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从不知道风吹在身体上会是那么的冷,失态的蜷缩起来,想要暖和一点,可无论怎样努力,换来的结果依旧如故,还是那么的冷,让人难以忍受。
我这时才想起,就算百里红尘的光芒再盛,终究也不过是一个人类,身体的承受能力始终是有限度。
一阵暖流传遍全身,艰难睁开双眼,正在西域执行任务的灵犀赫然出现在我眼前。她双目紧闭,食指停驻在我胸口上方,不消片刻,身体就恢复了正常。
灵犀退后,单膝跪地,“主人。”
从她的表情中我已经得到了答案,叹了一口气,“真的找不到了吗?”
“灵犀失职,愿听主人责罚。”
算了,我又何必太过于执着过去,人应该向前看才对。
从灵犀手中接过画卷,吩咐她退下后,便解开了缚住画卷的红绳。墨香扑鼻而来,熟悉的人影闯入视线,我艰难的,几乎用尽全身气力才敢把手放上画卷,指腹反复摩挲着画中少年的脸,缓缓闭上双眼,想用心感受他的存在。
“有人来了。”
我收起画卷,施展灵力护住,跳进天池,灵犀紧跟在身后,随我一起入了天下山庄。
温度适宜的春天里,房间里燃了七八个个火炉,我身上还盖了好几床被子,但总觉得冷的要命,蜷缩在床上不断发抖。
灵犀端了盆水进来,见此状况,忙放下手中的事,运用灵力给我增加热度。
身体好像又暖和了起来,一直这样过了许久许久,灵犀再也坚持不住,额头上渗出层层细汗,脸色苍白得吓人。我命令她住手,犹豫了一下,她选择了听从我的命令。
一刹那,我觉得浑身好热,像被火烧一样,好难受,我的身体快被烈焰吞没了,谁来救救我?谁来?
火炉、被子等取暖物品全部撤走,灵犀不知从哪里找来冰块,摆放在我周围,然后默默退到一边,观察我的情况。
手心紧攒床单的一角,我努力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这结果早在我计算范围内,能怪谁呢?是我自己任性而造成的,我苦笑,这种让自己痛苦万分的事,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我百里红尘做得出来。
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吩咐灵犀退下,实在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也很讨厌自己以狼狈的模样示人。
“砰”!房门大开,灵犀失礼闯了进来,“主人,你还好吧。”
房间里结起了厚厚冰层,寒气逼人,我全然不受影响,专注看手中的画。
灵犀又唤了一声主人,见我没有反应,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小心翼翼地向我靠近。
“有什么事吗?”
灵犀这才停下脚步,“我以为……”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慕容成花费了那么大心思加快我体内诅咒力量的蔓延,不想,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还助我练成了一门水系秘术,妙哉,妙哉。
接下来的时间,我从灵犀口中了解了很多关于凤栖的事,得知他最后是在西域一个叫作晨国的地方消失。整理了一下线索,我的结论告诉我,凤栖活着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赶紧给灵犀下了紧盯住晨国的命令,叮嘱她一有消息立马向我汇报。
灵犀刚跨出门槛,“等一下。”我在后面补充,“先帮我查一查树妖,我想知道他跟百里家作对的原因。”
“是。”灵犀的身形隐没在屋外的光线中。
近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
我长期习惯呆在阴暗的角落,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在阳光下欢快奔跑的想法,斜睨了窗外柳树上的幻城,那家伙懒懒躺着,一脸享受。
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直到九十七把我拉出房间,才勉强移开。
入目处是百花齐放的花园,且不说规模很大极其宏大,单是花的种类就以足够让人眼花缭乱。我调侃,不愧是慕容皇室的人,生下来就只会享受,照这样下去,不用我来动手南燕国也迟早会亡。
逛的累了,我随意坐下,九十七扑倒在花丛中,翻滚了几下后,抬头送我一个灿烂的笑容,纯真的像小孩子一样,只是可怜了压毁在他身下的那些娇艳花朵。
枕着手臂躺下,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逸的享用温暖阳光,感觉……给我的感觉并不讨厌。脑海里不经意显现出幻城修长的身形,他的背后是刺眼的光芒,如此闪耀,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有趣,有这样的人陪在身边的确很有趣。
天渐渐黑了,九十七埋在鲜花堆里睡得正香,我没有义务叫他起床,无视他,一个人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灵犀从横梁上跳下,单手撑地,恭敬半跪在我面前,“主人。”
打开紧闭的窗户,凉风袭入,顿时觉得清爽万分,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听灵犀讲她查到的事情大概。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跟一个叫百里幽兰的女人脱不了关系,我听过她的名字,是百里家公认的禁忌。说起来她也是个天份极高的奇女子,几百年前曾经轰动一时。后来,据说是为了一个人类男人,她违反了百里家的族规,背叛了整个火族,跟男人私奔等云云。
我对一个女人愚蠢的爱情故事实在没什么兴趣,听起来只觉无聊,倒是灵犀,她耐心汇报故事的内容,表情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变化。
灵犀其实也不知道全部内容,毕竟是五百年之前的故事,又是禁忌,她讲了很多故事的发展可能性,其中爱情那一项可能性被我坚决否定,这世上不可能有那种东西。百里幽兰要真的是为了一个男人落得那般下场,那她确实该去死了,像我是绝对不可做那种可笑的事情。至于搜寻凤栖行踪,纯粹只是想把他带给我的恨意还给他罢了。
讲述完毕,我听不出那些关于百里幽兰的往事同树妖有什么联系,传言她爱上的应该是一个凡人没错吧!跃上屋顶,捧着凤栖的画像看星,一夜。
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睡得不好,全身酸痛,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才想起,昨晚看星星看得过分投入,后来不知不知睡着了,还是睡在屋顶上的。
“灵犀。”
话音刚落,面前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影,灵犀声音沉稳,“主人,有什么灵犀可以效劳。”
“知道这个任务为什么非要我来执行吗?”
