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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被麻绳捆绑的女孩在床上扭动得更为厉害,她惊恐着瞪大的双眼里充满了一条条红色的血丝,头发凌乱地散落在双肩,身体被结实粗大的麻绳勒成一块块红紫色的肉块。
看样子她几乎就将喘不过气,寿有些将信将疑,他起身来到床前,女孩颤抖着的身体微微动了动。寿不免尴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孩的**。不好意思的他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从何处下手,女孩身上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寿子,”女孩突然说道:“在你的眼睛里好象有个人。”
听到女孩这样说吓了寿一跳。寿不得不重新注视起女孩的眼睛来,“当然有个人了,那个人是你不是?”。
寿这样说多少带有调侃,他本想能够缓和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没想到女孩近乎尖叫着喊:“那个人不是我,那个人是你自己。”
“这就奇怪了?怎么可能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子,那一定是见鬼了。”寿嘲笑着心想。不过,一分钟之后寿便笑不出来了,他在女孩的眼睛里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诡秘地朝着他笑着。
寿惊吓得猛地向后退去。
“你看见什么了?”女孩一连问了两次,寿都没应声。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面熟”寿心想:“不可能是她?她和面前自称由页的女孩近乎是一个人”。
“寿子,你看见谁了?”女孩又问。
“这不可能是在现实里,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一个人的影子都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眼睛里。”寿自语后反问女孩:“我是在梦里,是吗?。”
女孩已经没什么力气发怒了,她的脸色憋得发紫色,嘴唇发青。本想说话的她已经很困难再发声。
寿急忙将女孩反转过来,他想为女孩解开捆绑在身体上的麻绳。
女孩的背部光滑的皮肤细腻得无可挑剔,不过她的全身像一根骨头。
寿又迟疑了一会儿。
女孩眼见就喘不上气,耷拉着脑袋在床沿边上挣扎。
“求求你了”女孩用微弱的声音哀求着寿能够马上伸出援手。寿不是不想马上救她,当他将女孩的身体反转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怎样解开绳子。
寿有些着急,他担心自己的迟疑会给女孩的生命带来危险。
女孩被麻绳捆成“A”字形,双手合十背于背部,整个身子看上去扁平而柔顺;麻绳从下半身分开,一个绳头绑住一只腿,膝盖弯转向上,脚心和女孩的脑袋成九十度角。这样即使女孩的腿脚还有些力气,她也是越挣扎,勒在脖子上的麻绳就会越紧,直到她无力为止。
“太过分了。”寿看着女孩身子遭受的痛苦不免得发了火。过分焦急的寿一时间还是无法找到麻绳的接头,他看不明白绳头是结在女孩的胸前还是其它的别处。
“该怎么办呢?”一时间寿犯了难。**女孩在寿面前并没有多余的媚态,紧缚着的身体除了对生命有一丝渴望之外,剩下来只有紧张和颤抖。
女孩在寿迟疑了片刻后又艰难地扭转头:“寿子,救我!”她的呼救再一次使寿清醒,趁着皎洁的月光,寿意外地在女孩的身上见到洇血的绳痕。他集中精神注视着绳子的去向:绳子在女孩的脖子上绕了两圈,结了一个死结;从前胸部位直到女孩的裆部一直有几个绳结,然后麻绳在脖子的后面又打了个死扣。
寿仔细地数了数,应该有四个绳结才对。女孩背缚着的双手,颤抖而颜色红肿。她哀求的眼神让寿不由得又看到了女孩眼睛里的那个人,寿揉了揉眼睛后开始去解女孩颈部的麻绳。
寿尝试几次,女孩喘息的样子几乎奄奄一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捆在她身上的麻绳才有了些松动的迹象。
“寿子,对不起。”寿没想到女孩在喘息之后第一句话会这么说,忙询问:“你究竟是谁?”女孩听寿这么问她,眼睛里意外地流出了眼泪,好象一肚子的委屈。
寿起身找来女孩的衣服,忙盖在她的身上。拎在寿手里的衣服看上去万分的眼熟。
“你是她吗?”寿问道。他等待着女孩能给他一个答案,如果眼前的女孩真是她的话,她会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问。
“哪个谁?”没想到,女孩既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否定。
“她!”寿只说了一个字。
女孩犹豫一了下后,点了点头,并且眉宇间充满了怨气。
“这幢大楼里还有其他人?”寿忽然意识到捆绑女孩的人或许就在附近。
没想到,女孩摇了摇头,然后一下子将寿抱了个结实,厉声质问道:“你跑哪里去了?让我一个人待了这么久。”
寿听了后不明白女孩在说什么话,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为什么和我说抱歉的话?图书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寿刚想仔细问问怀抱里的女孩,却见她根本没有松开胳臂的迹象,并且女孩哭的很伤心,一边哭泣一边还说:“我们没能留住老五,都怨我!”
