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是寿子吧?”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寿被两个穿制服的人截住。
“是。”寿胆怯地回答道。穿制服的两个人是警察。瘦高的警察将他带上警车,响起警笛驶回警察局。
这一切的变化,看起来发展的太快了。“警察为什么会找我呢?”坐在警车里的寿一句话也不说,只等着警察的讯问。
“这个人,你见过她没有?”警察递给他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个年幼的小姑娘,脸色惨白,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小姑娘的身旁是刚刚才见过的女DJ老太。寿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我曾经见过她们。”寿看完,将照片递还回去。
原先还以为自己犯罪了寿,怀疑警察来找他是不是为了那个小姑娘的尸体的事。
“你见过这只靴子吗?”警察回身又从警车的证物筐里拿出来一只靴子,手拎着问寿。寿摇摇头,说:“我没见过。”显然警察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眼神犀利地注视着他,片刻后又都沉默了。
夹在两个警察中间的寿感觉自己很难喘息,他无法忍耐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寿想说,“我又没犯法。”可是当想起失踪的小姑娘的尸体的时候,他将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其中的一位警察说:“你再想一想,这只靴子和你有没有关系?”寿正眼不看他们表示反抗,心想:“这只靴子是见过的,第一次见到是在女厕里,后来放到自己床下,再后来就神秘消失了。不过,这只靴子是怎么跑到警察手里的呢?”
“你沉默也没用!”两个警察同声呵斥道。“看警察的架势,这一切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寿沉默着不说话。此时的他最担心的却是警察会这样问他:“你们学校死的那个女同学,是怎么死的?”可是,当警车已经驶进警察局以后,他们也没这样问他。
“我们是请你来协助调查的。”这时候另一名警察才说:“在你们学校的图书馆里发现了一具小姑娘的尸体,我们找图书馆的保安调查过,他说他曾在案发地见过你。你知道吗?如果你解释不明白,我们将对你刑事拘押,你涉嫌杀人。”寿听到这样的答复,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我没杀她!”寿想问问,却没力气说话,受到惊吓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
在警察局里,警察给寿递过来一杯水。虽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警察局里依旧人来人往,并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
“最近是不是感觉老有人跟随在你的身后?”坐下来以后,对面的警察问寿。寿抬眼看了看他后,发现警察的眼睛看上去不像刚才那样犀利,明显得有些疲惫,而且脸色灰暗,有些死气沉沉。
“是。”寿回答道,然后假装喝了口水。
“这个人你认识吧?”警察又将寿小姑娘的照片递到他面前。
“我刚说过了,我曾见过她。”寿有些不耐烦地说。
做记录的警察又问:“你在哪里见过她?”
“公共汽车上,她和那个老太在一起。”寿回答的干净利落。
“这个老太已经住进西山医院了,因为她孙女的失踪,她无法承受,所以精神出现了异常。”警察指了指照片里的老太太后,说:“这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你只见过她一次?”
寿思考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说真话,又担心说了真话自己无法解释清楚,故意沉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警察局里安静了下来,寿的身后远远地站满了警察,都在看着他,而且本来亮着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你们学校的图书馆里,前不久也同样发生一场悬案,你听说了吗?”寿听警察这样说,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我不记得了!”寿厉声说。
“你不记得了?还是故意隐瞒不说?据保安反映,死了的那个女孩是你以前的女友,难道你也会不记得?”警察将寿的话搪塞回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寿说完有些后悔,这样就等于告诉警察他知道些更多的。
“那天你在图书馆里找什么?大半夜的你去图书馆做什么?”警察又问。
“看来是无法遮掩过去了。”寿想了想,回答道:“我去找一个人。”
“找谁?”警察紧跟着问。
“一个女孩。”寿妥协了,低着头说。
“你找到她了吗?”警察眼睛盯着他。
寿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女孩什么样子?”警察逼迫着问。
“没有具体的样子,因为我看不清她——”
警察打断寿,问:“你们一起做的案?将小姑娘杀死后,移尸到男厕所里?”
“我没有杀她,她不是我们杀的。”寿抬起脑袋,眼睛正视着警察说。
“那个女孩子,和你是同一所大学的?”
“不,我不认识她,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寿这才注意到自己连女孩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荒唐!”警察甩掉手中的笔,发怒道:“你说的谁能相信,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就会联合杀死那个小姑娘?”
“我说过,我没有杀她,我只是在厕所的外面发现了她的尸体,后来将尸体转移到了女厕里,结果第二天的早上尸体却消失了。”寿极力辩解着。
“那个女孩呢?”做记录的警察,问:“你不要说和你在一起的女孩,你不认识她,我们根本不会相信,你说,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寿回答道。
寿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一切很厌倦,无论警察再怎么讯问,他都是一言不发。警察只好将他带往留置室。
一天一夜过去之后,寿被警察带出了警察局,因为警察证据不足,只能将他暂时释放。
整个事情的经过像似一场梦,可惜寿越来越糊涂了,他忽然明白所有的事情看起来并不那么简单。他孤独地坐上通往学校的公共汽车,木然地看着上车来和下车去的人们。
在寿看来,首先最重要的是女孩的失踪。从警察的嘴里得知死亡的小姑娘是DJ老太的孙女,可是,DJ老太和自己却只字未提她的死,她只是固执地奉劝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女孩,不要再找她了。难道,小姑娘的死是那女孩所为?可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去哪里找她?原先还以为,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和女孩一样都是自己妄想出来的,现在看来,小姑娘的死是真实的,在肢解娃娃出现后,小姑娘便神秘死亡了,难道肢解娃娃真的会自己跑出来害人?