“灵犀不知。”
拂去衣上尘埃,“花娘故意让我回到故国,这是一场对我的试炼,她在考验我。那么,她究竟想我怎么做呢?怎样的结果才是她喜欢的?”
“也许,她不想主人造成杀戮,大概是希望主人放下过去。”
放下?!谈何容易。轻轻一跳,停在柳树上,幻城不在,不知为何觉得气愤,手指深深嵌入树干,周围几棵树轰然倒下,幻城,他背着我究竟在忙什么?池塘里的水被火烧的沸腾,随后冻结成冰。
我落到青石路上,“走吧。”头也不回的出了天下山庄,灵犀在后面跟上。
陈妃娘娘回家省亲,广固城内热闹一片,远远的,我看到了皇宫的车队,排场很大,不愧是皇兄最宠爱的妃子,唯一一个跟现代的姐姐非常相像的女人。
来到陈府大门,时隔两年,这里一如既往辉煌。皇城禁卫军把整个府邸团团围住,外面的,连只苍蝇想飞进去都难,我见了只觉得可笑。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禁卫军们拔刀举在胸前,戒备我和灵犀,眼睛里却满是震撼。
“灵犀。”
“公子,有何吩咐。”
我故作娇气道:“真是讨厌啊,这些人,明明都是男人,干嘛一直用恶心的眼神盯着我看。”都怪花娘一定要我隐藏气息,现在好了,是个人都能接近我。
“要杀了他们吗?”
“眼睛通通挖掉,记得留几个活口,好让消息传到皇宫,造成所有人的恐慌,我要让他们知道南燕的梧桐公主回来了。”
“是,主人。”
灵犀忙于收割人命,眨眼时间,鲜血已经溅满了全身。
我不徐不慢的走向大门,“站住。”剩下的禁卫军挡住去路。
五指轻扬,细细的红线勒住了所有人的脖子,定睛一看,我周围就像结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一样。我向来讨厌不自量力的人,五根手指同时用力,禁卫军们在惨叫声中消失,天空中翻飞的红色灰烬纷纷扬扬而落。
远处还有人,一见到我如同见到鬼,丢盔弃甲而逃,我没有杀他们,追上了众人护送逃跑的陈家人,“陈妃娘娘是赶着来见红尘吗?怎么走的这么急?”
“梧……梧桐,你没死。”
我解开随意扎上的发带,黑色的青丝变成了夺目的红色,“好久不见。”
“杀了她,快……全部都上,杀了她。”
禁卫军没有听从她的指挥,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留下那个女人消失。”
有人小心翼翼的退后了几步,到了一定距离,他发疯似的逃跑了。有了这个成功逃走的先例,大多数人丢弃兵器,作鸟兽散,只有少数留了下来。
“对这种女人忠心的人都该死。”红线缠住大量禁卫军的脖子,一拉,他们统统灰飞烟灭。
“你们护送陈妃娘娘离开,我来挡住这妖女。”来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眉眼间和凤栖有几分相似,但他不是他。
我唤来灵犀,皱眉看了看她一身的血迹,尔后指着不知死活挡住我去路的男人,“把他抓起来。”
凡人怎么可能同火族的百里家比较,哼,还妄想做我的对手,可笑啊,灵犀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了他。
陈妃没跑多远就被我追到,我没放过忠心的部下们,一个不留,他们全死在了我百里红尘的手中。
丝线缠住女人的脖子,“我真的很讨厌你啊,陈妃娘娘。”
“不要杀我,求求你……梧桐求你不要……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我无情的收紧丝线,你的死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你跟那个女人长得太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