寿听后更是糊涂了,女孩没头没脑的说话,而且语气有些歇斯底里,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我和你说过,”女孩说道:“有个女孩站在四楼跳下去了,并且那天在女厕里搬运小姑娘尸体的时候,我也一再警告你说我们身后有人,我现在只能藏在这里,我根本不能出去见人,她们都说我已经死了,陪伴我的只有身边的这只断了脚的娃娃。现在好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女孩说完更是死死抱住寿不放,吓得寿一身冷汗。
看起来,寿对于女孩说的话并不完全的相信,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他用更为疑惑的眼神望着女孩,女孩挣脱寿的怀抱后,反而被弄的不知所措。
在女孩面前寿多少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是在梦里,他不想去怀疑面前的女孩,但是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我在厕所里曾见到的是一只女人穿的黑色皮靴,那个女人是你吗?”寿低头注视着女孩的脚。
女孩蜷缩到破旧的床里,犹豫着,说:“那个人不是我。”
“不是你?”寿惊讶的问了半句,硬生生的将“难道图书馆里还会有其他人?”又咽了回去,到现在这个时候,寿不愿想象图书馆里还有其他人在。
“不是你?那是谁?”寿又问了句。
“老五!”女孩简单的回答道:“那个人是老五。”
“你是说老五穿着女人的衣服和靴子在图书馆的女厕里?”寿觉得女孩一定是在说玩笑话。
“是的。这就是秘密,这就是老五的秘密。那个人是他,他喜欢异装,还有…”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孩停顿了下来,低头不语。
“这怎么叫人相信,一个男人除了疯了,才会那样-——”
“他没有疯,他只是魔怔了。”女孩悲伤的说道:“他无法分清自己是谁了,他才会那样从楼上跳下来。”
“你是说老五是自杀的?”寿急切的问道:“快说,老五为什么要自杀?”
没想到女孩却沉默了,然后大哭起来说:“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寿听女孩这样说,愣了。
“都是因为你,因为老五,他喜欢你!他装扮成我的样子来吸引你的注意力!”
