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三日。
窗外传来了鸡鸣,篱末禾揉揉眼角,一脚踢开了枕头,然后半眯着眼望向窗外,似乎是杨伯华在与凛生练剑,然后再望望那只懒散公鸡,那是她和凛生昨日合力抓到的。
“真的是,伤才好一半就开始嘚瑟了……”篱末禾自言自语的念着,然后又笔直倒在床铺上,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掌,她穿越到这里来,有多久了呢?
一个月?不对,是三个月了。
三个月……是啊,她从21世纪消失,整整三个月了,入学考试都没去呢,是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妈妈她,应该报警了,可是,不可能找到她的吧……还有,李雪松那魂淡欠了她十五块三毛钱没还呢,安许颜应该跟那小三成天风花雪月去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她篱末禾找了一个又帅又会武功还很温柔的男朋友,虽然他不会计算机拉,但人家会飞檐走壁,莫非安许颜要扛一架飞机?
“噗……”想到这里,篱末禾不禁笑了。
不过,好歹她也是从现代来的,在这个架空的时代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呢,人家又不是理科生,随便弄点材料就可以发电……
果然,文科生只能有挨打的份呢。
“小姑娘,老朽进来了。”门外传来杨伯华的声音,篱末禾翻了个身,懒懒的说道:“进来吧。”
“你成天卧在床头,迟早会躺出病来。”杨伯华话音刚落,篱末禾便猛的起身,她拍了拍杨伯华的肩膀然后道:“前辈,你千万不能学我妈,她可唠叨了。”
“小姑娘,老朽给你一个好东西。”杨伯华摸了一把稀疏依旧的胡子,然后笑眯眯从袖内拿出一样东西,那东西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篱末禾拿着它细细打量。
一块钢板为底座,至于上面密密麻麻的零件,则让篱末禾眼花缭乱,杨伯华笑着将她带到窗前,然后说着:“这里,是瞄准……然后,你再摁下这里试试……”
篱末禾无意识的瞄准着凛生,他正在练剑,那剑刃画出来的弧度可真好看,这时杨伯华指了指一个像大拇指宽的铁块,似乎是让她拉过来,于是篱末禾愣愣的用力一扳,忽然,钢板上的五根钢针少了一根,正直直的朝凛生飞去,十万火急之时,凛生右手转剑挥去,挡了个正着,然后“叮”的一声,那钢针掉落在了地面上。
这短短的一秒钟让篱末禾仿佛经历了从地狱飞到了天堂然后又掉落在人间的三次轮回,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小命啊,咦,凛生正奇怪的看着她!
“不是我!是他!”篱末禾连忙起身为自己辩护,狠狠的指向杨伯华,所谓卖的一手好队友。
而凛生却只是轻轻动了动嘴角,似乎笑了,他认真的收了剑,朝便屋内走来。
“就是你,干嘛不告诉我这玩意那么恐怖?”篱末禾将那东西丢在了杨伯华身上,这时凛生便推开门进来打圆场:“师公是想试探试探我,別无恶意。”
“那也不行,你伤才刚好一半!”篱末禾愤愤的叉着腰,只见杨伯华笑了:“小姑娘,这东西送与你防身可好?”
“送给我?”篱末禾咽了咽口水,确实,用来防身的话是不错的玩意,而且后座机基本为零,除了有些重外……
“成交!这样我就不同你计较了。”篱末禾夺过那刚才让她差点魂飞魄散的东西,见杨伯华又在笑,不禁问道:“这玩意叫什么?”
杨伯华摆了摆手:“小姑娘你自己同它取一个吧。”
“我自己取?”篱末禾脑子瞬间飞过许多武侠小说的桥段,然后想了想,才道:“就叫‘狙钢’好了~”
说着她便收起“狙钢”,暗自想着自己不愧为文科生,取得名字都那么霸气。
“那么,我们就同师公告辞了。”凛生恭恭敬敬的低了下头,篱末禾正也点了三下头才突然醒悟:“告辞?!”
