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亚遥望着头顶的星空,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
戈戈已经等很久了,可他并不急躁。他抬头仰望着那个充满智慧的老人——他的父亲,那个他从懂事起就开始仰望的人。
“戈戈,不要打扰剑奴的清修了。”
戈戈大吃一惊,慌乱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解释一句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才稳妥一些...”
惜亚道:“何必多此一举,苏迪有他自己的路,若是他走不下去,即便有剑奴守护也无济于事。”
戈戈又应一声是。
惜亚道:“看得出,你筹谋的聚会对这个少年伤害很大。”
戈戈似乎没有听出惜亚语气中的责备,反而兴奋地道:“看不出他小小年纪竟有至少武斗士的功力,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样的天才性格还能那样沉稳,只是不知为何他的武技会那样拙劣,若是能得剑奴大师的调教,恐怕是大陆上千年也难得一见的武修天才。”
惜亚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遇,何必庸人自扰,他是个受命运之神眷顾的孩子,你只要牢牢记住,他是我们家族的引路人,惜颜会成为他的妻子。”
戈戈深以为信地道:“是。”
惜亚道:“我最近若有所悟,立志参悟其中的玄秘,这次闭关,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十年。我会放下断龙石,以后族中的事都靠你自己拿主意了。”
戈戈听到这话,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失声惊叫:“断龙石!真有断龙石,传说断龙石一旦放下,星辰殿将会永远封闭。”
惜亚睁开眼睛,对戈戈的惊慌视而不见,平淡如水地道:“封闭是真的,但不是永远。我留给你三个锦囊,你带去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拆开。”
戈戈含泪接过锦囊,喊了一声:“父亲。”
惜亚道:“去吧。”
戈戈拭了拭泪水,眼巴巴地望着他的父亲。
惜亚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苏迪没有在岛上过夜,诺亚家族极力挽留,被他委婉的拒绝了。以他此刻紊乱的心境,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不能安宁的。他感到极度的无助,想要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好好大哭一场。立在船头,泪水涌出眼眶,也只有夜风吻干他的泪水。
回到家里,他依稀能从哥哥那里嗅到一点家的味道,可总觉得缺少一点东西,他突然特别想念父亲粗大有力的臂膀。
盎格鲁家族这些天里里外外忙成一团,只为了四月四日那一天。
是日,城北拜将台下的校场上枪戟如林,军旗猎猎。
校场中央一条红毯直铺出去,红毯尽头,凡德诺帝国奥古陛下的銮舆缓缓行来。一声高诺,千万军丁半膝跪地,轰然齐呼:“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奥古头戴冕旒,一身金袍,外罩一件猩红的披风。他神情肃穆,左手搭着婢女手臂,走下乘舆,慢慢登上拜将台,右手微摆,下面山崩海啸的呼声顿止。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一千二百年前,人族的勇士洒下英勇的鲜血,把兽族驱除到天山以北,一千二百年后的今天,兽族又入侵我们的家园。凡德诺帝国的勇士们,我们必须拿起武器保卫帝国,保卫家园!”
“保卫帝国,保卫家园...”众将士震耳欲聋的呼声似是天边的春雷滚滚而来,刀剑铠甲上的粼粼金光似要刺灭头顶的太阳。
奥古挥挥手,隔了良久,才说道:“四十天前,兽族翻越天山,并占领了凌天城,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勇士穿过兽族严密的防线,昼夜急行,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趱行万里,把兽族入侵的消息带到京城,这位少年英雄就是——苏迪.盎格鲁——”
“少年英雄,少年英雄...”
奥古示意肃静,接着道:“为了表示对这位少年英雄的敬意,我宣布授予苏迪.盎格鲁皇家青铜骑士的称号,并赐予男爵爵位。”
台下一个礼部官员大声唱道:“礼起。”
一骑应声从众将士中驰骋而出,骑上那人头著铜胄,面带青铜面具,一身铠甲在阳光下异常耀眼。骑至拜将台前,那人一甩披风,翻身下马,一溜动作干净利索,赢得众将士一阵叫好。
那人前行几步,摘下铜胄,抱在左手,向着台上的奥古,半膝跪地,高呼一声:“叩见陛下,愿为陛下身前卒,誓死不悔。”
奥古在台上虚扶一下,说道:“你是盎格鲁家族的骄傲,也是凡德诺帝国的骄傲。”
礼官高唱一声:“赐礼!”
奥古这才看清苏迪的面目,这个被诺亚家族视为避风港的人。只见这少年容貌清朗,一身甲胄为其平添几分剽悍之气,举手投足间的沉稳又透出儒将的气质。
奥古暗赞一声:“好一个漂亮人物。”他从婢女端着的礼盘里拿起青铜骑士徽章,佩戴在苏迪的胸前,又拿起男爵敕书递给苏迪。
苏迪双手过顶接过敕书,跪地高呼:“叩谢陛下,愿陛下旗开得胜,一举荡平敌寇。”
礼官唱道:“礼毕。”
校场上十八面牛皮鼓一声高过一声的擂了起来,呜咽的铜角也一声接着一声的响了起来,校场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重苍凉雄壮的气息,这股气息越来越浓。
奥古右手用力的一挥,神情异常激愤,高声疾呼:“北方告急,兽族已经连破十城,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屠戮一空。面对如此残忍的侵略者,我们必须行动起来,用力的反击他们,把他们驱逐到天山北面。”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众将士个个义愤填膺的高呼着。
奥古道:“今天,吾拜顾尧.尼番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天下兵马。”
拜将台上,顾尧双手捧过奥古从腰侧结下的佩剑,左手高举佩剑,高声疾呼:“誓死为陛下效命,誓死消灭敌寇。”
台下众将士轰然呼应:“誓死为陛下效命,誓死消灭敌寇;....”
兽面皮鼓又擂了起来,铜角也一声接着一声。