女孩的回答像刀一样刻在寿的心坎处,寿的心痛了一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寿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不要不承认,其实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意接受而已!”女孩情绪激动着大声怒斥道:“其实,你是知道的,他一直深爱着你,可是他也无法面对这一切,所以他才会说:‘你来了,我在这里,每滴鲜血都是你,每想你一次就是一滴鲜血。’那些画纸上的字,难道你就不觉得熟悉?那是老五写上去的,他是在暗示你,可是你却——”女孩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哭泣的厉害。
“你要知道他有多为难,他无从选择了,所以只能在你面前跳下去——可是他又不想让你看到,于是敲昏了你!”女孩抽噎的不行,说话时也有些断断续续。
只有寿愣的出神,他不敢相信女孩说的这一切是真的。
女孩抽噎了一气又道:“你以为你很了解你自己,其实那是假的,世界上有几个人彻底的了解自己?老五也是AB型血,你知道AB型血这,那,老五选择的是逃避,一种用死亡来掩盖的逃避,永远的逃避。”
寿听到这里,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发现自己哭了。
“我们的眼里往往都在注视着别人,可是有几个人能在自己的眼睛里看看我们自己,老五爱你爱的很痛苦,只要你现在仔细想一想便也清楚了。”
“我不相信——”寿站起来,怒道:“我不相信你说的真的。”
寿和女孩说完后便都沉默了,过了还一会儿,寿猛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到图书馆来?”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故意伪装糊涂?”女孩却反问道:“我们三个人在合作写一部关于AB型血的人和‘A’字形起脊建筑关系的论文,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在写论文之前,校园里曾流传一则传说,传说中说有个女同学和他的男友在长条椅子上发现了一个方盒子,盒子里装着肢解娃娃。虽然她和我一样都喜欢娃娃,但是在她死后,我发现她也是AB型的血,并且他们和我们一样喜欢在**时分偷着来图书馆幽会。我们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在你的提议下,我们三人才会偷偷的来图书馆,记得那天你还带了张画纸…”女孩说到这里,轻咳了声。
“你没发现,你很惧怕警察?你很讨厌见到警察,因为什么,你知道吗?那是因为你喜欢伪装,虽然你没有犯罪,但是你还惧怕警察,你担心你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这就是AB型血的人,这就是血谜,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只有在‘A’字形建筑里我们才会找到那份灵魂里的静谧。这就是我们论文里要论证的,现在整个事情发生的不可收拾,我是出不去图书馆了,整个学校的学生都以为我死了…”女孩说到这里,不免又哭起来。
寿心想女孩说的很对,每次看见警察的时候,都有种成了罪犯的预感,难道真如她所说,自己一直处在伪装之中?
“还有很多事我不太明白。”寿说道:“为什么我不记得我们三个人一起在图书馆门口照过照片?”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女孩简单的回答道。
“那么给我们照相的是不是那个女DJ?她的身旁还有她的孙女也在。”
“和你在医院时分析的一样”女孩看了看寿后说道:“你和那个警察分析的很正确,给我们照相的人是那个DJ老太,她原先是我们学校医院的心理辅导老师,后来去电台做了档关于灵异话题的节目,以前老五还在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收听…”一提到老五,女孩便有些哽咽。
“后来我们请她做我们论文的辅导老师,她欣然接收了,其实她一直在给图书馆的保安做心理治疗呢。”说到这里,女孩子又顿了顿。
“同时她也在论证AB血型的人和‘A’字形起脊建筑的关系,谁知道她的孙女却不小心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他发现老五异装的秘密,再后来,老五就杀了她…”
“‘A’字形起脊建筑和AB血型人真有那么大关系?”寿还想问些别的问题,却被女孩打断了。
“关系很大。你看庙宇和古代建筑都是起脊的,只有在这样的屋子里AB血型的人才会得到那份宁静,他才会感受到灵魂的安逸。”
“但是,”女孩有补充道;“随之而来的却是,AB血型的人会在这样的建筑中寻求一种解脱的仪式,这种仪式很可怕。”
“仪式?什么仪式?”寿马上又问道。
“血祭和绳缚!”女孩回答的很犹豫。
寿看了看她没说话,过了会儿问:“刚才——”
“刚才是我自己自缚的,我和你一样都喜欢绳子。”
“你就不怕到时候我不及时出现,然后你无法得到解脱?”
“给警察打电话的那个人是我,我还以为你无法度过你的难关,你知道吗?我们谁都无法阻止谁。”
“老五说那天你在图书馆里摔了下去,为什么你没出事?”寿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中,他始终无法理解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而不出事。
“我知道因为什么,但是我不能说,因为有人想我死,用我的血祭奠这幢大楼!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我还活着!”女孩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寿忽然问道。
女孩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