“嗯,我们得回舟山,免得师父他们担心。”凛生说罢,篱末禾便搓了搓衣角,有些舍不得了,她撇了撇嘴,望着杨伯华说道:“老前辈,日后有时间,我定来看你。”
“哈哈,小姑娘,有缘会再见的。”杨伯华摸了把胡子,意味深长的笑了。
一匹褐色的骏马停在院外,凛生揣了一袋说是粮食的东西,然后翻上了马背,篱末禾一脸尴尬的估算着自己能爬上这匹马的几率,是零啊!凛生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伸出左手,篱末禾抿了抿唇,然后搭上右手,竟被凛生扯到了怀里,篱末禾瞬时就脸红了,她挪了挪身子,踩了脚马的脖子,然后一脸囧样的被凛生抱到了身后。
“抓紧我。”凛生拿起缰绳,随之望了身后的篱末禾一眼,她低着头环抱住了他的腰,暗自窃喜,啊抱住了抱住了,身材这么好的男人是属于她篱末禾的~
凛生朝马踹了脚,那马就得命的开始跑起来,篱末禾就这样看着路边的风景,然后感受着凛生的温度,慢慢的,她侧着头贴在了凛生的后背上,听着马蹄声开始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哎,一回舟山,你可不许跟周堇莲好。”篱末禾突然说道。
“嗯,为何?”凛生握着缰绳,疑惑的问着。
篱末禾听罢,她又微微红了脸,然后轻轻呼吸着,将凛生抓的更紧了:“只准你跟我好。”
“嗯。”凛生不假思索的应着。
篱末禾则抬了抬眼,她能想象到他笑的样子,像羽毛末端那截毛茸茸的地方,让人看着总想上去捏一把,凛生的笑容对于篱末禾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篱末禾啃馒头已经啃到没了力气,这连绵不绝的山水她也看得有些不耐烦,马儿似乎也累了,越跑越慢,要不是他们现在是逃犯,早就跑大路了,才不会走这么偏僻的小路。
“不行了,让马停一下,我要休息!”篱末禾扯了扯凛生,这是她今天第八次说要下马了,可凛生却笑着说:“前面有一家客栈。”
篱末禾听闻便探出了个头,前方200米处还真有个客栈,里面灯火通明,但她却疑惑着:“这荒郊野岭的,居然有人开客栈,太诡异了吧?”
“天黑了赶路会很危险,还是在这里住一宿吧。”凛生提议着,篱末禾也想象了一下夜黑风高的他们骑着疲惫的马儿慢跑着,然后身后一群饥饿野狼在狂奔……
“那就住一宿吧。”篱末禾认真的说道。
凛生点头将她抱下了马,然后往店门走去。
“客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啊?”那店小二笑眯眯的凑了过来,篱末禾则扯着凛生的衣角,不爽的说:“当然是住店了!”
“嗯,给我准备两间房。”凛生说着便给了那店小二一绽碎银,篱末禾却突然摆手说:“只要一间!”
那店小二则一脸嘚瑟的收起了银子,笑着道:“客官,里边请。”
他将他们带到了二楼,篱末禾下意识的瞧了眼楼下,没想到这里人还不少,他们的房间是最左端的一间,店小二给了凛生钥匙之后便下去了。
篱末禾推开门,这房间说坏不坏,说好也不好,她也就将就着坐在了凳子上,凛生则站在门口,犹豫的说着:“还是开两间吧?”
“不要,我怕!”篱末禾脱口而出,万一这三更半夜的有猥琐大汉跑进来怎么办?她一弱女子对付得过来嘛?
凛生看着篱末禾固执的样子,只好走了进来,轻轻将门带上。
“坐啊。”篱末禾指了指凳子,然后望着凛生木讷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可凛生一坐下来,篱末禾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望着桌上的蜡烛,又将视线移到窗外,天就要黑了,到时候屋子里就点着几根蜡烛……篱末禾不禁开始幻想,然后凛生兽性大发,将自己推到床上……不对不对!篱末禾又猛的摇头,凛生可不是哪种人。
“那个……”篱末禾慌慌张张的打破沉寂,她抓了抓刘海,然后说:“你怎不问那日我为何被皇宫内的兵卫追杀……”
“你不说,我便不问。”凛生眨了眨眼,然后嘴角轻轻上扬,篱末禾立马亢奋了,他凛生什么时候这么会卖萌了,不带这样诱惑她的吧?
