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头叉腰立于身前,正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发出几声冷笑,说道:“小娃娃,你倒是骂啊。”
太意外了,我说声音有些耳熟,原来是他。那日火焰城中,这个老头舌灿莲花,兜售兽蛋,极有技巧。哪只今日又在此处相遇,这老头什么来头?
“原来是老前辈到了,晚辈该死,实在是失敬。”
“嘿嘿,见风使舵,从老光棍变成老前辈,我是身价暴涨了。小娃娃,我来问你,如何进入地宫的?”
“这个——”
吕智稍一犹豫,便将进入过程说了一遍。老头听完,微微点了下头,似在感叹:“难怪,我说你怎么能破得了极破天咒,原来有咒印师的帮助。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
“那四个人是以自身血气强破咒术,这是以命破咒的禁忌咒印术,血气耗尽,便是死期。既然不惜损折几位咒印师也要进入,如此说来,这地宫里确实存在那物了。那么会存于何处?”突地老头眼光一亮,似是猜到了某处所在。
“果然汤家便是咒印师家族吗?他们进来又是为了什么?”
老头不答,又继续问道:“你既不知找何而来为何还要进来?”
“听说这地宫岩壁入口处刻有天道第一宫的极密武技,便是为此而来。”
“原来是这样,那极密武技算不了什么,既然刻在地宫入口,想来也不算稀珍之物。”
“晚辈有一件事不明,想要请教。”
“小娃娃,想要问什么?”
“既然老前辈认为那个化石蛋定能孵化,为何还要出售?”
“这个嘛,嘿嘿……”老头干笑几声,却不回答。
吕智见他眼神略带诡秘,和火焰城那时的气魄有极大不同,不禁心下诧异。既然他如此在乎化石蛋,为何出卖?一时难以索解。
“老前辈,似乎你知道这地宫是什么来历?”
“这地宫本是远古之前无上皇主的寝宫,拥有十八室咒卫护宫,遥控一国,后国家被一九阶幻化师所灭,千古以来,天地变化,这地宫淹没在何处便无人知晓了,只是传闻有一件咒印师的宝物,也在地宫中就此失传。”
“是何宝物?”
老头尚未回答,一阵沉重的叹息声传来,地宫竟然随之一晃,这声叹息充满了孤寂,落寞之意。见得老头脸色急变,撤了封住吕智的凭空之力,急向后退出几步,说道:“不妙,万没想到,千古以来,魂念竟然尚存。”
“难道那股魂化并未泯灭?”
“应该是如此,岩壁上的石刻必是那魂念所为。嘿嘿,这缕魂化必是真魂所凝,方有灵念。小娃娃,这地宫危机四伏,能否活着离开就看你的造化了。”话声遥遥传来,老头逃离速度极快,只留下一道残影,在第十八室尸室一闪,人便消失。
“怎么办?”吕智稍一犹豫,也随在老头身后,意欲穿回十八室,怎知刚到尸室入口,竟遇屏障,一头犹如撞在了铜镜之上。刚刚奔走太急,力使的大了,只感觉额头一阵肿胀。
“这老东西,不怀好意,竟设屏障,把我留给了魂念,该怎么办?”石室两个出口,退路已被封住,吕智只能继续向前,刚过门洞,又是一声叹息传来,地宫依旧一晃。
出了石室竟是一个硕大的花园,花残柳败,落叶满地,中有一池,似能储水,但已干涸。走了半个时辰,再向前去,见一凉亭,一人背对吕智,负手站立,头颈上挑,似在远望,过得片刻,忽然发出一声叹息,和之前所闻相同。
这声叹息相距极近,竟如一枚石锤,重重砸在了心脏之上,吕智但觉心脏剧颤,难过已极,竟然失声,嘴里不由发出“啊”的一声。声音一出,就知不妙,想要转身潜逃,身体却被极大威压震慑,双脚竟如钉在原地,一动也无法动了。那人转了身,把吕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既不说话,也无动作。
这人双眼呆滞,目光空洞。身体呈半透明状态,双脚竟然离地两尺,凭空悬着,完全不似活人。倒是和那刻图有三分相像,难道真便是那缕魂念?据老头介绍,应该已存万古,然何不灭?
