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龙虎城皇宫东边的飨客厅里杯盏交错,人影浮动,受邀而来的无一不是帝国身份显赫的大贵族和身居要职的官员。
音乐响起,人们纷纷放下杯箸,各自寻找舞伴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苏迪独自坐在大厅一角,显得沉默异常。他正在出神,一只小巧白皙的玉手伸在他的眼前,抬头看,只见一个身着浅紫礼服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那少女气度雍容,笑容含蓄不露,吐字如玑地道:“我是否有幸和我们的少年英雄共舞一曲?”
其时帝都崇尚绅士之风尤甚,少女的邀请不容苏迪拒绝。苏迪大方地轻握少女的纤纤玉手,笑道:“敢问小姐芳名?”
那少女微笑道:“叫我曼殊。”
苏迪心中大吃一惊,勉强保持表面的平静,左手按胸,向那少女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才从容不迫地道:“原来是帝国最耀眼的明珠曼殊公主,有幸与你共舞,是我最大的荣幸。”
曼殊公主美目一亮,显然苏迪把赞为帝国最耀眼的明珠,博得了她的欢心。
苏迪牵着曼殊公主的玉手慢慢地走进舞池。音乐声中,他轻托曼殊的纤腰,合着舞曲的节奏轻柔地挪着步子。
四周灯光蓦地一暗,一束柔和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伴着舒缓的音乐,男的英俊潇洒,女的雍容高贵,一时间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一曲舞毕,苏迪轻扶曼殊臂弯走下舞池,捏着她的指尖,在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看着曼殊公主说道:“这将注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曼殊这时才发觉手还被苏迪握着,受惊似地迅速抽了出来,眼睛望着旁边说道:“你不请我喝一杯。”
苏迪道:“这是我的荣幸。”说完便往原来的坐处走去。
这时,两个气度非凡的青年走了过来,其中年长一点冲曼殊道:“妹妹也不替我引见引见你的新舞伴?”
曼殊公主道:“他可是大大的有名,想必你也能猜出他是谁。”
那青年拱手道:“原来是苏迪兄弟,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你的英雄事迹我们京城这一班人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苏迪还礼道:“兄台过奖了,还未请教大名?”
曼殊公主忙道:“这是我大哥奥晟。”又指着奥晟身边的青年道:“这位是财政大臣金志伯爵的长子金翅。”
苏迪又施了一礼道:“久仰殿下和金翅兄的大名。”
金翅哈哈大笑,道:“跟你比起来,我敢有什么威名。”适才苏迪亲吻曼殊公主惹恼了他,他一向把曼殊视为禁脔,作为京城四少之首,曾自诩京城除了他也无人能配得上曼殊公主。
苏迪翘起大拇指道:“京城四少之首,仗义慷慨,曾为帮一个被贩卖的歌女返乡不惜得罪销金窟的大佬。”为了这次晚会,盎格鲁家族可没少折腾,苏隆重金聘请帝都的贵族礼仪大师为苏迪做足了功课,熟知帝都各大名流的趣闻轶事也是其中的一门功课。
能在曼殊公主面前得此夸奖,金翅不免有些自得,笑道:“苏兄过奖,这些毛皮小事,在苏兄跟前自然不值一提。我们都知道苏兄曾穿过兽族层层的严密防线,月余时间从北地到南地奔驰万里到帝都报讯,这中间的经历一定无比刺激精彩,苏兄能否给我们讲讲当时的经历,以满足我们的好奇心。”
苏迪苦笑道:“金兄之词过溢了,只是适逢其会,不值一提,期间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曼殊公主拍手叫好道:“我们过去坐,我也对苏兄这段时间的经历好奇无比,你一定要满足我们的好奇心,要不晚上休想走掉。”
这段经历是苏迪心头永远的痛,他不愿讲,又不能拒绝。略一思量,心中一动,便向对面赴会的大佬们指了指,说道:“殿下和金兄稍待片刻,待小弟敬过了酒,再回来相叙不迟。”
奥晟道:“苏兄轻便。”
大厅中央一众人拥着顾尧,谈笑风生。
苏迪走过去,双手捧着酒杯,向顾尧道:“晚辈苏迪,日间瞻仰大帅雄姿,心下无限敬仰,敬大帅一杯。”
尼番家族祖先因军功世袭贵族,到顾尧这一代一共传承六十九代,颇有底蕴。
顾尧六十多岁,体型已经发福,腆着一个大肚子,不过精神健旺。他右手执杯,和苏迪轻轻碰了一下,笑着说道:“好一个精湛的小伙子。”向身边一众人道:“后生可畏啊,我们这一群老家伙也是时候准备退休喽。”
苏迪道:“大帅老当益壮,此去一举荡平敌寇,定当建立不世功业。”
顾尧抚须呵呵大笑。
“真是英雄出少年,苏迪小兄弟少年得意,以十五岁的年纪受封皇家青铜骑士和男爵爵位,可谓空前绝后,以后我们这帮糟老头子还要请你提拔呀。”说话的是礼部外长侯望上。他投机钻营一辈子,却仍未受封爵位。眼前的少年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他怎能不羡慕嫉妒。当初,奥古拟定授予苏迪男爵的敕书时,他就抵死反对。凡德诺帝国律例中明文规定,不到成年不能授予贵族头衔,而且在凡德诺帝国,等级制度森严,从平民到贵族,虽说只一步之遥,但想要跨过去,却千难万难。历朝历代,官至一品而身无爵位的一品大员比比皆是,可见和获取爵位的艰难了。此时,见这个少年只几句话就赢得顾尧的欢心,心中更不是滋味,便忍不住要‘捧一捧’这个少年了。
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嘛,能穿过兽族严密的封锁,三十天奔行一万余里,那是闹着玩的!普通人哪里能够做到。”
侯望上道:“这还用说,大伙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兀殇盟主和菲里会长可是联名力荐苏迪小兄弟的。”他这句话说的可大有名堂。
其时,大陆上光明神教,武士联盟和魔法公会游离于帝国权力之外,这些年来,三大势力逐渐发展壮大,暗中培植了无数势力,深为三大帝国所忌惮。奥古也不例外,他在很多年前就开始肃除潜伏在帝国政权中武士联盟和魔法公会的人。一旦怀疑有相关背景,宁愿错过,也决不录用。很明显,能得到武士联盟和魔法公会共同举荐,他们之间定有渊源。
众人听出侯望上话中的意味,望向苏迪的神色都古怪之极。
侯望上更不失时机地补充道:“大家还不知道吧,苏迪兄弟还是诺亚家族的女婿哩!”
一个肥胖的中年人端起酒杯道:“真是失敬,我们举杯共同敬苏迪兄弟一杯。”
苏迪一时僵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顾尧看出苏迪的难堪,颇有贵族风范地道:“也难怪大伙生气,苏迪,你敬大家一杯。”
苏迪依言敬了大家一杯,一低头喝干杯中酒。
他能从那些闪烁的笑容里嗅出不怀好意的味道,强自打起的心情又不免郁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