“咳咳……”篱末禾倒了杯茶一口饮尽,终于镇定了下来,然后才发现,这tm根本不是茶,是酒!
omg,她篱末禾也不是喝不得酒,只是酒量……
“这是酒啊……”篱末禾赶紧传达自己可能会醉的信息,可凛生却是个呆子,只是认真的嗯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后话。
好吧,篱末禾只好自认倒霉,虽然她也没醉,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天逐渐黑去,凛生自行点了蜡烛,屋子里瞬间变得有些昏黄,篱末禾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她正准备上床,又突然想到凛生该睡哪里……
“你,怎么办?”篱末禾指了指床,又望了望他。
“我坐在这里便好。”
“这样啊……”篱末禾说着便滚上了床,她偷偷望了眼凛生,发现他正望着窗外发呆,说不出的感觉,篱末禾只觉得他的侧脸被烛火映得扑朔迷离,等等,为什么她的头有点晕……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般这类酒都会有的后劲?
篱末禾猛的扯上被子盖住脸,小声的喘息着,不行,太热了……几番周折,她忍不住的坐了起来,扯了扯衣服,然后用手使劲扇着风。
“怎么了?”凛生奇怪的望着她,篱末禾则拼命摇头:“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热,开下窗子吧……”
凛生听罢,便推开了窗,瞬间冷风袭来,吹灭了蜡烛,屋内顿时一片漆黑,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人影。
篱末禾似乎舒服了一些,她抹了把汗,重新躺到了床上,不知道这酒劲什么时候消停。
似乎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篱末禾按捺不住的踢开被子,这叫什么事啊,怎么越来越热,像烧到100摄氏度要被煮沸了一样难受,突然,她听到了凛生的咳嗽声,虽然很小,但确实是听到了。
然后她望了眼窗外呼啸的风,又想起凛生的伤还没好,她拍了拍脑门然后猛得起身,将窗户关了个严实,凛生又轻轻咳了两声,问道:“怎了?”
篱末禾晕乎乎的走到他面前,然后抓住他的手,好凉……她突然扑到了他的身上,凛生往后一倒则摔到了地上,他奇怪的推了推篱末禾,然后皱着眉将右手抚在了她的额头上:“怎这么烫,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这荒郊野岭的哪有大夫啊……”篱末禾含糊不清的说着,然后她懒懒的闭着眼,在凛生怀里蹭了蹭,冰凉冰凉的,真舒服。
凛生也拿她没法子,只好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看着篱末禾像只小松鼠一样的在自己怀中蹭来蹭去。
篱末禾似乎还不知足,她闭着眼二话不说就扯下了凛生半截衣服,然后靠在他肩上,一脸的享受:“啊……冰凉冰凉的。”
凛生则愣在那里,不知是该将衣服扯上,还是……他终叹了口气,动了动身子靠在墙上,然后将篱末禾轻轻抱住,随之望着窗外的月光,久久没有睡去。
一夜过去。
刺眼的阳光照得篱末禾一阵晕眩,她揉了揉眼睛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正扑在凛生的怀里,还扯着他的半截衣服……篱末禾瞬间捂住嘴巴,然后红晕慢慢爬上了脸颊,天呐,她昨天到底干了什么……
篱末禾自知羞耻的低下头,她眨了眨眼,不经意间瞟到了凛生胸前的那几处伤疤,虽然面积不大,却深深的,扎中了篱末禾的心。
她犹豫的伸手,抚了抚那令人心疼的伤疤,然后发现凛生正皱着眉头,篱末禾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放下手,她缓缓起身,将那半截衣服轻轻的往上拉,生怕惊醒了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客官,该结账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篱末禾一跳,这时凛生也醒了,他望了望身前的篱末禾,又望了望那张木门,然后一声不吭的起身去开门,店小二则笑眯眯的看着有点衣衫不整的凛生:“客官,昨日睡的可好?”
“嗯。”凛生话不多说,给了店小二几绽碎银,便望着站起身来的篱末禾道:“我们走吧。”
出了客栈,篱末禾磨磨蹭蹭的跟着上了马,她抓着凛生,支支吾吾的说着:“昨天……”
“嗯?”凛生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没……怎么样吧……”篱末禾继续支支吾吾的抓了抓刘海。
“嗯。”凛生点着头,又道:“你昨日热的厉害,我正急着这没大夫,还好只是酒的问题,生病了可不好。”
篱末禾听的心头一暖,她缓缓伸出右手,然后碰了碰他胸前的位置,小声的问着:“还疼吗?”
“我不打紧。”凛生摇着头,他抚了抚篱末禾的头,然后握紧缰绳,嘴角微微上扬:“驾!”
篱末禾望着依旧不变的山水,心情却变了许多,如果可以,她希望这趟旅程,永远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