如此正面相遇,多半凶多吉少,吕智只感冷汗兹兹而流,竟然将后背浸湿了。
那魂念踏出一步,周遭气体一番波动,左臂一挥,就将吕智倒贯而出,和那老头所用似乎是同一法门,可以凭空使力,封锁精气。这一下用力似乎不重,吕智竟未摔伤,不过也是皮酸肉痛,周身骨疼。
突然那缕魂念竟然发出“咦”的一声,显是极其惊讶,见他眼睛盯着自己腰际,不知是何物让他吃惊。顺着目光瞧去,自己腰间一块黑牌已经裸露在外,这牌子平时有长衫遮挡,无法得见,刚刚自己被甩出,长衫掀起,竟露了出来。
那魂念凭空使力,竟然崩断牌链,一手抓去。只见他将黑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观摩,脸色原本僵硬,盯了黑牌一会之后竟是渐转柔和,目光也有生气洒出。
这张黑牌乃是当日瑶瑶离别时所赠,不知是何物所制,非金非铁,却比金铁尚要沉重,平时把捏惯了,从未发现它有何特别之处。
魂念不住摩挲,又轻轻叹了一气,竟含欢愉之意,这次地宫毫无动摇。吕智望着他,不知这黑牌和魂念有何关联,但肯定黑牌对他来说算是久别重逢的旧物。直觉中这缕魂念已无杀意,吕智便轻轻咳嗽了一声,魂念似乎并无耳闻,竟没反应,还是盯着黑牌发呆。
过了许久,魂念托着黑牌,竟自转身而行,足踏气波,一步跨出丈许。虽然可能会有危险,但那黑牌乃是瑶瑶所赠,万不能如此轻易遗失,况且后路被封,唯有前行方能寻找脱身之道,咬了咬牙,竟是追逐魂念而去。
花园之中歧路繁多,那魂念去势又是奇快,紧赶慢赶,才未失去他的行踪。如此又过了两庭,穿过甬道,见那魂念入了一座石室,尚未得见石室之内情形如何,只听得“啪”一声响,似是有物落地之声,急忙穿过门户,进了石室。只见这石室和前面所见皆有不同,似是个极大的寝室,左角有一处岩床,几处石桌石凳,还有几处桌面之上陈列石瓶,似乎插花所用。右侧却像是一处打坐练功之处,石壁地面皆有符咒刻痕,岩壁之上也有类似刀剑伤痕。
但让吕智惊讶的并非这些,而是右侧有一具别类的尸骨,头戴石冠,身披石甲,手指凌空指去,半屈于地,想是有石甲支撑,也不倒去,浑身尸骨百洞贯穿,竟不散架。
再寻那缕魂念,已是不知去向,难道他能穿墙透室?一缕魂念,并非真人,或许有此能耐。低头只见黑牌遗落在地,正在这具尸身之前,刚刚坠地之声便是它所发了?吕智急忙收起黑牌,绑好链绳,挂回腰间,又向那具尸骨瞄了几眼,登时醒悟,这就是魂念所刻壁画中最后杀死那人,极破天咒也是此人临死之时发出。
既然这是什么“无上皇主”,想来当年必是极其厉害的角色,这是他寝宫,不知有没有什么宝物之类,遂在寝宫四处转了一圈,除去咒刻,竟无别物,最后失望离去。
寝宫只有一个门户,返回之后又入了花园,东西南北也难辨认,正在愁思该往何处行去,忽然一声妖兽的惨叫从左侧传来,见那左侧有个门户,当下如遇明灯引路,几个箭步就窜了出去。
这个门户竟是迷宫入口,眼前雾气缭绕,难辨方向。打斗叫喊之声不断传来,遂而循声而往,虽时而碰到岩壁阻隔,便换道路,但总是牵寄声音出处,若是发觉离声源远了,便弃了这路,如此磨磨蹭蹭,走了良久,终于发现声音仅有一墙之隔,听得一个传出的声音极其愤怒惊恐,竟是李可的口音,继而惨叫一声,竟似受了重伤。
听不见妖兽的声音,到底在和谁战斗?
吕智急欲探寻究竟,这一墙之隔虽近实远,道路双通,随意选了左路,一路忧心如焚,结果走了老远,竟又被岩壁阻隔。急忙回头,幸好这次竟能返回刚刚的墙壁处,闷喝之声不断传出,打斗甚为激烈。这次再走右路,道路虽通,却曲折繁复,终于走到了声音之处,只见这是一个极大的祭坛,祭坛四周遍布石兽,祭坛之上供着一物,似是一个黑漆漆的长盒,周围隐隐看见咒印密布。
这些石兽额头刻有咒印,似是几人闯入祭坛,激活了某种咒术,使这些石兽能够活动,守护祭坛。
汤化淳和李明扬此刻紫色天道罡气发出,竭力不让石兽贴近三个少年身边,虽然两人时而一掌切断石牛之角,或是拽脱石兽之尾,却依然无法使石兽毙命。再看地上,汤家那位少年横躺在地,已无声息。李可嘴角流血,胸骨塌陷,似乎被一头石牛撞碎,此刻正躺在汤婉莹的怀里。汤婉莹帮他擦去血迹,一方手帕,已自红透。眼中竟似湿润,怕他咳血出来,手掌轻抚。
“李可哥——”
吕智看到李可受了重伤,血气登时上涌,直冲额头,脚下发力,手上凝气为剑,也不顾汤家父女在侧,本该隐藏驭气诀这点。用剑砍去,正中一头石牛脖颈,听得发出一声巨响,精气竟然被打散,石牛毫无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