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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轻柳

风黎也没回去,他今天要去隐月谷,那是被爷爷禁足的地方,其他人都没离开,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表现出独立特行,他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至于启源之家,他的境界足够了,要不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很早,他就可以进去了。他坐在一块半掩在柳条下的长条形的大白石上,坐在柳叶的阴影里,就这样默默地看他们激烈的讨论,这种讨论,基本上他是搀和不上的,不过,他也懒得去搀和,这些人的境界和他比,差太远了。记得上个月的今天,其他人还在为一阶、二阶拼命挣扎的时候,他就已经跨入了九阶的行列,只差一步,就能成为正式的弓术猎人,他的老师葛大叔目前也只处于这个行列,虽然经验和实战比不上大他二十多岁的老师,不过至少纸面上的实力已经相等了。这一点,他的老师并不知道。

葛叔三个人也没离开,因为他前面的人还站在那里,那个中年人,潘正,似乎正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正盯着某个地方驻足微笑。葛叔也只好站在那里陪着。

“葛老师,那个学员是你们村的吧,看起来好特别,丝毫没有兴奋的样子,启源之家似乎对他的吸引力不大啊”葛叔正默默地站在那里观看一地的少年,暗暗思量这次风语村会有多少人入选的时候,突然旁边一道清脆的女声将他唤醒。

“嗯?你说谁?”旁边葛叔还没答话,倒是正饶有兴趣观看少年们的潘正回过头来插话问道,并用眼睛看着葛叔。

“嗯,潘老师,他是我们村的学员,他叫风黎。”葛叔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见潘正盯着他,只得回道。接着目光闪烁了一下,顿了顿,思量了怎么开口后,继续又道:“至于石老师说的,也许他没有对启源弓术者之家有轻视之意,”说到这里,葛叔又顿了一下,接着面有苦笑之色,“之所以会如此,呵,他已经达到了准猎人6阶之境了。特根本无需为是否能进启源之家儿担心。”

“什么?!”这次轮到那中年人色变,再无一丝刚才的从容大度。“六阶!我的班级里,现在最高的也才六阶!”潘正骇然,“一个乡村小子,没有任何辅助下,凭自己的修炼达到六阶,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为什么一直没有你们风语村的举荐信?葛老师?”中年人虽然是一句普通的问话,不过那丝不满和怒意,却没有多少掩盖。

葛叔如何听不出话里的不满,村镇的基础训练,本就是为学院发现并输送人才,这是国家的明文规定,这样的少年没得到举荐,就是他的失职。苦笑了一下“潘老师,他只有14岁……按照以前的规定,他还不到入学的年龄。”

“什么?!……”潘正彻底无语,睁大了眼睛,久久没有说话。葛叔苦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后面二人的惊骇,盯着那个躲在树荫下的少年,默默无语。

目前他对风黎的认识还停留在准猎人的六阶,这已经足够引起他的惊骇了,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不得不在心里暗暗点头,“这个少年的弓术天赋却是太惊艳了,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这是第一个,估计也整个夜枭城范围内唯一的一个。”不过,因为他并不喜欢这个少年,所以这些,他一直放在心里,从未表露出来,依旧是那副严厉的面孔。

三位老师站在高大的伞一样大张的榕树下讨论惊骇的时候,一群少年簇拥着那个冷脸的少年来到高谈阔论的一群少年面前。

“小子,你嚣张什么,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达到二阶吗?笑什么?”刚一走进,那名早看他们不顺眼的少年指着那个正肆意大笑的少年怒斥道。

那群人的声音立即戛然而止,一个个脸现怒意,瞪着站在他们面前那个看起来挺壮实的的家伙。

刚才那个大笑的少年此时沉默着排众而出,慢慢地走过来,盯着那个瞪着他们的少年,“怎么?你们风语村的人就这点心胸吗,如果都是你这等货色的话,看来这次入选启源之家的名额怕大半都要落入我们莺啼村了”那少年满脸讥诮之色,盯着那个壮实的少年。

“你……”那少年顿时梗咽,满脸通红怒视着那个满脸嘲讽的少年,接着道“你嚣张什么,小人得志,哼!区区二阶而已,你以为只有你们莺啼村有吗,我们风语村多的是!”

