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盟盟,吃这个”妈妈往我碗里夹着菜,“盟盟,吃这个,你喜欢”姐姐也往我碗里夹着菜,然后,大家说着笑着,不一会,爸爸带着两个小家伙过来,小家伙抱着我说:“妈妈,我今天很乖,老师还奖了我一朵小红花。”另一个小家伙也说着:“妈妈,我比哥哥乖,老师说,我写字比哥哥漂亮。”我揉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转头想对妈妈和姐姐说话时,妈妈和姐姐不见了,等我回过头来,爸爸和两个小家伙也离我越来越远,然后原本还是一片明亮都变得黑暗,我害怕地唤着妈妈、爸爸和姐姐,还有孩子,可就是没有人理我,在一片黑暗中,我只听到了自己的哭声。
我挣扎着张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光亮,可是周围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姐姐,我双手移向腹部,也没有孩子。终究是个梦,却是个真实的梦,我所爱的,都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了我,不顾我的呼唤和挽留。我茫然地看着周围,又是医院里特有的白色,看着这白色,我觉得无比空洞,自己仿佛就快要被着一片空白所吞噬。戚嫂进门,看我醒来,连忙走到我床边,柔声问道:“太太,你醒啦?想吃点什么?”听到戚嫂的声音,我似乎得到救赎,我对戚嫂说:“戚嫂,我好想妈妈。”戚嫂听到我这句话,不知怎的,居然哭了,我第一次看到戚嫂在我面前哭,她安慰我说:“太太,您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是吗,我还会有孩子吗?
连续好几天,我都呆在医院,发烧烧得一塌糊涂,总是迷迷糊糊地醒来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今日,身体总算好了许多。我喝着戚嫂为我送来的汤,喝了几口后,我问戚嫂:“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吗?”戚嫂别过脸,不敢看我,说:“是两个小少爷。”我依旧无声地喝着汤,但眼泪却掉到汤里,又被我喝进肚里。
吃完饭后,我想到附近走走,一连那么多天躺在床上也不好受。我披了件衣服就走出去,是人心影响着环境还是环境影响着人心呢,医院的过道总透着些阴凉,我走在投射进窗户的缕缕阳光里,希望那温暖的阳光也能让我心里温暖些。
穿过几个走廊,我听到不远处熟悉的两个声音,本想转身走开,却听到平治林问高也说:“是两个男孩,你不后悔吗?”这个问题,让我的脚被钉在了原地,我想知道高也的答案,可高也没有回答。平治林继续问道:“你打算告诉她吗?她以后都不能生育的事。”他们在说什么?是在说我吗?平治林所说的她,是指我吗?不能生育?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是吗?我怔怔地呆在原地,这些问题飞快地在我脑里旋转着,以至于我都无法好好思考。戚嫂在我身后叫了我,可我没听到,直到她走近,再加大音量叫我时,我才回过神,而此刻,高也和平治林也站在了我眼前。平治林看了我好半响,才说:“手术中你突然大出血,所以······你不要放弃希望,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我抬头,对他微笑,说:“没关系,我不在意,即使我能生育,我也不会有孩子了。”说完,我转身离开,没理会还留在原地的三个人。
原来,那两个孩子是我此生仅有的,可如今也没有了。是我低估了高也对我的恨,我怎么能奢求他会爱我的孩子呢,我又怎么能奢求他给我一个家呢!我们之间不曾有爱啊,没有相互的爱,怎么会有家?这样支离破碎的组合早已注定了我的孩子不能出生。高也误当我是姐姐,所以我才会有了他的孩子,这两个孩子的出现是个误会,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美好短暂却又残忍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