫罗兰,粘上的,一时没注意还有那么多!”
“嗯,这样啊!也没事,只是,你现在是我的人,穿着粘着泥的鞋在府中行走,可是不怎么好的,回去洗干净它再穿!”
“是是……”
明月心里大惊,午饭时间,暗地里把这件事告诉了里总管,惊得里总管责骂明月太冲动,不但没有帮明月出谋划策,反倒密函给了宗主。
里总管怕是帮不了自己的,不久外面,很多大事,把王府这件小事给覆盖了。
首先是白城骑龙将军被人举报有小贪毛病,多位主张长子继承大统的重臣要么突然暴毙,要么辞官归家,二皇子把漠北的五万的边防军往白城方向慢慢调离,威武将军在南方防线上,抽下三万铁甲营
说要回驻白城,防止有人借皇权交叠之际闹出事端,就连很少在白城出现的“翼骑士团”,不少人也在白城外围,瞧见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