“哦,是吗”那少年一如既往的嘲讽,“我怎么听人说,你们这里二阶以上的学员,只有个叫什么风厉的。其他的都在二阶以下啊,哈哈!”那少年大笑。

“哼!”一道不满的哼声。

“哦。这儿兄台,莫非有有异议吗”那少年见之前那人怒视着他却也不开腔,但那群人之中的另有一人露出不屑的神色。于是戏谑着盯着那人道。

“哼。井底之蛙!”那人话不多。但是,每句话都能轻易撩起人的愤怒。

“你……”那人气得一顿,“好!既然你们如此自以为是,看来你们这边一定有很多了不得的高手了,我们比一比如何,手底下见真章,赢了的才是好汉!输了的就别再丢人现眼,有多远滚多远!”

“哼!怕你们吗!”刚才被噎住那人,接过了话题,争锋相对地道,“找上你们的人,让你们这群井底之蛙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们风语村这个地反,最好收敛点,不要把狗尾巴翘上天了!哼!”

“哼!废话真多,带路!!”那人一挥手,仿佛路人一样,不再看他。只盯着那个冷脸的少年。

“你……”那人满脸通红,他感觉受到了轻视,受到了侮辱。“井底之蛙,无知,哼!”不过毕竟不是他上场,轻哼一声,不过也只好看着风厉。

“好吧,就那里!”风厉不再多言,顺手一指。

那少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习练场的边缘,有一排嫩黄的杨柳。此时正值初春,杨柳抽芽的季节,一根一根细细的,斜斜的,如黄莺般毛茸茸的嫩黄轻枝随着清风微荡。飘扬的轻柳后边,有一个左右摇摆的不倒翁醒的箭靶。

这个箭靶……是三阶测试的水准吧,这种箭靶材质坚硬,即使射中了也不易使箭入靶,再加之这个靶左右不停地晃动,并不让人安心踏步地使力瞄准,这不仅考验弓术者基本的洞察力,经验,还有能使箭头插入靶心的那份臂力。这也是以往的学院考验学员入学资格的水准,此时正对他刚才能入学的嚣张。这次能早日入学,确实是一份运气,以他现在的水准,要做到实在有些艰难。不过,对面那人正沉默着看着他,已经是骑虎难下的情况,只得硬着头皮道:“规矩是什么?”

“很简单,十箭为准,不倒靶靶心位置,箭多者为胜”

“好吧,走!”那冷脸少年仿佛胜券在握的摸样,让他微微有些后悔,没想到真遇到个硬手,这风语村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看他年纪不大,估计真已经达到了三阶的水准,不过既然已经放出去话,也不能示弱,干脆利落地带头往不倒靶那边走去。他身边的人尽管知道他的底细,很有些为难,不过显然极为了解他,没有多言,急忙跟着他尾随而去。

“走吧。”风厉也带头跟上。

“嗯,我们走!”

一群人很快来到柳树旁。嫩黄的柳枝散发着幽幽的清春气息,轻柔地摆动着,在众人的头顶拂来撩去。

“你们那边几人参加?”那冷脸少年首先道。

“几人……”那少年心里暗抽一口冷气,“难道他们那边不只一人达到了三阶。”他知道他们这边几人都没有进入三阶,不想他们跟着丢人,装着一副不耐烦般干脆利落的样子:“什么几人?就我们俩。速战速决,一举定胜负!”

“好!”冷脸少年风厉也干净的一个字。

两人都从背上慢慢把弓取了下来,紧紧握在手中,面孔也变得严肃正式起来。每一个弓术者一旦将弓握在手中,就是一个神圣的誓言,不离不弃的誓言,严正以待的誓言,每一个弓术者必须对手里的弓保持最虔诚的信仰,最坚不可移的忠诚,最真诚、最本能、如手臂般的信赖。当两人取下弓,握在手里那一刻,其他人无论什么情绪都暂时禁闭了起来,默默地退开散在两旁,给他们留下一条笔直的空地对着前面的箭靶。

“谁先?”两人并肩面对着前面的箭靶。

“你先来。”少年说完不待风厉回答,已经退开,站在斜后方,把场地完全留给了风厉。

风厉默许了。他握着手里的弓,默默走到场地正中央,不言不语,静静地盯着前方摇摆不定的箭靶,他的目光,坚定,锐利,射出一战必胜的豪光。冰冷的脸上满是不屈的刚毅,这个单手握弓的少年,有一股超脱于年龄的坚固和沉稳,不被任何东西动摇的意志。

柔软的柳枝像流苏一样在他额前摇摆,恍惚一顶帝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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