几乎没合上眼的寿疲惫在车里想着所有困惑他的问题,原先以为谜底就在眼前,可谁想,越来越让自己迷惑不解了。不过,有一个问题是肯定的:“小姑娘的尸体被人动过,警察说他们发现尸体是在男厕里,而自己明明是将尸体安置在了女厕里的,会不会是保安在蒙骗自己,难道是他?”
寿在学校门口迷迷糊糊地下了车,从他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都会引起他的恐慌,他担心身后的那个女孩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睛里。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一架绿色的椅子前,他感觉自己很累躺在上面就安然地睡着了。
“寿子”寿突然感觉有人在叫自己,本就神经脆弱的他猛地睁开眼睛。
“老五?”寿喊道,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瞪着眼睛望着靠近自己的人。
“老五,我正要找你呢!”寿急忙拉住老五的胳膊坐到椅子上去。
“寿子——图书馆出事了,你知道吗?”老五打断了寿,关切的眼光问道:“听同学说,你被警察带走了,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啊!”寿深深出了口气:“你是不是经常给电台打热线?”
老五疑惑地看着寿,问:“热线?”
“电台热线,就是那档灵异节目!”寿急迫地说:“你是不是对那个DJ主持说起过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寿说完,很不满意的表情望着老五。
老**好意思的看了看寿后,说:“打过那么几次。”
老五的样子像还有话说,停顿下来后,便又不再说话,弄得寿很不理解:“我在图书馆里见过一个女孩,前几天也总是能见到她。”寿不情愿地将见到那个女孩的事告诉给了老五,没想到老五却反常的瞪大眼睛说:“寿子,你又见到她了?她是不是脸色惨白,披散的头发遮挡住脸颊?那个女孩就是由页,你以前的女友啊!我想你是太想她了。”
“根本不可能!”寿生气的样子喊道:“我觉得她是真实存在的,那不是我的妄想!”
“寿子,你的病越来越厉害了。”老五为难的说:“我劝过你,她已经死了,她是不存在的,无论你怎么想她,她都已经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你还想怎么找她,她只能活在你的回忆里,可是回忆只能属于过去,过去,寿子你明白吗?那只是过去。”老五激动的嚷着。
寿沉默了片刻:“你说两个长相相近的人,会有感应吗?”寿猛地回头盯住老五。老五被寿吓了一跳,不紧不慢地说:“从生物学角度来看,不可能;你想一想,寿子,世界上长相相近的人多得去了,是不是?从心理学角度,也不可能。但是,我跟你说,同血型的人之间存在着一种感应,这个没有被证实的理论我到是信服,特别是AB型血的人,比如我们。”
“特别是两个曾相爱过的同血型的人,他们之间的感应超乎想象!”老五又补充道:“但是,由页已经死了,你和她之间的感应只能是你的妄想,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寿本想问问老五:“有没有那种可能,在学校里有一个和曾经死去的由页的人长相极其相近的女孩,错把她当成由页了?”
没想到老五却抢先说:“寿子,你别妄想了,你不要再去想她了,学校里根本不会有第二个由页。”
寿惊愕地看着老五,说:“不!那天在公共汽车上见到的女孩,她一直在向我打听你来着,说她很欣赏你在BBS里的留言,从她的样子看上去,我感觉她很崇拜你。”
没想到老五却沉默了,眼眶湿润着说:“寿子,那就是开始,那就是她认识我们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在BBS里认识的,可是你还记得吗?由页是个内向的女孩,她想认识我只是她的托词,她想认识的人是你呀!”
老五的这段话让寿吃惊不小,看着老五的样子他好象比自己更熟悉她:“那后来呢?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老五灵机一动,对寿说:“寿子,这样吧,我们再重新温习一下在过去的时光里,我,你,还有由页之间曾发生过的故事!”寿听后,也感觉老五出了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就从我们三个人最初相遇开始”老五来了精神,说:“还记得吗?在学校封闭校门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走的那条暗道。”
“走吧!”老五一脸精神地说:“我们就从那里开始!”
“那条暗道在学校的最北面,是面一丈多高的石墙。在那里,你第一次将由页高高举起来,送过石墙。石墙外是个居民区。封校最厉害的那次,我们经常从那里爬过去到校外去玩。”老五边走边向寿陈述着过往里发生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故事。
走在校园里寿,失望地望着北面的那道石墙,他根本对那道墙没有任何记忆。
“寿子,还记得那道墙吗?”老五试探着问寿。寿摇了摇头。
“没事的,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我记得,在墙的那面,你还对由页说过‘当面对星空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努力地寻找那把攀上星星的扶梯,而首先要清楚,我们爱的是哪一颗星星。’”寿见老五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哀伤,也明白他在为失去一个好友而伤怀。
寿心想:“看来,自己的身上定是发生过什么不测,难道心理作用真有那么大力量,改变了自己?自己刻意地遗忘一段伤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